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门适才唤这内侍骆方,李怀疏也如此称呼他:“骆方分得差事应不过几日罢,已熟谙殿室各处了么?”
“只是领着宫人到处看了看,记下缺漏之处,在侍君来之前及时添上,余下仍有几桩琐碎杂事奴等不便私做决定,待您来了以后再取舍。”说着,骆方也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譬如这些海棠树……侍君要是觉得不详,奴等明日便着手铲除。”
李怀疏回眸,抬眼看他:“不详?”
“此地原是宸妃居所。”骆方不认为这有甚好避讳,未压低声音,也未犹豫,回答得直截了当。
宸妃,李怀疏已晓得这不祥之说因何而来。
但她猜想沈令仪不日或将暗中调查自己,那么无论家中仆从或是内侍省选派过来贴身侍奉的宫人,必会被问询她平素言行处事。
只好佯装不知,问道:“宸妃是何人?”
“我初入宫,从前待在家中也甚少出门,对许多事一知半解,可否劳你解惑?”
骆方自是应喏,娓娓道来。
前朝大齐国都失陷,后又失了中原腹地,往南节节败退,在宜州建了个五脏俱全的小朝廷,妄图复国。
国祚初立,乌伤又屡起边衅,绥朝分身乏术,错失一举击溃之良机,以致南齐苟延残喘多年。
虽如此,但国运衰微不可逆转,至齐僖帝时,南齐已是强弩之末。
如施以强攻,宜州唾手可得。
昭仁帝认为储君年轻,即位后恐被权贵压上一头,便欲将宜州归入版图的功绩相予,使他添几分底气,於是派其领兵攻破宜州,受降南齐。
那储君便是后来的贞丰帝沈意。
这事原本不会出什么差错,文臣武将相伴左右,既不需要沈意出谋划策也不需要他冲锋陷阵,好好待着别添乱就是了。
怎奈东宫詹事府官员逢迎主上,进了谗言,称齐僖帝有一小女儿,名卫静漪,姿容出尘。
又有细作奉上画像,画中女子眉黛春山,秋水剪瞳,隔着一张画纸也美得惊心动魄。
官员所言非虚,血气方刚的沈意动了些歪念头。
齐僖帝荒淫胆小,无知可笑,大绥兵临城下,他仍做着谈判求和的美梦,不知从何得知的消息,也或者早将雪肤花貌的女儿当做了筹码,未及沈意遣使臣来言,竟暗自下药迷晕了女儿。
昏迷不醒的卫静漪就这样被裹送进了遂军营帐。
事情后续违逆伦理纲常,实在惊世骇俗。
卫静漪昏昏沉沉三四日,得人相助逃回宜州,临走前往粮草堆里纵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