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邬娘一笑,用手指抹掉眼角泪花,与许娘又碰了杯酒,方才又道:“妹妹,姐姐说句掏心窝的话,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把权看得太重,俗话说来有得有失,你放弃那么多来博这一人之下,就连儿子也……这划算么?”
“有何不好?”许娘声音微有拔高却又立时以笑声遮掩下来:“人活一世岂可碌碌无为?你说一人之下不好,那万人之下可好?傻姐姐哟,人得多为自己考虑,你这样好的性子,这样好的人,还不是……唉——”
“妹妹,这事是姐姐顾不住昔情分,是姐姐做的不地道……”邬娘又饮一杯酒,而后“哇”的一口呕出鲜血,左手撑着桌面,右手死死按住肚腹,泪眼婆娑道:“只求你不要为难霞儿……”
许娘稍稍仰头,眸中泪光一闪而逝:“姐姐放心去吧,从今往后,你家姑娘我会视若己出绝不亏待。”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说着,邬娘头颅下垂,倒在桌上再也没了声息。
许娘起身来到一直侍立在房门口的大丫鬟身前,叹道:“且好生安葬——你做的很好,以后便回我身边来当差吧。”
大丫鬟跪倒在地已是泣不成声。
走出厢房,廊上冬藏在早等候,见许娘出来立刻低声拜道:“姨妈神机妙算,所谓‘快刀斩乱麻’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要引蛇出洞先将柳红嫣暗藏的势力一网打尽,冬藏无能,不曾察觉楼内竟也有‘那女人’的同党!”
许娘没有回答,只是独自向黑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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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鬟将邬娘之死秘不发丧,隔天正是楼主微服出巡之日。
说是微服,算上使唤奴婢、持刀护卫、陪驾若干人队伍却也浩浩荡荡,金黄马车富丽堂皇的被人群簇拥,当真宛如古时帝王出巡一般。
三天游山、五天玩水,车内长备冰块将酷热炎夏生生驱赶在外真如仙府一般,对此常在车内服侍楼主的莫芸可谓深有体会。
此刻,莫芸正陪伴花海棠下棋,对於棋道,莫芸在同龄人中本也颇有心得,虽在暗狱断了些年,却也不曾忘记,当先便大开大合赢了楼主一局。
这可将其余侍奉的丫头吓得不轻,这莫芸难道是个傻子?与楼主下棋只为陪主子开心,她怎敢那么实心眼儿?
然而花海棠却显得极为高兴,再下一局竟是布局精妙压得莫芸喘不过气来,棋术高低同上一局有云泥之别。
“楼主先前莫非是在愚弄奴婢。”莫芸再三看过困顿棋局不得不投子认输。
花海棠捻子笑道:“并非愚弄只是习惯了,自我当上楼主,身旁人无不迎合奉承,也无需多下苦功,这棋局自能让我得胜,原因无它,我不以势压人,人自为势倒,此为世间常理。”
这般肆无忌惮的言语真如戳破外皮的尖针,令身旁侍奉的婢子羞红了脸孔,莫芸则恍若不觉皱眉道:“可奴婢认为,时间并非人人皆为势倒,故而还需真才实学放不至於一击即溃,否则那势来得快必然去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