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葬风俗因地而异,土葬既然可以,火化又有何不可?温如酒却遗憾道:“不行,蛊虫畏火,会发了疯似的破体而出,子母蛊互有感应,心脏被咬出个大洞还活得了?”
温如酒抬眸看向余婉,见她脸色煞白,又无奈笑道:“我不必再说你也懂了,母蛊寄宿在卫帝体内,别说腐肉了,蛊虫连骨头都吃,辱毁亲母屍身,阁主干得出这样的事么?她是既不能动情,也不能解毒。”
“话说回来,我自知问得不太合适,但实在想不明白,那时卫帝何以狠心下这断情蛊?”
余婉是沈知蕴的贴身宫婢,却非卫静漪的贴身宫婢,断情蛊的具体缘由她也一知半解,但那时几近国破,卫静漪竭尽半生心血仍无法违逆天命,心灰意冷之后性情大变,行事风格较之从前狠厉决然了许多。自毁容貌与斩断女儿手腕,俱是这之后发生的事。
来揽松楼进食的戏要演全套,温如酒的厨艺也着实值几个银子,但余婉食之无味,没一会儿便搁了筷子,连怎么走回去的都忘了。车夫坐在树下乘凉,以斗笠扇风,待她登车,却见车内空无一人,只余沈知蕴惯用的檀香,伴一阵夏日沉闷的风,盈满鼻间。
此香冷如雪松,空寂得使人想起深山中落叶飘转的平静岁月,嗅之心安神定,却反常地搅得余婉坐不安生,频频掀帘望向庄晏宁所居宅院。
院中,沈知蕴越过门槛后并未往里走,而是站在一处静静地看着庄晏宁住的这个地方,又走到水缸边朝里头望了眼,幅度极轻地摆了摆头。
这地方一眼望尽的陈旧,想来平时就不怎么收拾,甚至在她眼中可用龌浊来形容,她却认真地四处看了看,即便面色平淡,仍给人一种她很关心此间主人的感觉。
沈知蕴低头瞧了瞧自己不复洁净的靴面衣角,略一抿唇,拾步向前走去。
屋门半合,沈知蕴以一指轻轻将门抵开,白色縠纱拂过门槛,她放轻脚步走到榻边,目光先是在庄晏宁长发乱堆覆满后颈的身影顿了顿,又局促地望了望同院中相比好不了多少的左右,终是彻底放弃了,就近坐下。
“你怎么又回来了?”庄晏宁眼未睁开,迷糊地问。
接着,身后之人似乎又想掀开薄被察看伤势,庄晏宁心说这姓邬的有完没完,伤在那种地方能随随便便给人看么?
庄晏宁紧忙向后攥住了那人的腕子,指腹下是一截轻薄柔软的衣料触感,这么好的料子,寻常身份断然穿不得……她整颗心顿时悬至喉间似的,竟吞咽不得,试探地以指尖横跃过去,碰了碰对方手背,这时,听得她轻轻笑了一声:“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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