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黄自新忽然转过身来,他看着长跪不起的李怀疏,留意到她自始至终低着头,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你使了玄眼?你的眼睛……”

颈侧被人利落一击,扶剑而立的老翰林晕了过去。

那只手的主人戴着半张金箔面具,鼻线中正,下颌线分明,外貌规矩得令人生不出半点窥探的欲望,偏偏眼睛里若有似无地透出些微悲悯,冲淡了生人勿近的气息。

说也奇怪,她像是从天而落似的,雁过尚且留痕,雪地上却只见乌黑的泥泞,不见半个脚印。

“多谢。”

跪了太久,膝盖几乎麻木了,李怀疏隐忍疼痛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条白布,双手托起两端,蒙住眼睛,牵到脑后系住。

马夫将不省人事的黄自新带到了马车上,不必再交代什么。

私心所致,她违背了师意。这几年来,至亲唾弃,挚友割席,她几乎成了孤身一人的天地浮游客,已不想再失去待自己恩重如父的老师。

“诸多事宜尚等着我处理,慢待了,南吕君请自便。”

李怀疏戴上官帽,系好鱼袋,回身朝太极宫走去。

她双膝想来是被冻着了,眼睛也暂时无法视物,走得慢,每一步却仍迈得沉稳,不愿落人不重官仪的口实。

这道清瘦的身影薄得像片纸,仿佛不能承受风雪之重,却默不作声地背负难以洗刷的骂名。

被唤作南吕君的女人身穿白衣,腰间系着一枚模样古朴的黑色玉佩,她站在雪地中,唇角牵出浅淡笑意,对李怀疏说:“李大人,你的相好确实已在太极宫等着你了。”

前头那人脚步微顿,被雪冻得通红的手拢在袖中轻轻捏起,笑了一声:“并非相好,只是我对不起她太多。”

“大人好容颜,不过官服皱了,头发也乱了,还需好好理理。”

“无悦己者,不必。”

跨过门槛,李怀疏目不能视也知太极宫近在咫尺,那个人……也近在咫尺。

她的心绪不复平静,呆了半晌,仔仔细细地将散落的发丝一缕缕理进了官帽里。

作者有话说:

从五姓七望里借了个赵郡李氏,后文还借了别的,但是与正史的五姓七望不一样,是私设

较真的话唐代是不会用大人称呼官员的,一般都是姓+官名,如李侍郎,或者像中书令这样只有一个名额的官职就直接称中书令了,所以依然有很多私设,有的是为剧情服务,有的是我写着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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