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春尘疑惑地看了看酒坛,货真价实的因果,此酒性温,却叫她喝成了这样,还说自己可以喝,失笑道:“好喝也且停一停罢。”

她嘴上说,却未伸手制止,有些落寞地饮着茶:“我年少时曾带着妹妹来到无尽墟,第一次来,看着什么都觉得稀奇好玩,玩得忘乎所以,还嫌体弱时不时要歇一歇的妹妹是个累赘,喝了因果酒之后与她争执一番,将她气跑了也不去追,等酒醒了,想起发生何事,惊得浑身是汗,哪知踏遍无尽墟也再找不到她。”

“回到人间,妹妹也未归家。父母去后,我与妹妹自幼为伴,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些年来茶饭不思,日夜难寐,累次下到无尽墟,头发渐白,提前透支了自己性命,也觉不能填补心中悔恨。”

濯春尘望向夜空,她在此处遍地是朋友,也是为了多一份找到妹妹的可能性,只要朋友有了关於妹妹的些许音信,便会以信号弹示意。

茶盏碰了碰酒杯,饮尽了茶汤,濯春尘向李怀疏倾露空盏,道:“从大人处得知你也愿意为了妹妹赴汤蹈火,你我岂不契合,这事合该我来应承。”

李怀疏半昏半醒地与她又饮一杯。

“那包袱里有解酒的东西么?”那头是濯春尘提议她别再喝,这头是易泠倒了酒,推到她眼前,口吻轻柔。

李怀疏有些发晕,捏着酒杯,端起又放下,抬头看着易泠,痴痴看着,好像初次见到这个人似的,不答反问:“你究竟是谁呢?”

“你想我是谁呢?”易泠平静地与她对视,棚顶瓜藤交错垂下,星光透过间隙洒落,点缀在她眼眸中,竟温柔得很,靠近李怀疏那侧的手腕动了动,想捏捏她被酒意熏染的脸蛋。

李怀疏恍然地晃了晃脑袋,努力地睁大了眼,想从她的眼中辨认出什么来,但到底徒劳,她双肩垮了垮,道:“我……不知道,总觉得很熟悉。”

她真是醉了,忘了不久前自己才允诺的事,朝易泠脸上戴着的面具伸出手去,眼看就要摸到边沿,对方竟也不躲,这时,远处天边猝然炸开一记紫色光弹,李怀疏指尖颤了颤,清醒过来,收回了手,易泠抚着竹桌桌面,也不说话。

濯春尘慌乱地站起来,死死盯着那处,咬牙道:“似乎是我妹妹有了消息,二位,痴念水西边有一间名唤尘来尘去的客栈,待我事了,咱们在那里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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