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病弱地低咳几声,又是一笑:“当然,我最想不通的是,既然战况喜人,那就应该乘胜追击直取王庭,似乎根本没有和谈的必要,可是为什么会答应呢?”
这些也是方庭柯想得到的,她之所以要问出来就是想晓得李怀疏的头脑清醒还是糊涂,既然清醒,那她就稍微放心了些,但还是忍不住感慨:“她怎么会让你去这么凶险的地方?”
方庭柯已将此行定义为凶险,李怀疏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居然笑出声来,被方庭柯狠狠一瞪,才收敛笑意凝神去想,转而道:“也许……这件事情她也做不了主呢?”
就好比洛州也是自己这边要求才派人同去,她总觉得这次表面是三方和谈,其实是陛下与二殿下双方在进行博弈,她们到底在拿什么做赌注?
“即便她做得了主,她非要派你去,你又能如何?”方庭柯根本遮不住自己嘲讽的口吻,显然是那日的气还没全消。
李怀疏低头一笑:“为人臣子,听君主差遣是本分,我……我怎么都会去的。”
但她如果愿意待在后宫,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不必踏上这条前途未卜的道路,说到底还是自己想要的太多,又喜欢的是御极万方不能因小失大之人,注定会受委屈。
方庭柯白眼都快翻上天,竖起指头戳她脑门:“呵呵,论起自讨苦吃,全天下李主事列第二没人敢列第一。”
她起身欲走,忽然想起一事,语气生硬道:“谁让你花钱买那许多年礼的?你那点俸禄我不晓得?整日花钱大手大脚,无处可去时又要来麻烦我么?下次不准再这样!”
“下次……”李怀疏喃喃着,不禁有些难过。
自己前世伪饰奸佞,与亲友发生许多误会,邬云心便是其中一个,闹到割席断交的地步。之后重生只一心归还身体,无意再同过去纠缠不清,等到这辈子,偶尔也有过重拾往昔的冲动,哪晓得什么都还没做,邬云心却已不在人世。
关於朋友的缺憾将会成为一根再也无法剔除的刺,日日夜夜埋在她心里,反覆作痛。
人生不过数十载,山川浩瀚,天长路远,有时分别就是永别,又哪来这许多的下次,下下次……
“唉,不必如此。”方庭柯安慰道,“你该有鹏程万里,自去翱翔便是,一州一县之浅滩本来就困不住你。”
李怀疏没想到她还会对自己有这样的寄语,不由问道:“大人没有对我失望么?”
方庭柯奇怪道:“我失望什么?好比我的孩子,我的侄女,非要忤逆我与个不三不四之人在一起,我劝不动难道就要断了关系彻底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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