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疏实是寡言之人,面对她翻来覆去的家长里短,偶尔会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但多数时候都是点点头,应个声,衬得她一人连珠炮似的聒噪。
行至曲径通幽的石子小径,李怀疏回头辨认,道路尽头确是她们一行人从后门入得寺来所见的斋堂。
“哎哟——”妇人突然将木盆放到地上,紧捂肚子叫唤起来,“贵女且在这里稍等,我找个茅房解手再来领路!”
骆方迎夏眼睁睁地看着她连浣衣的木盆也不要了,猴儿似的一溜烟窜进屋舍之间的窄巷中,再没了人影。
“侍君,这……”骆方看看好似会吞人的窄巷,又看看一脸淡然的李怀疏。
迎夏琢磨道:“她好像是故意带咱们来这儿的。”
不同於四大天王殿,也不似佛堂法堂或是经堂,李怀疏望着前方一片鱼鳞覆瓦的建筑,漆皮脱落的朱门左右两面,门扉上的铺首斑驳不堪,石砌台阶平平无奇,有字迹模糊的对联一副,大概是多年前应试士子所题,取鱼跃龙门金榜题名的好兆头。
这里想必是知客僧所说的客舍了,现下到底住着什么人?
沈令仪从法堂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她面有倦意,腰背却仍笔直如疏朗青竹,望了望四下,向魏郊问起李怀疏所在。
“侍君听说陛下这边也快结束了,便先行登车,在车内等候。”
她点头,沿来时的路疾步而去,魏郊沉璧率宫人缀后,险些要跟不上。
掀开车帘,沈令仪望一眼车内之人,停顿一会儿,轻眨了眨眼,似是确认她没有如烟如雾散尽,终於肯放落车帘,走到李怀疏身旁坐下。
“这一趟可曾见到什么有意思的?”
“客舍里住的人有些奇怪。”
登基大典何其紧要,照理说太史监测定黄道吉日,便与礼部一道商定章程,递交中书省审议,再由皇帝示下,经尚书省颁旨,旨意下达各州,各州刺史遵照旨意入京,於登基典礼上代表治下臣民朝拜新帝,叩呼万岁。
李怀疏在客舍外等候了半个多时辰,云州刺史出身世家,年少时也是游山玩水的纨絝公子,最是耐不住寂寞,便衣外出,怎料桃花树下陌生女子曾与他共事过,一眼便认出,也立时晓得了关碍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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