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丰帝见之心喜,命驯隼师负责驯化,哪知熬鹰熬了几个月,仍有一只海东青野性难驯,它长了副很稀罕的玉爪,就这么放走也是可惜,但皇帝御极万方,如何容忍得了这只不服管教的畜牲,下了最后通牒,一个月内,驯服玉爪海东青者即是鹰主,如若无人能驯,干脆将它杀了。
沈令仪抱着试试的心态步入了鹰房,兴许是与这只海东青投缘,也兴许是它本就被熬得快要低头了,最终竟没怎么费力气便将它收入囊中。
其时李怀疏与沈令仪表面是政敌,私下更是藕断丝连,说不清究竟什么关系,她虽见过雪枭许多次,但从未正经接触过,是以方才取信时,再心痒难耐也不敢随意伸手逗弄。
室中仅她一人,沈令仪约莫天不亮便离开了,否则赶不上早朝。
李怀疏瞥了眼漏刻,猜想这时应已散朝,正是留下中枢要臣再议要事的时候,沈令仪无暇过来,也不知她拾掇好不曾,方不方便见人,才未遣人送信,而是命雪枭代劳。
信件展开,熟悉的字迹铺陈於眼前——
“雪狐与人□□后妖力收放自如,你妹妹既是半狐,想来无论是妖力、仙力或是神力,多半类似,试试能不能用什么法子暂时将尾巴藏起来。”
“骆方会将伤药放在门前,你自去取来,手腕脚腕的勒痕需及时处理了,别处淤痕且待我回来。”
“李侍君,之前叫你好好学学宫中规矩,你怕是将圣谕忘得一干二净。依大绥朝例,皇后与太子妃受封宝玺方可进谏,其余皇妃王妃无权置喙朝廷。收权於臣,制衡崔放,诸如此类的真知灼见与奏疏混在一堆於理不合,不妨吹吹枕边风,倒是直截了当得多,你意如何?”
不如何……
醒来至今,李怀疏已变换了好几个姿势,或坐或躺,但不是腰痛便是腿痛,甚至胸前与屁股也痛,浑似被人翻来覆去地揍了一夜。她此刻盘腿坐在榻上,读完了信耳朵又莫名其妙烫起来,在她见不到的地方,尾巴高高翘在身后,尖端向内卷起一个惬意的弧度,轻轻地摆来摆去。
正待与这条尾巴好好说道说道,你饱腹一顿总该餍足了罢,能不能该回哪去回哪去,我可不想顶着一条轻易便被情欲拿捏的尾巴出去见人,昨夜遍寻不得的那枚银铃忽然在近处响了起来。
李怀疏扶着酸痛的腰下榻去寻,毛绒绒的尾巴跟着她的脚步拂过地面,看起来服帖多了。
银铃原来落在了花架边,李怀疏将它拾起,置於掌心,另一只手用谢浮名所教咒术并指驱动铃铛,银铃剧烈地上下跳动,铃心与内壁发出一串清脆的叩击声,下一瞬,谢浮名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可还好?”
李怀疏略感尴尬地咳嗽一声,道:“还好。”
“弥因……”她不习惯这么称呼七娘,又道,“我妹妹呢?”
谢浮名不知身处何方,声音中夹杂着万鬼呜咽,听来令人心痛莫名:“她的魂魄太过虚弱,我将她收进了养魂瓶。”
“此外,收魂时有个意外发现,大概能解决我们那日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