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很大,装得了天下人天下事,屡屡将自己置之度外。”

庄晏宁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钦佩,只是道:“那我和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邬云心直言不讳,“我时常怀疑你们是私生姐妹,快说,到底是不是?”

庄晏宁掀了掀眼皮,不悦道:“不是。”

“茫茫人海,有那么一两个长得像也很正常,我是歙州人士,那里与长安隔了十万八千里。”庄晏宁又道,“再者说,我同她并不一样,我的心小得很,装不下那么多人。”

“就那么一个人,被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她想要我的命都可以。”

“……啊?”邬云心愕然道,“是谁?”

庄晏宁低头咳嗽一声,神色很不自然:“假设,我说假设。”

邬云心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李怀疏又何尝不是呢。”

简直没法聊,庄晏宁被她气得胸口发闷,指着门外,向她下逐客令:“出去。”

邬云心感到莫名其妙,起身要走,庄晏宁又忽而问道:“你既已与她割席,听闻死讯仍会难过么?”

“那是自然,好歹相识一场。”

她不愿沉浸於悲伤中,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庄大人的脾气好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听说你才入朝为官不久便四处树敌,仇家那么多,倘若你哪天死於非命,我也是会难过的。”

没想到庄晏宁却说:“我死了与你何干,你难过什么?”

邬云心大为不解,将她当傻子一样斜了一眼:“我们是朋友啊。”

“这一路上同生死共患难,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同分一袋栗子,我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还不是朋友么?”

庄晏宁嘴角一颤,侧过脸去:“我不需要朋友。”

她这样子在邬云心眼中活脱脱一个口是心非,还待辩驳,却见庄晏宁陡然站了起来,她不由分说地将聒噪的邬云心给赶了出去,上好门栓,两耳清净。

一连数日,庄晏宁不得空闲,也尽量不去想沈知蕴,玄鹤卫在暗,须弥阁也在暗,她知道自己不便再与对方碰面。

“娘子还需要些什么?”杂役在二楼四处走动,见庄晏宁食案上的食物已用了个七七八八,便走过来问了问。

今日天气好,兼之官服穿得都要臭了,庄晏宁将它脱下来交由仆从浆洗,穿着粉蓝襦裙出的门。

她将长发梳向右,编了一条长长的发辫,邬云心犹嫌朴素,跟本地人学来一个发饰,为她在辫尾绑了个形似小兔的五色绸带,垂在雪白胸前,走路时布料随风飘动,好像兔子真的在蹦来跳去,俏皮极了。

如此一来,她瞧着就没那么不近人情了,不然杂役也不敢上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