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第一次来?”店家显得警惕。

两名高比梁柱的怪人立时向她张嘴露出獠牙,小舟似的大脚向前跨出一步,凶神恶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易泠倒也不怵,淡淡瞥那两人一眼,走到店家身侧,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自觉落座,又沏一杯茶,茶盏置於唇边,轻吹了吹,优雅地啜了一口,真将自己当做了贵客。

那店家见她底气颇足,举止间又贵气得令人不敢侧目,暗自忍了忍,心头更涌出几分奇怪,咳嗽一声,道:“你既找得到地方,也对得上暗号,便不该是第一次来,竟不知洗髓液用处?”

“洗髓液名为洗髓,服下后可以疏通身上奇经八脉,没有武艺之人或是力大无穷或是身形矫健,假若身负武艺更是会蜕变得如铜皮铁骨般刀枪不入,披创流血是小事,缺胳膊少腿也能活,唯有斩断头颅才会断气。”

易泠呵呵一笑,眼中笑意清清淡淡,店家却被她看得脊背生寒,听她问道:“我说的对么?”

“大人是……”

店家态度大变,仔细端详过这戴面具的女子,又不知想到什么及时收住嘴,掩唇后松了手,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潦草写个崔字,见易泠点了头,才接着道:“此前一直是姓何的那位大人与我们交涉,却不想今日是另一位大人前来,适才唐突了。”

这精怪学人学得像,变脸快,文绉绉的不说,仪态也要捏足,语罢,还起身鞠了个躬。

易泠强忍住笑,既然这店家已将她当作崔庸的人,她正好将计就计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横竖自己戴着面具,声音也是假的,即便之后被识破,他又能向崔庸提供什么方便寻人的特征呢?

在鬼市中逛了一会儿,李怀疏已将濯春尘给她的骨券用得差不多了,干坤袋太贵,她买不起,好在符咒店的店家将她买的几十张符纸都装在了一个包袱里,其他杂七杂八的也正好装进去。想想自己前世生在名门,从小衣食富足,几时为银钱发愁过,她不禁苦笑。

正欲以传音符询问大家去哪里汇合,身旁忽而传来一道老迈的声音:“姑娘,老朽前次卖给你的毒药好用么?”

李怀疏侧头去看,是个背上生了一坨大肉球的老伯,他的摊子左右俱是富丽堂皇的店铺,衬得中间的小地摊很不起眼,难怪自己会略过。

眼下定睛再瞧,地上铺的油毡布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用来张伞的竹竿也缠绕着五彩布,悬着大大小小的铜铃,那铜铃似乎没有铃舌,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整个摊面,连带着盯着她咯咯笑的老伯,越看越觉得诡异。

说不定是认错人了,李怀疏抬脚要走,忽地想起什么,又倒了回去,在摊子前蹲下,问道:“什么毒药?”

那老伯双眼浑浊,覆着一层厚厚的眼翳,浑然像个瞎子,却笃定初次造访无尽墟的李怀疏便是前次光顾生意之人,手撑在蛇头拐杖上,偏着头,阴邪笑道:“姑娘忘性真大,竟不记得自己买了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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