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这份艳丽又只浮於表面,她行止利落,举手投足间宛如风荷举,身上气质清冷而圆融,仿佛堆银砌玉的时节里,清风吹来,送一缕冷香入鼻,闻香而动,才在孤寂静谧的雪园中探得梅开几枝。
长廊上,迎夏走在李怀疏身旁,她近来听到一些消息,等到那些礼官离开以后才附耳对李怀疏说道:“侍君,奴听说陛下很快就要采选秀郎了,君王的宠眷无常,等那些妖孽入了宫,陛下说不定会忘了你,你要想办法让陛下对你情根深种,舍不得离开啊。”
绥朝立国至今也只出过两位女帝,迎夏在宫里待了近十年,男人入宫为妃是头一遭,她只消想象那样的场景便头皮发麻,浑身长满鸡皮疙瘩,没法理解,下意识便用妖孽称呼这群男人。
李怀疏脚步一顿,神色也有些恍惚,下一瞬却没事人似的向前走去,口中道:“那不是很好么?”
等一切就绪,暮色四合。
李怀疏回到自己的寝殿等候沈令仪,她没有像礼官嘱咐的那般木头一样呆呆地坐着等候,而是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来翻看,因为博览群书,知识迁移,她看书很快,不一会儿便看完了,又再看了两三本。期间,听闻殿外有甚动静便抬头去看,无论书中到了多么精彩的地方都忍不住分神去看,殿门却始终紧紧闭起。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室内的烛光渐渐变得微弱。直至如今,李怀疏也依然没有动不动使唤人的习惯,她扶着桌案要起身去点灯,胳膊才支起便觉得累得很,又坐了下来,双腿是能走动了,但终究无法与生下来就健全的人相比,走不远,时常要停下来休息。
不仅孔曼云看过她这双病腿,沈令仪也命太医令前来诊断,纵然两人医术精湛,从医经验十分丰富,却也说不清她究竟为何突然能下地走动了,从前不良於行又是哪来的病根,只是嘱咐她如若觉得身体有何处不适,务必及时告知。
这段时日,李怀疏倒没觉得身体有甚不适,若是硬要说出异常,可能也只是心里的异常,从能走动以后便开始有了迹象,近来愈发明显——就像搁在她面前的这本书,玉体横陈,有碍观瞻,她被体内一股冲动驱使着从书架上取下这本书来,翻了三四页便脸红耳臊,猛然合上书,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算平静下来,倒回去想都觉得没道理得很,她怎么会取这本书来看?
最后,李怀疏只是取下身旁雁鱼灯的灯罩,剪了一截蜷曲的灯芯,烛焰再度窜起亮光,她将灯罩罩回去,饮下一杯清喉的茶,甩开适才那本书,又伏案翻起了一本棋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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