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与冷的短暂相触好似煆剑炼刀,过一遍火,再入水里,在她心中烙下一道终生难以忘怀的印记。
“为什么哭?”沈知蕴不知是醒了还是根本没睡,轻声问道。
庄晏宁没想到她会在此时醒来,脖颈一僵,深觉尴尬,欲后退些,脱离她掌心再好好回话,沈知蕴却状若自然地滑到她颈后,轻轻揉了揉。
目光却落於她头上用细绳扎起的双头髻,唯有少女才会梳此头型,但她年少时易名更姓在丰山书院念书,自己已然错过,当下再看只觉新奇无比,一不留神便足足看了好一会儿。
“我没有哭。”庄晏宁眼眶微红,揭露出她的回答几无底气。
沈知蕴自诩自制力惊人,偶尔失神才会愈加心生烦躁,为了掩饰,她一抬手,手指一勾便拆开了庄晏宁的发髻,红绳缠在玉白的指尖,她未丢下,就这般将五指插入了她散落的长发中,忽轻忽重地揉捏,红白二色交错出现在墨黑的发间。
当她倏然以一股轻得似羽毛的力道刮过头皮,庄晏宁不禁发出嘤咛之声,情不自禁地向她仰起颈项,微微眯起双眼,却无意间挤出了蓄在眼眶中的一滴泪。
“还说没哭?”沈知蕴的手从她颈后绕到前来,扣住了她的下颌,拎着这张□□稍动便被自己强压扼制的面容细细地看。
庄晏宁顺从地抬起了脸颊,却说:“殿下的手这般灵巧,我看也不似传闻所说腕痛难忍。”
“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话中藏锋,这不像你。”
沈知蕴松开她,似有疲倦地捏了捏鼻心,庄晏宁看在眼中,抿紧了唇,今夜不知第几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也不像她,她与沈令仪之间的明争暗斗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时局诡谲,庄晏宁身处其中看不清,却不妨碍她晓得沈知蕴如今处境艰难。
忽然就有了原谅自己被她处处算计的理由。
庄晏宁膝行在地朝她靠近,直起身来,将脑袋靠在她腿间,以一种臣服而亲昵的姿态对她道:“我不明白,你知道我今夜会赴宴,设局诱我说出那番话,致使会谈失败,这是你的意思,也应当是陛下的意思,但沈令仪就不怕你阳奉阴违,借洛州之便利与乌伤合作么?”
“局中局罢了,你焉知她不是在利用此次会谈试探我会否倒戈?”沈知蕴丢了那两根红绳,握一把她的发丝在掌心中玩。
庄晏宁又问:“那你还配合她,席间诸位朝臣的反应你也见着了,万一她利用人心逼你远嫁呢?”
“她赌我不会将蛮夷引入中原腹地烧杀抢掠,我亦在赌,赌她与我同为女子的立场。”沈知蕴游刃有余般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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