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好听,人应该也不差。

“她生得很漂亮?”

清絮点头,观音奴脸颊贴着她的臂膀,感受到倏然一下的轻颤,明白了。

伤她的人十之八九是图色。

“那就更不能不管。”

鹿仞犹豫道:“万一……”

“万一她是个坏人。”观音奴接着他的顾虑说道,“那她必定对我们有所隐瞒,礼尚往来,我们也瞒着她。假借照顾的名义带她上路,有你在她不敢乱来,也不怕她再流窜别处惹是生非,到了碎叶城,我们径直进都督府,底细如何便交由官方盘问。”

鹿仞的职责是送观音奴平平安安到外祖母身边,不愿节外生枝。

但细细想来也觉得这么做没什么问题,将来要当府君要入朝堂的人,难得天生一颗纯善之心,又怎忍遮埋。

“三娘想法周全。”

“嗯,那便这么做罢。”

说着,观音奴猫儿似的仰着下巴懒洋洋打呵欠,撑地起身,要去往自己那屋了。

鹿仞想起一事,将她叫住:“门卒要勘查路人过所方准通行,她却没有过所,如何进得了碎叶城?”

七八岁的小娘子身量相较同龄人偏矮,站起来也只平齐跪坐在地的鹿仞,母亲如狼似虎的教养之下,她却已读过许多书,脑筋转过几回便想出解决办法:“她是我才买下来的奴隶,即便没有过所,是不是也可以进城?”

为了防止人口流失,田地荒废无人耕种,以致粮食歉收国库亏空,前朝建立了十分严密的户籍制度,本朝也沿用至今。

奴其实也有奴籍,买奴卖奴的牙商要凭移交奴籍的过契缴纳税款,为了贪昧那点钱瞒下过契,一经发现轻则流放重则杀头。

西域属地不同於中原,法律体系一脉相承,但蛮荒日久,宗教教规、荒漠传说、甚至百姓深信不疑的恶风恶俗都会凌驾於律法之上。

这里的奴隶贩卖多半是地下生意,不仅无人约束,甚至连买卖双方的约定也常常不作数,所以奴隶可能朝侍奉一个主人,夕又被转卖出去侍奉另一个主人。

这样一来,给奴隶编籍成了十分麻烦的一件事,朝廷只好放任自流,在一定程度上默许了西藩自治。

奴隶么?

鹿仞看着床榻上紧闭双目的少女,西域奴里倒有不少跟她一样容貌出色的女子,但她除了漂亮以外,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度,不然交手时自己也不会先愣了一下。

琢磨着做了个大概恰当的比喻,像是吃嗟来之食也要旁人双手奉上,难以言喻的嚣张华贵,这样的形容放在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女身上竟丝毫不觉得违和,仿佛她天生就该别人仰头去望。

她装作奴隶能瞒过门卒?

鹿仞心说观音奴瞎得有些不是时候,要是能见到这少女的模样,相信她也会深感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