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晏宁咬着牙关直起身,从旁取一卷纱布,熟稔地裹缠起伤口,额间冷汗濡湿长睫,才知她余痛未消。
邬云心看着看着,流露出自己未察觉的怀念神色,忍不住说:“庄大人貌似柔弱,其实也是一身硬骨头。”
“也?”庄晏宁侧目问道。
“一个旧友。”邬云心顿了顿,又否认了自己的说法,“不算旧友,我已与她割席。”
年约三十的女官抵唇咳嗽,又甩了甩袖,举止冗杂多余,好似借此才能掩饰眼中怅惘。
庄晏宁低头,将纱布两端系结,在这一下的剧痛中若无其事问道:“是李怀疏么?”
“看来,这些传言瞒不过大人耳朵。”
邬云心观她冰清玉质,焕然胜雪,想起自己初见李怀疏是在杏园赐宴,杏花落满衣肩,将她衬得如天上谪仙,叫人难以移目。
以至於后来朋友相聚曾笑言,春有百花冬却不必观雪,围炉煮酒,赏玉台卿即可。
“大人的确与她生得相似。”邬云心不敢称全然,十之六七总有,但性情不大一样。
鬓发湿贴面颊,庄晏宁捋了捋,以手作梳重新束发,将黑色稠衣沿腰披上双肩,再系红色束带,撑地起身,漠然道:“我不像她。”
一身红黑装扮,雪肤红唇,血腥味掩在衣衫里头,生出大雪弥望的肃杀之气,是有别於李怀疏未几便霁的轻烟小雪。
庄晏宁收拾残局至木盘,转身向门外走去,冷然道:“她不配。”
院中无人,邬云心也没跟出来,面具的吆喝叫卖声穿墙而过,庄晏宁听得心烦气躁,捏木盘的手咯咯作响。
步伐平稳,口吻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愈是心中虚无无底,才会迫不及待地说出口。
真要论输赢,大概自己赢就赢在——对方已是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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