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面色发白,浑身被雨浇淋得湿透,迎夏与骆方等人吓得够呛,趔趔趄趄地引她先去更衣。

稍事休整,沈令仪自行去往寝殿。

身上穿着李识意的缙云色长裙,短了一截,自熏笼上取下来时,她先轻嗅过,淡淡药味裹着陌生熏香,闻起来是微微发苦的,与期望寻得的含蓄冷冽大相径庭。

里间的咳嗽时断时续,似有呓语,听不真切。

屏风外,沈令仪止步长案,摹临的书贴才展露一角便吸引住视线,待蹲下来逐字细观,得其形也只得了五六分,遑论风骨了。

她垂了眼,掩去几分失落,却忽地有人轻声唤她:“沈令仪……”

初次见面,不用敬称,第二次见面,甚至直呼帝名。

沈令仪蹙起了眉,大概是因她没及时应声,又听见了时至如今已不会再有人对她喊的——殿下。

动情,缠绵。

眷恋不舍。

心跳骤然如鼓,沈令仪大步绕过屏风,带着一阵劲风走过去,拂开帷帐,单膝跪在床榻边,一把扼住了李识意的咽喉。

她简单更衣,未经梳洗,潮寒之气浸骨,扼人喉管的手冷得青白。

被她钳制住的李识意单衣凌乱,病体散发出高温,像架起了火要将她蒸透,汗水濡湿鬓发,潮红之色从轻薄的肌肤中破出,自颈间至脸庞,无一幸免。

两具从未有过交流的躯体因扼颈而短暂相连。

一人无情侵略,目光凛冽,一人被迫仰头,艰难喘息,白与红,这副素极也艳极的画面明明什么也没有,却催动得周遭倏然干燥,仿佛有甚无形之物将要燃烧起来。

强烈的反差侵占了视线,沈令仪仍不为所动,轻易将绵软的李识意锢到了床板上。

“你究竟是谁?”她逼迫她入濒死之境,要她理智全无,交代自己迫切求知的一切。

沈令仪握着脆弱不堪的脖颈,缓缓收紧力道,李识意无法动弹,呼吸也随之被一缕缕剥夺,她狠狠地咳嗽起来,发懵的眼神变清明几分。

口鼻翕动,胸腔也猛然鼓颤,两手虚弱地覆在冰凉的腕骨上,往外使了几下力。

李识意求生的本能已被激起,沈令仪心知该继续逼问,目光却被她脸上泪痕胶住——被死死扼住脖子,她的眼泪仍蓄在眼眶里将落未落,那么这些泪痕是早便有了。

沈令仪想起来,回头望了眼几步之外的千佛屏风。

她既然躺在床榻上,又隔着一道屏风,不该见到我。

所以,无论是沈令仪或是殿下,她都不是真正在叫我,而是做了梦?梦见了什么才会哭成这样,甚至,那梦里也有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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