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有吕丰阳庇护便能万无一失?呵,我要杀你谁拦得住?”翡翠幽幽开口,上扬的嘴角抿着几分兴致盎然,或是看出了柳红嫣的惊惧,女子转身坐到方桌前提起瓷壶想倒杯茶水,这才发现壶中空空荡荡。

柳红嫣浑身浸出冷汗,捏紧拳急忙下地跪拜颤巍巍行礼:“翡翠大人,奴婢有事禀告。”

“许娘与我说过,见到你切莫听你多言,即刻打杀才是正理。”才起的话头便被生生打断,翡翠左手自顾自玩弄着一盏瓷杯,食中二指轻柔一转便将瓷盏上下卸作两半,宛如……扭下柳红嫣的脑袋。

柳红嫣咬紧牙关刚要辩解,不料翡翠转而又道:“我本身就是这样想的,可那老虔婆一再哆嗦,我偏不爱听她的。”

柳红嫣一怔过后即刻顺势言道:“翡翠大人明鉴,许娘与奴婢是不共戴天的血仇,自是对您行事有些指手画脚——大人,六阳门此刻正在商榷甯王墓事宜,奴婢刚从吕丰阳处回来,正有要紧事情想与您禀告。”

翡翠笑望着女人於生死间挣扎表演,像在看一个可笑的小丑,也似瞧一只丑陋的蛆虫,分明抬起手刀剖开这人胸膛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可就有一只猫儿在心里不停抓挠,当真让人好生难耐……

也不等翡翠回应,柳红嫣急忙将六阳门对於王墓的布置尽数出卖,甚至还很贴心的附赠上几段南疆古国与甯王的陈旧往事,而在墓中可能得到的好处,譬如无尽的金银,譬如失传的武功,再譬如玄而又玄的长生之道,无不是令吕丰阳倾全门派之力追求的宝藏。

只可惜,翡翠脸上从头到尾都是冷冷淡淡,不论柳红嫣讲得再如何热血澎湃,她都是一副淡定模样,总也叫人看不透内里心思……

“呼——”

翡翠忽而起身,直惊得柳红嫣蜷缩后退,却见这“憨厚”女子只是挥手拂去裙上灰尘,随口笑道:“这很有趣,但吕丰阳多半不会带上我一并去吧。”

柳红嫣闻弦音知雅意,立时听话表态:“如今我就是‘地图’,为了能更好指路,我的话吕丰阳多半还是会听一些的。”

顿了顿,又语气讨好的补充一句:“如今身在异乡,比起六阳门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更该互相扶持,别的事大可以离了南疆再说,您觉得呢?”

翡翠咯咯发笑,见柳红嫣还保持着跪拜姿态,便伸手过去抚摸如待听话幼犬,继而转身离去不屑留下半分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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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阳手掌抚摸坐下轮椅把手,於窗边望向外头忽降的大雨,双眼却是定定无神。

这里听不到南都雨打芭蕉的雅意,空气里还混着不少霉臭怪味……回想起来,那天也是这般的时节。

年少时的吕丰阳仗剑天涯也曾意气风发,闻听有魔头南下所到之处屍殍遍野,大概是出於年轻人的猎奇心,也或许是被江湖上那些容易令人热血上头的豪言壮语一再怂恿,吕丰阳加入阻截魔头的联盟中,与数百好手潜藏暗处,任由雨水敲打在耳边,只等着那人到来。

吕丰阳永远都忘不了那位太过惊艳的女子,模糊想来是否与柳红嫣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