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差点又叫错名字了!——巧儿往镜中白了一眼,没好气道:“夫人那是婚嫁过后的装扮,小姐你若早些答应嫁人这时便能系上了。”

一听“嫁人”二字,白仙尘立时蔫了,退而求其次表示:“那……要不就把头发放下来吧?咱们简单绑一下也挺好的。”

“诶呀!奴婢这都绑好了姑娘才说!”巧儿对这种不珍惜劳动成果的行为强烈抗议,白仙尘无法,只得吐吐舌头勉强接受了头顶的两个团子,大不了过会儿她自己解了便是。

门外,有丫鬟已经在催了:“姑娘!你快着些,夫人和叔伯几个都在前厅等你过去呢!”

叔伯他们也都来了?——白仙尘匆匆饮一口茶,拉着巧儿便奔出房去,她早也迫不及待想见父亲了。

每次走商,她总会抱着父亲一条大腿故意刁难,要不就带上她,要不就不要走了,可白仙尘知道,父亲要养活一大家子人,父亲有自己的责任,而她只是个待嫁的闺女,终究无法像男孩儿一般替父亲分忧。

远行归来,父亲总会给她带来一些礼物,而白仙尘则将那些个物饰尽数收纳进了一个百宝盒中,思念了便取出来看一看,哪个簪子是父亲去苏城置办的红妆,哪个银镯是南疆那里特有的式样,还有许许多多小女儿家的玩意,无不是父亲走南闯北的纪念。

她喜欢在父亲身边撒娇,让父亲许她这个、许她那个,喜欢端去一盆子热水,在父亲泡脚的时候用一双小手在宽厚坚硬的肩膀上使劲揉捏敲打,喜欢父亲对她的顽劣调皮咬牙切齿,那般温柔的眸子便只是凝望着她一人而已——喜欢……

白仙尘来到正堂,呆愣愣望着满屋子被粗麻布匹包裹成了一团素白,不知何故心口竟是突突乱跳。

远远传来悲戚的哭嚎,走近一些,母亲与叔伯婶婶几个,还有家里的、亲戚家的兄弟姐妹尽都到齐,堂内众人无不腰系白布,围绕着一口半开着的紫檀木雕花的棺材。

“这是在做什么呢?”白仙尘步伐僵硬的走到母亲身边,视线惶急的在堂中扫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不敢向棺材内望上一眼,可悲戚绝望的泪水早已涌上眼眶,继而吧嗒吧嗒掉落下来,怎么都止不住:“母亲,父亲呢?可是回房休息了?我……我这就去寻他出来……”

一记耳光骤然打在白仙尘脸颊,将那本就摇摇晃晃的小身板击倒在地,耳边传来女人尖锐的嗓音:“你究竟去哪里了?去哪里了!?你晓不晓得你父亲已经去世了,啊!?”

“不……不会的……怎么会呢?父亲他……不会的……”白仙尘使出浑身力气拚命摇头,仿佛这样就能从混沌的噩梦中醒来,仿佛这样父亲便会满脸疑惑的走进屋来,笑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父亲一定没有……”

“我听说长大的闺女养在家里容易招来祸事,这可算好,唉……谁让老爷平日都宠着惯着,便是小姐不愿嫁人也都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