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母子急火攻心,口不择言,一不小心便说漏了嘴,花娉这才晓得婚约之事,原来自己一直被深爱之人瞒在鼓里,她泪流满面,心生无限懊悔,却也深知自己再难回头,仰天大笑起来。

李侪看她模样越发妖异,恐惧得很,屋里屋外翻找一通,不知从哪找来一把剑,笔直刺入这只“狐妖”心口。

花娉命丹已毁,与肉体凡胎无异,失血过多,很快便气息断绝。

……

将这些事情看在眼中,李怀疏慢慢滑跪在地,狠狠握拳,恨得眼眶发红。

过不多久,李侪迎娶温氏为妻,温氏怕丈夫再造杀孽,也想替他积福,偷偷将花娉遗留在世的女儿养在后院,婚后,夫妻二人如胶似漆,产下一子,也不知是报应还是什么,先是李侪死於郡守赴任途中,孩子夭折,温氏伤心过度,也随之而去。

花娓将孤苦无依的小外甥带在身边,返回青丘,也为整个狐族带来了花娉的死讯。

全族震惊,花狩正值盛年,却一夜白头,对花娉与李侪之女无甚好脸色,头尾两处生辰钉扎下,封锁狐族灵力,便命人将她遣送回人间,更给李氏一族下了血咒,迫害阖族男子,使其子息凋零。

有一日,花娓走到与花娉话别的枫树下,亲自为她立了个衣冠塚,之后那里便成为了她常待的地方,有时一坐便是一整日,喝着浊酒,任由霜雪满头。

一年又一年过去,花娓渐渐发觉关於花娉的记忆已不大清晰,她找到师傅,询问可有法子解决。

“九灵公主已身陨,自她去后,花狩国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你如果这般沉湎下去,又对得起谁?”女冠命花娓拔剑,但凡赢过半招便告诉她。

花娓木然应下,那柄剑锈在鞘中,根本拔不动,她弃剑在旁,沉默一跪。

女冠很是失望,叹息道:“狌狌聚群而居,口吐人言,能知往事,拘得几缕精魂或可如意,但狌狌行踪不定,你尽管去寻罢,且看天意如何。”

“我听说你九十九劫已过,剩下最后这劫也是在人间,不要荒废光阴,趁此机会将两件事一并了结。”

朔风呼啸,大雪纷飞,女道士在雪道上留下远行足印,花娓跪地不起,望着衣冠塚,目光空洞,她从未觉得青丘的冬日这般冷过,寒意如附骨之疽,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她。

李怀疏看她双肩剧烈颤抖,也深感肺腑如刀割,捂住胸口无声落泪。

女冠不知,她在镜中待了这么久却晓得。

花娓哪还有最后一劫,能为她题解风月那人已埋黄土之下,余生难见。

作者有话说:

苦苦的,是谁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