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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样东西被有意识地传递给范先春,“老妈只能很抱歉地带你来到这个世界,让你瞧瞧它有多脏多乱多野蛮多绝望,没准儿你瞧得越多,心里就越清楚该怎么在这个世界存活。”

有时她心里也犯迷糊,“让她稀里糊涂地在这滩烂泥里滚一生还是痛苦地爬在没有尽头的路上呢?”地下城里的蠕虫没有不同,生来就是这个封闭社会齿轮下被碾的养分。

她一面矛盾着,一面放纵孩子和“人橱”里被街坊邻居唾骂的女人交朋友,去围观各路帮派火拚厮杀,去沉浸在各种全息游戏中……只要她负担得起。但只有一点,她非常严肃地告诉孩子,“你要了解‘坏’是怎么回事儿,可你不能学坏作恶。”

可范先春瞧见彭卡的治下,大部分卖药的、抢劫的、伤人杀人的都活得有滋有味:每顿都能吃可见餐,睡在宽大的房屋中,享受洁净的水源和空气。而像诺玛这样的人每个月吃一次可见餐都是享受,像她妈妈这样辛苦的蚂蚁人每天仅靠营养粉充饥,多余的钱除了还债交税,就全被酒精吸干。老妈醉时活得像烂牲口,醒来时何尝不像勤劳的牲口?忍受不平等的一切,就是恶的对立面——善?

帮老妈翻个身,范先春坐在墙角凝视那枚普通的芯片锁,接入平常上课的全息接口后,她开始在深夜旁观诺玛的数据人生。

诺玛的全息经历中,范先春发现幼年的她沉迷於虚拟亲情,喜欢依着被设定的理想母亲说话撒娇。少女期的诺玛则开始尝试全息恋爱,青睐模式为“日久生情”。在学习经历中,诺玛则展现了对数学的浓郁兴趣,自学程度已经到达全息课程中可以提供的顶部。和她平时类似,即便在全息世界,她依然是个简单而聪明的人。

范先春选择诺玛的虚拟亲情世界进入,在她面积不到二十平的洞穴之家直接到达山巅城堡脚下,可诺玛对住在城堡不感兴趣,她的小家在城堡外那栋蘑菇形彩色小屋内。头顶是一颗郁郁葱葱的黄葛树。她寻找诺玛在这个世界的“母亲”。

“是我的宝贝吗?你好久没来找妈妈了。”一声温柔的嗓音回应道,范先春回头,发现从小屋走出个异族女人——仅从外观判断。

女人皮肤黑红,高大健壮的身材,脸上笑容热烈,眼神饱含着疼惜和惊喜。她身着淡褐色长裙,手里还抱着手工陶罐,里面的食物散发出范先春从未闻过的香气。可她现在不是范先春,她只是假借诺玛的通道来到这个封存多时的定制世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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