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途中我差点要拜托她再多打几下,这是我藏在心里的秘密——……”
说到这里,黑岩医生惊觉擡起头。
“少年,你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
“是你擅自讲出来的吧!
这个死神到底是怎样!不打自招也该有个限度。
似乎是因为我得知秘密,想设法封口,黑岩医生不知道从哪掏出约拇指长度的锐器,紧握在手里瞪我。
“……难道,那把手术刀是你的死神镰刀……?”
“没错,名为*埃斯丘勒匹厄斯。我是医生,随身携带也没问题。”(译注:希腊神话中的死神。)
哪有,手术刀也不可以随身携带吧……
这把锐器称为镰刀也太虚。但是论锋利程度,或许是我至今看过的东西里面数一数二利的。
不过话说回来,死神镰刀还真是五花八门。只要能切东西就什么都可以吗……
“先不说这个了,医生你切换成死神模式是在做什么……?”
我试着转换话题,应该说我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值勤医生刻意隐身在晚上医院徘徊,这状况怎么想都很奇怪。
只见黑岩医生把手里的手术刀随意收进裤子口袋里。(不会刺到自己吗……?)
然后扬起嘴角轻笑一声,扶额闭上眼睛告诉我:
“我正在稍微偷窥一下。”
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认为现在的自己很帅——黑岩医生以那种感觉缓缓地睁开眼睛。
我拚命用头脑处理耳朵接收的讯息,却无法顺利。看到我的反应,黑岩医生露出疑惑的表情。
“只要是男人都有偷窥的慾望吧?”
“不……我说啊……你是医生吧?”
我又不小心用平辈的口气说话,不过算了啦。
“就算不偷窥,看诊之类的不是就……看得到了吗?”
“那就像是人家自愿给我看的,哪感觉得到情色?”
“是、是喔……是那样吗……”
比起大大方方地站在面前,羞赧地遮掩身体的确比较色。
黑岩医生握紧斗篷,盯着附近的病房墙壁看。
“只要使用死神之力,不管在任何地点,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观察毫无防备的女性……真是的,这不是很美妙吗?”
“………………”
我无话可说。我只明白一件事,就是这个死神真的是无药可救的生物。
“呵呵……本院指定的睡衣,不仅布料偏薄,而且前面扣子的间隔比较开喔……睡着时会若隐若现……好情色啊。”
不知道隔着墙壁究竟看到了什么……黑岩医生浮现宛如三流反派角色的笑容。
我得劝告周围的女生千万别来这家医院才行。
我一边叹气,一边朝眼前的死神投以冰冷刺痛的视线。
忽然间,黑岩医生的嘴角敛起。原本看似混浊的金眼也恢复锐利。
“看样子似乎有工作了。”
先前的轻浮口吻回然一变,换成稳重有分量的声调。
彷佛被他的声音吸引,远方——外面传来救护车声,救护车正往这里接近。
……工作难道是指……
嗡嗡嗡嗡,黑岩医生胸前口袋的手机震动。他取出小小一支写着医疗用PHS的手机。
黑斗篷消失如雾,金色眼睛变回黑色的同时,他将手机放在耳边。
“是我,病患情况怎样?嗯……嗯,好,紧急开刀。准备血袋与引流,还有帮我叫放射科的值班医师过来。”
“工作是指……手术吗?”
“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我可是医生喔?”
黑岩医生就像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那样看着我。一听到‘工作’,我就率先想像是‘死神的工作’。
但是黑岩医生很自然地,而且很理所当然地使用‘医生’这个词。
那是出於责任或自尊,誓言要尽全力拯救性命马?
至少我感觉是这样。
“那么我走了,改天再慢慢讲你们同居生活的香艳故事给我听。”
“我又没讲任何香艳故事,哪来的‘再’……”
我很懊悔有过一瞬间以为他是值得敬佩的人。
黑岩医生甩着白衣转身背对我,前往手术室——他只是做做样子,实则越过肩膀看我。
“笹仓,总之你撞到头,尽量不要到处走动。还有骨折的手经过一晚,已经麻痹的疼痛有时会复发。早上会开镇痛剂,记得吃。”
他一口气这么说完,就离开病房了。我望着他的背影,竟然觉得有点帅。
话虽如此,跟黑岩医生讲话有点累人。我靠着床,大口吐气。
嗯?话说我很久没这样悠哉地躺在床上了。
最近在床上,不是镜睡我旁边,就是黑峰睡我旁边,尽是教人无法不紧张的状态。(吐槽:人生赢家去死去死去死)
不知道已经多久没一个人睡个安稳了。
偏硬的弹簧床垫,与单调的纯白床单,但相当舒适。
我把手伸向枕边的开关,关掉室内的电灯。
虽然时间比平常早,还是睡吧。就算没有睡意,只要闭上眼睛,一定就能睡着。
——身在黑暗中。
绝不会染上其他颜色旳纯色带来内心安宁。
意识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涟漪。
那是无梦的沉眠,也就是熟睡。
久违自在的床铺,让我放松到极点。
最棒的就是压在左手的适度重量,与紧贴胸口上的柔软暖意。
“………………”
这触感与暖意,总觉得最近才感受过。
眼睛睁开一条缝,真的很细一条缝,只见阳光穿透不怎么厚的窗帘,已经照亮室内。
然后在狭窄的视野中,虽然还没对到焦,但看得到黑发。
为什么?我是一个人睡吧?这里是病院吧?镜那家伙……难道寂寞难耐,晚上溜进来了吗?
