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内容不多, 传信官很快宣读完毕, 抬头一观天色,道:“时候不早,李主事还是尽快出发罢,顾将军已经派人在城外驿舍等候您一道前往呼遵关,想必是要赶夜路的。”

“多谢提醒,既是代表朝廷出使,自然责无旁贷,我收拾收拾便走。”

传信官点头,随即告辞离去。

庭院里站着的一些同僚纷纷向李怀疏道喜,说她名声怎么都传到长安叫中枢知晓了,虽然官阶比起原来还降低半品,但她别气馁,要知道迁任礼部就算是入了六部,以后机会多得是。

更何况领的头一份差事便是同乌伤议和,谁都晓得这次议和也就走个过场,昆勒王染病过世,新任的汗王是个纵情声色的孬种,他派遣的使臣定然有求必应,几乎没有谈崩的可能。

这不是相当於跟在长官后面混功劳么,简直羡煞旁人!

李怀疏被围在中间,面对这堆比她还兴奋的笑脸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一直点头以示回应。

方庭柯出声喝斥几句,将人全都赶去干活,尔后转身向李怀疏,面色不善道:“你随我来。”

仍旧是年前方庭柯苦劝未果,自己倔强以对的那间屋子,李怀疏心中苦笑,深吸口气,近前一步道:“大人,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不知道。”方庭柯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在身侧坐下。

方庭柯不像大多数官员死守规矩,她为人随心所欲,因为前几年收留李怀疏在家中居住,相处的时日一多,更是将她视作亲近的晚辈,只要没有外人在,不会同她讲究什么尊卑位次。

这么一来,好像又回到从前似的,李怀疏顿时感到轻松不少,依言入座。

“你觉得这是个好差事么?”

李怀疏沉默一瞬,笑道:“他们不都这么说?”

方庭柯严肃道:“我问的是你。他们眼中只有个人的仕途,哪有纵观全局的眼光?”

言罢,便静候李怀疏的回复。

自从她确认自己身份以后多多少少跟以前不大一样了,这难道算是自己这个前前任中书令的余威么?李怀疏失笑,慢声道:“大人晓得,我获取消息的渠道比不得从前,当下也只有一些浅见。”

“玉瑟城所处虽然深入乌伤境内,但临近几座城池已被我军攻破,届时即便出事也有靠山可依,不至於在草原上流亡。”

她话语一顿,循着方庭柯不大认可的目光继续道:“当然,我所说的是比较乐观的情况,同大人一样,我也有几分隐忧。一来,乌伤新旧政权才更替不久,谁也说不清王庭内部究竟是什么情况;二来,听说这次和谈我朝还要求洛州也派人同去,既然当初已经谈好互惠互利的条件,无论和谈结果如何,也不会多分给他们一杯羹,那叫他们去是为什么呢?我暂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