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崔庸一案审结后,大多人都以为陛下从前是在演戏,她既不喜欢李怀疏,也不喜欢李识意,全心全意地扑在了政务上,但今日一看,外人称道的圣明天子竟对一个死人执念深切,这死人生前还是她的朝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令,君臣之间行云布雨,简直不伦不类!
寇芝又气又怕,大热的天,从额头上淌下来的全是冷汗,她狠狠地甩了甩官袖,头也不回地便走了,弄得清凉殿一干宫人面面相觑,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
“欠我的债还没偿完,你便想跑?”沈令仪捏着李怀疏的下颌不放,俯身下去,在不会再对她有任何回应的唇间落下了固执的吻,“一句话也不肯留,就这么怕我?”
她的神色是那么的温柔,动作也放得足够轻缓,但抬眸时却能见到那双凤眼中布满了情绪沛然的血色,什么天子之仪,什么仁君之范,她都再度死在她面前了,还叫她怎么冷静?难得的失态,不复稳重,也丢了那份处变不惊,不禁令人怀疑,倘若李怀疏还清醒着,她会否将这个胆敢不告而别的人锁在床栏上,肆意发狂地占有。
沈令仪并指置於唇边吹了声鹰哨,不多时,雪枭俯冲落在窗边,她将写好的信用火漆密封,装进木筒,绑在了雪枭腿上。
雪枭会带着这封信飞入北庭十二军大营,算一算,左不过这几日,粟潇便会领军返京了。
她要离开一段时日,目前朝政虽暂时平稳了,宵小却在暗中伺机而动,军权可以助她镇压浮动不安的人心,稳定局势。
“陛下这是下定决心了么?”
身后,一红衣女子负手走出,宫城守卫森严,堪比铜墙铁壁,她却有来去自如的本事,脚步轻盈,走至何处都像踩在棉花上。
这女子一身奇装异服,白色长裙外罩了一件恰遮到上臂的红色薄纱,两边衣肩绣着精致的花朵,银链在她颈间绕了一圈,又向后延伸至腰际,盘绕其间,那层层环绕的腰链上吊着一只陶制的狐狸面具,耳朵与一双狐狸长眼周边涂了红色的彩绘,眉心用金箔贴了莲花花钿,工艺繁复,将面具做得逼真妖娆。
万国来朝,大绥素来与周边友邦交好,沈令仪却从未见过哪国哪族的人像她这般着装。
李怀疏毒发身亡时,这名女子也像今日一般潜入宫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寝殿中,为她寻来冰棺存放李怀疏的屍身,还告诉她李怀疏仍有生还的可能,叫她耐心等待。
她说她姓花,单名一个俟,为等候之意。
不日前,花俟再次现身,预知了今日李怀疏假死一事,还说李怀疏在冥府中或遇死劫,如此种种,难知目的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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