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一视线晃了晃,於火光映照下只见一位着粗布旧衣的老者横剑挡下银针,站在自己跟前。

“老道本在那草庐中打盹,倒是被你们这群无礼竖子扰了清梦。”

老者形容邋遢,白花花的头发上像是许久未曾打理果见不少枯草,就连下巴那一缕细长的白须都一撮一撮打着卷儿,一身满是补丁又过於宽大的衣袍,衬得那副干瘪身板越发瘦削不堪,好似一碰就要折了的枯黄竹竿,若非手上还像模像样的提了柄雕刻阴阳图纹的桃木剑,这老头儿看上去理应更似乞丐而非他本人一口一个的“老道”。

“贤侄不必多心,老道姓吴,江湖上熟悉的都爱唤一声挪川先生,此番前来乃是受你师尊所托与你一并护着那羊皮地图。”无需回头,老道慢条斯理为吕一解答心中困惑,随即又笑呵呵道:“贤侄啊,你如今身上有伤,假如被这恶女人近身反倒不好,不如暂将地图交由贫道保管方是完全之策。”

“好得很呢。”女子面露不屑,咯咯笑着接口言道:“你这老货自己清楚是何时进得院门,若当真受人所托何须气机内敛做贼一样藏在暗处?同是强盗,你这可就有些不厚道了。”

知晓这女子是在竭力挑拨,吴姓老道冷声笑道:“姑娘好厉害的手段,用一场大火逼得吕贤侄查探地图安好,从而暴露地图所在,心机何其深沉。”

翡翠摆了摆手笑眯眯道:“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怎还如此不知廉耻?尾随暴起抢夺地图我都认下,可这场大火非要一并按在我的头上,你打着什么算盘我会不知?——罢了,咱们还是聊回先前的话题吧,你若真是吕丰阳的宾客,为何鬼鬼祟祟藏身暗处?刚才又为何只是看着却不及时出手相帮?你还敢说你没有别样心思?”

事情虽还疑点重重,可就目前看来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两头都是绝路险境,吕一眸光闪动不言不语盘膝坐地,一面以浩瀚真气逼出体内银针,一面将羊皮地图捏在手中,倘若有人来夺,便要拚个玉石俱焚!

老者暗骂一声还想再劝,对面女子竟已在他分神的瞬息间跃至跟前,掌作手刀直刺老者咽喉!

老道士目露惊诧,本以为那女子只是兵刃暗器功夫了得,不曾想她轻功拳掌亦是不俗!

老人抬手下压,借着一股柔韧圆转的巧劲要生生按下这记狠辣手刀,却不料女子挟冲势奔袭而来,强横力道竟令老道士整个人微一浮空,下盘失了稳当,随即便是连连后退直至右脚蹬入地面方才止住身形,背脊则已是一片冷汗。

这女子究竟何许人也?年纪轻轻武艺居然趋近出尘境圆满,倘若再长些岁数该是何等了得?说不定宗师境也能争上一争吧!

自号挪川先生的老道士早已过了吕一那等冲动年纪,又於江湖这个大染缸里浸泡成精,一旦交手立时便知绝无可能是这女子敌手,当下在不冲疑,提一口气脚下迈开玄妙步伐与对手展开游斗。

比起实打实的厮杀,老道士更多的是以身法闪躲,同时死死缠着对方使劲拖延,期盼着能搏得一分转机。

只是,面对那个武功高出老道太多的女子,哪怕是与吕一联手实则也未必能够取胜,那所谓转机又从何而来?

女子目光凌厉洞察老者动向,而后嘴角扯起冷笑,又是一记手刀刺出,着落点正是老道士将至未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