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礼节,她握起贺媞的手腕,叫另外二人跟上,飞快地在鬼市熙攘的人群中穿行,却听贺媞思考道:“也不太对,我买了蓍草汁,还没喝,就算纸马的灵力没了,就这么判我入轮回,未免太不严谨。”
濯春尘瞥一眼她提的一大杯蓍草汁,叹息道:“骨券相当於你在无尽墟的一条命,买了什么,用了什么,命便会相应地短上一截。这蓍草汁饮下原本只是借烛光生出一片幻象,加了一味魇灵后却需你也跟着入梦,入梦对你来说消耗甚大。”
“倘若纸马灵力散尽,骨券中有了感应,一来,你不一定能入梦,二来,你入梦了也待不久。”
贺媞未料到竟会如此。
她离开蓍草汁店,便以传音符告知几人她要尽快赶去痴念水,符纸燎成一把灰,她抿一抿发白的唇,到处去找车马之类脚程快的工具,浑然忘了濯春尘那袋子里什么都有。
弄巧成拙,莫非又要亲手酿成她与郑毓之间数也数不清的遗憾么?
贺媞恍惚地眨了眨眼,唇角牵起一抹极艰涩的笑:“我兴许又要同她错过了。”
搜肠刮肚,已不知还有什么词能更恰如其分地形容这段总是冲来一步的感情。
错过,简单的平仄,似乎能矫饰藕断丝连了二十几载的痴心妄想,一如她笑过,将唇齿咬得轻轻作响,力图掩饰自己大起大落的心境,但死后这半日,她其实已为郑毓失态多次。
不像立於权力巅峰翻云覆雨的中年妇人,也不似初入无尽墟手足无措的新生艳鬼。
一杯蓍草汁,一只魇灵,被动或主动,郑毓苦心为她续上的一缕心魂眼看就要不保,濯春尘宽慰道:“莫急。”
入鬼市难,出鬼市易,转眼间,几人已回到地面。
夜色更深浓,几颗星子寥落地点缀在苍穹间,无尽墟的天空五彩斑斓,仰头看,飘来的细雪抆过眉眼,只觉自己也身处玉树琼枝的画中,如梦似幻。
“恰好我带了几捆灵草,喂给小马吃,或可延续灵力。再骑鹤过去,应该赶得及。”
濯春尘摸索一番干坤袋,找来找去也只有两只纸鹤,她的目光点过贺媞与易泠,道:“这趟没想过还会遇到两位,东西备少了,一只纸鹤至多承载两人,咱们挤着坐罢。”
贺媞魂不守舍地点头,易泠笑了一声:“没什么,共骑一鹤互相有个照应。”
说着,足尖挪一挪,不动声色地挨到了李怀疏身旁,这便开始“照应”上了。
李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