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珺没犹豫,一面将她的酒碗缓缓满上,一面压沉嗓音问了一句:“当年锦兄突然失约,可是出了什么事?”
司马锦就知她会问起,也好,趁这时候先道个歉;遂面上正了正颜色,凝声说:“当年爽约,确实有私事缠身,因而失信珺兄也令我一直愧感於怀,我再自罚一碗,乞蒙见恕。”
拓跋珺一副无所谓的摆手含笑:“锦兄夸大了,我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当时只是怕兄会遇上什么意外,好在从房姨那打听到了消息。”
她没说自己后来的一个多月都在书坊里从开张等到收铺,这种心思一旦说出口,就会打破当下的气氛。
司马锦目光略沉,喝尽碗里的酒后,疑问道:“房姨……怎么和你说的?”
当初明明知道珺兄是在书坊苦等自己,却对姑姑跟娘只言不提,现在想来,自己做法甚错。也不知娘和姑姑即知晓了她们相识的情况,心里对此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解释。
会不会觉得她们之间……关系特殊。
拓跋珺端起自己的酒碗,指尖摩挲着碗壁揣测对方问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怕她知道锦兄家中情况?想了一想,方道:“只是说锦兄到南朝修学去了。”
家教甚严,举家搬迁。
当年这几个字在她心里扎了刺,可见锦兄家人对北朝厌恶极深。
她不希望胡汉两族的隔阂成为她们之间的来往障碍,好不容易再相遇上,装傻也好,充愣也罢,只要能与锦兄再续情谊。
锦兄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拓跋珺闷闷地喝着酒,余光盯望着司马锦,忽见其面颊处略有浮显的粉晕。
这么快就上脸了?
看来锦兄酒量不行,要不把她灌醉?酒后能吐真言,酒后也能乱……
刚想到这,脑海里就自然联想了一副帐内春色关不住,骁勇郎君欺身来的画面。
拓跋珺顿时就被自己的心思吓呛:“咳咳咳咳……”
见状,司马锦眉头一皱,屁股离凳,可又坐了回去,改为关心询问:“你还好吗?”
“喝得有点急,让兄见笑了。”拓跋珺随口掩饰,心跳砰砰乱撞。
不过仔细一想,生米煮成熟饭……未尝不可。草原女子本就比汉人姑娘要心思开放,从不受礼教约束,敢爱敢恨。
偏她自幼在皇兄与太伊姆的身上耳濡目染了太多汉人的东西,变得外胡内华,差点忘了自己是个率性而为的鲜卑女人。
而一旦生了这心思,再看司马锦时,灵动的眼神内便藏了种不怀好意的俏皮。自觉就拎起鸡首壶,将对方的空碗倒满九分:“锦兄,你我再干一碗,庆祝这相逢之悦。”
“好。”司马锦举碗相互一敬,她也能感觉到自己面颊在发红发烫,但那不是酒在醉人,而是意使人觉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