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曾见到。”
“颜大人让我保管的那本册子……”
“给你脱衣服时死都不肯放手,我晓得重要,亲自替你收着。”
颜知亭的名字唤醒了那夜惨痛的记忆,原来俯瞰众生与身居底层如此不同,直面生死的滋味怎会好受?李怀疏心中涌出无限的内疚,甚至起了个分外荒谬的念头,她想自己应当与众人一道死在乌儿兔河。
“沈令仪,这一路走来真的太累了,太累了……”
“你恨我罢,尽管恨我罢。”
李怀疏含泪一笑,并不作答,只是张口便照着她肩头狠狠咬了下去。沈令仪轻哼一声,闭着眼,深深感受这份疼痛,让她向自己讨要这笔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
因为服用了过量的灯茜草,李怀疏频频受幻觉所困,夜里辗转难眠,浑身好像有上万只蚂蚁在爬,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对灯茜草的渴求。
她心知自己是对这东西上了瘾,回到长安后根本没法复职,只得在京城的西南隅租了间小院,边休养身体边戒除心瘾。
这日,听见有人叩门,她披衣去开,却见一个端庄得体的妇人站在门外。
李怀疏眼眶酸涩得很,怔忡片刻,才续上声音,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
她磕巴得几乎要咬了舌头:“这位大娘……”
康瑶琴目光自她消瘦的颧骨逡巡下去,目睹了她的形销骨立,声音不由得放轻几分:“还要跟我装到几时?我不是什么大娘,我是你娘。”
她伸手想触碰她的面颊,却被李怀疏躲去,也知道相互间心结甚深,不是一时半会儿解得开的,便不着急,先说道:“你从小是个什么秉性我最是清楚,这段时日特殊,你不想自己尊严尽失的模样被外人瞧去,独自住在这里。”
“战事未平,陛下不是总得空过来,便告知於我。我晓得后就来寻你,咳,我这几年也学了些手艺,勉强可以做些入得了口的饭菜,能照顾你。当然,你如果实在不适应我在这里,我这便走。”
康瑶琴虽如此说,却动也不动。
李怀疏有些无奈,想了又想,越过康瑶琴,将房门合上,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回屋去。
康瑶琴见此,晓得算是有了转机,绷紧的双肩一松,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