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借两人说话间隙,骆方已於晋王妃之前悄悄自偏门入殿,将李怀疏从孔曼云那里得来的药丸呈给沈令仪。
这药丸能暂时乱人调息,却对身体无害。
骆方退下后,沈令仪从袖袋中取出一药瓶,里面装着同样的药丸,是太医令所制,她看看药瓶,又看看手中药丸,眼中浮现几分笑意。
她将药瓶放了回去,以茶服下骆方带来的那枚药丸。
帝王的脉象自然不是想问就能问的,晋王妃准备的是一条络子,声称用许多味草药浸泡过,戴在手腕上可以防止病害侵入。
沈令仪要接过来自己戴,她不许,李怀疏要接过来为沈令仪戴上,她也不许,两人没与她强,笑着看她表演。
戴络子时,晋王妃不动声色地搭问脉象,低着下巴,窃喜攀上心头,眼角眉梢都快藏不住那份洋洋得意。
闲话一番家常,不久后便起身告退了。
李怀疏体力难支,靠坐在轮椅上一副疲惫模样,妹妹从小气血虚亏,她在这副躯体中常常有难以为继的感觉,吃饭费劲,说话费劲,这阵子稍微能走动了,走路也费劲,仿佛只要呼吸就是在透支五脏六腑。
“你知道我在装病。”
沈令仪口吻笃定,李怀疏却在回想——她从何时起对自己不再以“朕”自称,称谓的改变毫无疑问指向了她最不希望的那个答案。
在她即将步入轮回的时候,前缘再续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她们之间根本就是孽缘。
“那又如何?”
李怀疏抬眼,无甚畏惧地看着她,嘴硬道:“陛下身边有人伺候,稍微用心些也能察觉不对劲罢。”
转瞬间,她猝不及防被沈令仪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她知道她在装病,她也知道她在装瘫。
“明明能走路了,为何还整日坐着轮椅?”沈令仪道,“怕自己走路的姿态再也瞒不过我么?”
李怀疏脸色较之先前更惨白了些,唇边带出的气息薄弱得彷如病人,她的身体单薄得像张轻飘飘的纸,沈令仪不敢用力,只轻轻捏握着她的臂膀。
见李怀疏抿唇不语,沈令仪干脆吻了上去,吻在颊边唇瓣,她慢慢闭着眼,脑海里浮现李怀疏真正的样貌,唇边点过鼻尖,亲吻变得毫无章法,一味地索求,她听她气若游丝的低喘,掌心按在自己肩膀上,只是徒劳地往外推,她根本没什么力气反抗。
明明面目全非,沈令仪却仿佛看穿了这具陌生的骨肉,洞察了李怀疏的灵魂。
她终於与她紧紧相拥。
“李识意。”沈令仪如她所愿叫了这个名字,“事先没有过商量,却总能与我配合行事,几无差错,这世间只有一个人与我有过这样的默契,妙云寺那次与这次,拢共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