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或是妹妹,有何不同?”

“您说过,阿燎是男子,不能一直待在国都,待他长大会在边境划地而居,那他就不能陪伴娉娉了。”她已七岁,倾诉委屈时仍以小名自称,乌发雪肤,眼睫被泪濡湿,盈手可握的小狐尾蔫巴巴垂下,瞧着好不可怜。

花狩拗不过她,再次有了身孕,可惜又是名男子,她为孩子取名花烬,意指男胎尽头,万望下一胎会是女子。

也不知是否受此影响,花烬性格温文尔雅,喜着裙装,抓周之物是一盒胭脂。

场景一变再变,花烬撒着脚丫子在草地上奔跑,银蝶掠过他毛茸茸的耳尖,从竹帘底下钻了进去,李怀疏习惯性地掀帘而入,指尖连带整个魂魄径直穿透墙体,就这样出现在了殿室中。

花狩第四胎孕肚初显,倚着凭几处理政务,花娉着红色衣裙侍奉左右,她十几岁之龄,已初得少女模样,城府却未随年岁增长,行止间依然如旧,活泼稚拙,常常叫人忘记她长姐身份。

“傻丫头,国主之位仅传女子,你执着於叫我再生个妹妹陪伴你,殊不知来日她会是你的竞争对手。”

花娉倾身向她,耳朵贴在母亲孕肚上细细聆听胎动,不以为意地笑道:“我幼时玩具装了好几个箧筐,都是预备送给妹妹的,她喜欢什么我便送她什么,国主之位也可以予她,我以真心相待,我信她也会对我好。”

听闻此言,李怀疏会心一笑,心道花娓确实对你很好。

娉娉嫋嫋,体态婀娜,花狩唯独取长女名字时用了心思,她为第四个孩子取名花娓,意思显而易见,花娉既然圆梦,她的纵容也到了尾声,她不想再生了。

花娓是女子,是花娉一直想要的妹妹,花娉为此欣喜若狂,但不久以后,她对这个妹妹略感失望。

寡言少语不说,拿着几本书便能翻看一日,至夜间掌烛方动动身子,老成持重,简直是翻版的花燎!

“你究竟是阿燎的妹妹还是我的妹妹?”花娉唉声叹气,书都拿倒了,她在自己的九灵宫中,也不知这份易被拆穿的勤勉是装给谁看。

银蝶在此停下,围绕着灯笼纷飞,似乎是提醒她可以稍微歇一歇了。

李怀疏理了衣摆跪坐在地,将灯笼置於手边,烛光映照她面容,和煦温暖,眸光柔软。

她看着眼前姐妹相处的情景,自然便想起她与七娘。

花娓从姐姐手中接过书,翻正了又递回给她,肉嘟嘟的脸蛋上浮现几分无奈,向后瞥一眼书架,欲言又止。

最讨厌她这副犹豫不言的模样,好似自己不是她无话不说的亲姐,是字字句句都需斟酌的上官似的。

花娉丢开书,伸指捏她脸蛋,佯怒道:“你快说!”

“是阿燎的妹妹或是你的妹妹,似乎没有区别。”花娓右颊被她捏出了包子褶,怕疼,却不抗拒,只是探颈过去,分去拉扯的力道。

她一脸茫然,是真的不懂。

花娉终於泄气,松开手,盯着妹妹脸上红印,尾巴重重一甩,鼻子朝天哼了一声。

花娓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知道自己很想哄她不再生气,抿了抿唇,张口欲言,书架后头忽然有了动静,她揪着书页,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