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李侍君”三字咬得暧昧不已,身下这张不过是用来睡觉的寝具被她说得都没那么清白了,李怀疏当下便明白过来今日定然因着什么缘故罢了朝,沈令仪逗她玩罢了,这人还是跟从前一般蔫坏!
慌乱什么,自责什么,李怀疏冷冷看她一眼,掀被起身,换了张皮囊也还是嘴笨得很,沈令仪不禁莞尔:“去哪儿?”
李怀疏手搭她肩膀,凑近前,附耳吐气如兰:“陛下不是说我妖妃么?填饱了肚子再来蛊惑你。”
她素来正直温和,演得实在不像,口吻是强行装出来的恶狠狠,细品下来笨得可爱,根本是气不过才与沈令仪斗嘴,但眼波流转间不知怎地横生几分妖娆,再细看,却还是平时清清冷冷的模样。
那道冷艳眼神彷如实质,在心中留下重重一笔,沈令仪觉得心魂都被勾了去,待冷静下来,却认为那不该是属於李怀疏的眼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影响了她。
但这说来也未免太过奇怪。
李怀疏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沈令仪也暂且将疑问搁下,只当自己看错罢了,待梳洗拾掇后,两人共用朝食。
“朝中有股肱老臣过世,罢朝了三日。”沈令仪停箸,见李怀疏吃得慢,又再次举筷,陪她慢慢吃。
此话题一了,又继续与她分享近日见闻。
吃完东西,宫人收拾了桌案,两人清过喉,抆拭嘴,净了手,一个批起了奏疏,一个用迎夏拾来的花枝插瓶,文雅地挽留暮春之景。
不说话,就这么相隔不远地坐着,好像就很好。
李怀疏终於在这流水般平淡和缓的氛围里发觉是哪里不对劲了,她与沈令仪之间怎么会是这样的氛围?沈令仪这段时日是想通了什么,又放下了什么?
除了幼时在碎叶城因不知彼此身份以外,从在长安重逢以来,她们从来都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就连鱼水之欢也是双双喝了酒才越过雷池,甚至是在先帝灵前那次,她若是能逃必定就逃了,但落在沈令仪掌中,自己当真不情愿么?
在二人关系之间,李怀疏自觉没有资格去做拥有选择权的那方,是以也谈不上情愿与否。
两次占卜演卦,两次天眼预言,先是流亡大漠,再是孤身远赴北庭,终於深受君父厌弃,被逼入只能放手一搏方有生机的困境……
即便这些沈令仪都可以原谅,但纵她万死,也赎不回淑妃郑毓的性命。
李怀疏闭了闭眼,话未说出便已觉得心如刀绞,须臾后,睁眼问道:“陛下觉得,你与阿姐之间的过往真的可以放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