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久,李怀疏靠着浴桶缓缓睁开眼来,却见雾气氤氲的水中还有另一人,沈令仪也是未着寸缕,拇指摁在水瓢的把上,抿着唇角凉凉笑道:“醒了?”
这看着便是不大愉悦的样子,听着也像是要同她秋后算帐的意思。
欠帐太多,李怀疏半醉半醒间也不清楚她要算的是哪笔,更不知道今夜又添一笔,她将自己鹌鹑似的埋进水里,淹去细白的下巴,懵懂地点了点头。
她这副好似十分无助的模样怎不使人心生怜惜?
沈令仪不言不语地朝她靠近,平整漂亮的锁骨浮在水面上,两人散开的发丝也在水中纠缠,李怀疏越看越喜欢,捉起几根绕在指间玩。又垂眼,将她水下温软的雪白收入眼底,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掬在手中揉了揉。
“你……”沈令仪还真不知道她醉酒后会有这么惊人的举动,抬手抚过她颊边柔顺的发丝,窍长的睫羽轻颤几下,“嗯,是比上次好些,果然熟能生巧。”
李怀疏凝视着她的眼眸,在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得能见到她眼中倒影的这一瞬,她的阴影完完全全地落在自己面颊上,好似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
“小时候在碎叶城初次见你时便想说,你生得真好看……”李怀疏酒醉仍未全醒,双眼迷离,她挺直腰身,稍稍抬起雪白修长的颈项,边轻触沈令仪的眉间,边落下几个吻。
她素来是个严谨郑重之人,做这样亲密的事都透出股认真得有些傻的劲儿,唇落在哪处并不是一触即离,而是细致又温柔的碾磨。再是害羞却也晓得自己在这方面着实青涩,红着双耳也要亲眼去盯对方的反应,期待见到她渐渐露出被取悦的表情。
好像要将几世以来无法宣之於口的情深付诸於吻。
沈令仪顺着她压过来的力道向后靠去,好整以暇地手扶桶沿以作支撑,即便是被动承受的这一刻都像蓄势待发。
很快,沈令仪便抬手托住李怀疏的脸颊,白玉似的指节扣着下颌,慢慢逼她仰起头来,听见她喉间溢出的气息不畅之声,沈令仪眼神忽而一暗,低头朝水流漫过的侧颈亲了下去。
她侵占的姿态是这般犹有余裕,反制得轻轻松松,动作间又不失温柔,游刃有余得令人着迷。
平日的疏冷几乎被酒意尽数剥去,余下几分都被残存的理智抿在齿间,李怀疏语调尽量平静,声音却慢慢放低,面颊微热地说了句话。
沈令仪没有回复她,脸上浮现思忖痕迹,随即意味深长地一笑,好像被倏然点醒似的生出什么坏主意。
……
水温将冷,遮在桶前的屏风还未画什么花鸟山川,素白的绢纸便先被溅出的几滩水晕湿得泛起云雾。
……
雪声恬静,细流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