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云心委实不客气,接过来,放到案上,剥了油纸一角,三下五除二便剥开一个栗子,吃进了嘴里。
“夜市也没什么好玩的,路过栗子摊给你买了一份,小贩说是洛州本地产的小毛栗,与秋天的栗子味道不一样,你尝尝。”
几颗栗子下去,邬云心像吃不了细糠的山猪,也没品出什么不一样,嚼着嚼着,慢慢清醒了,她瞧了瞧庄晏宁,道:“你不舒服么?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开心。”
庄晏宁侧过头去,敷衍道:“没有。”
“唔,好罢。”
说到底只是同僚,邬云心没想着刨根问底,给庄晏宁剥着栗子,却见她望着窗外一言不发,不由又问道:“我的庄大人,明日可就要与崔庸碰面了,你真的没事?”
过了一会儿,庄晏宁仍与夜空对视,脖子都不肯动一动,她眼角似有水光划过,却笑了一声:“没什么。”
“月明星稀,明日是个好天气罢,但愿洛州这段时日别再下雨了。”她抱紧了自己双膝,像是无所依靠一般。
邬云心不知道她的关心只系一人,以为她关切的是洛州百姓,不着调地安慰了几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半盏茶功夫,吃了半包栗子,喝了几杯茶,随后各自收拾入睡。
四更天不到,庄晏宁便起了榻。
以往这个时候,长安各衙署官员正在梳洗预备上朝,起得太早,宫门未开,那便在外等候,胆敢冲到与以身试法无异,初犯者罚俸,再犯者杖责,第三次便在狱中省过,履历上记着这笔,仕途升迁也是个问题了。
庄晏宁穿上压箱底已久的官服,对镜理衣襟,正衣冠,对於自己时刻牢记这些职官律例感到好笑,她的确回不到从前了。
看着铜镜中陌生而又不陌生的面孔,她沉思片刻,垂下眼睫,从木盘中取过天子特使所佩金光绶带,端正系於腰间。
上面绣着祥云仙鹤,仙鹤尾羽随着多余的绶带长长垂在腰后,将人衬得挺秀颀长,有如玉立。
庄晏宁冷静地盯着自己堪称无暇的面容,她握拳,再松开,端起那副不近人情的清冷姿态,再度戴上了一张无形面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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