我想抱住那惹人怜爱的未婚妻。但是在我活动右手的瞬间却传来一阵闷痛,让我想起自己骨折的事实。
我单用左手抱住她的肩膀,将她搂近自己,在不造成负担的范围内施加力道。
吐气拂着锁骨,有股香味。
不过,总觉得不够软。镜那家伙是不是下意识地很紧张呢?
就在我思考这些事时,她的头在胸前动来动去,看样子似乎吵醒她了。
不过,要是被医生撞见也很困扰。
我缩下巴看胸前。她跟我相反,擡起下巴看我。
距离近得鼻尖碰在一起。
黑眼黑发……带着调皮视线的眼睛,左眼有颗泪痣……
“…………你是谁?”
“哇噢。”
面对我的疑问,对方发出装傻的感叹词。
对方是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孩子。仔细一看,头发没镜那么长。
长度稍微过肩的直发,左侧头部别了两根羽毛造型的小发夹。
紧贴着我的身体,跟镜比起来很没料。
不知道是不是睡相不好的关系,她身上那件狗狗图案的睡衣,六颗钮扣有一半——最上面及第三、第四颗钮扣松开,缝隙间露出白皙的肚子,以及完全无法联想到丘壑的胸部。
这幅光景让人觉得好像赚到了,却又感觉有点遗憾。
话说回来,她是谁啊!?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女孩不知道晓不晓得我的困惑,再度闭上眼睛,脸靠到我的胸前……这种状态居然还想睡回笼觉吗!
“唔、喂!你是谁啊?”
我仓皇地摇她的肩膀。
“唔嗯?不要摇得那么大力~”
“你还睡!喂!给我解释!”
“是呀,请务必解释一下。”
这个说话声从稍高处传来。听到这声音的同时,我的心脏揪痛起来。
臼齿顿时咬合不上,这是出於本能的颤抖。
一旦看了,想必会上演惨剧。但不看,颤抖就不会停止。
虽然那种停止颤抖的方法,想必不会是我希望的方式。
我的颈椎就像生锈的铰炼那样不灵活地转动着。
眼前是金眼滚烫如岩浆的黑衣死神,浮现不吉利的笑容飘在空中。
死神手拿日本刀,咚咚……用刀背敲肩膀。
“真是的,因为访客时间还没到,我就开死神模式偷偷过来一看……结果竟然是这样呢?”
“听……听我说……镜小姐……这是、这这、这是,哇哇哇……”
因为发抖的关系,没办法顺利出声。明明能吐气却无法吸气。
“我却是在没有你的房间,一个人寂寞地吃便利商店的便当、一个人入睡……总之,先砍你一遍再说。”
镜的瞳孔缩小,金色变深。
接着,速度超越刹那的虚空突刺攻击我的眉心……
不知道昏过去多久。搞不好这次是有史以来最快清醒的。
只见镜解除死神模式,坐在折叠椅上跷二郎腿。
我顾不得脑干一带的疼痛,一下床就立刻在镜面前跪下。
在家常见的构图,到病房也一样……(吐槽:你个妻管严)
镜瞥了床一眼以后看我。
“所以?总之我就听你辩解。不过,之后还要再砍一次。”
这句话使我一点也感受不到未来的安宁。
“请听我说,我也一头雾水。”
而我使用敬语,明明根本没做任何亏心事,却臣服於镜小姐的愤怒。
神秘少女依然呼呼大睡。
“我早上一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已经在被窝里面了。真的就这样而已。”
“可是,我看你紧紧抱着她呢?”
“这……因为我以为是你……”
“什么……!你、你你、你以为说这种话……就、就能蒙混过去吗?”
听到我的话,镜红着脸别开视线。
她还是一样拿直球攻势没辙,但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我又会被欥。
“是真的!我一心以为是你为了我偷偷溜进来,於是高兴得抱住你!”
我一口气滔滔不决地猛投直球。我没说谎,实际上我就是这样想才抱住她的。
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受到我的语气之认真,我的死神也晃了晃跷着二郎腿的脚,双颊通红,眼神飘向病房墙壁。
这证明她不好意思正眼看我。好,一鼓作气进攻了。
“最近因为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所以我都忘了。原来一个人睡是这么寂寞的事情。我无法想像你以外的人钻进被窝,不,不对,因为我很期盼你钻进被窝,所以身体才会不小心忠於慾望行动。”
讲话的同时,我一直凝视镜的眼睛,毫不游移。
“你、你这么想跟我一起睡吗……?”
“对!”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选项应该没弄错才对。
证据就是镜明显已经缓和下来的表情。
虽然她大概自认隐藏得很好,但连眼睛也在窃笑。
“讨……讨厌,真拿你没办法。居然连一个晚上都没办法忍耐。”
“就、就是啊!之前你回去更新死神执照的时候,我也是好寂寞、好寂寞……”
“……你跟命一起睡了对吧~”
“对啊!没错——……咦?”
哦呀?我好像失误了?不小心自己踩到地雷?
而且镜连当时的物件是黑峰都知道了?
“难道说,是不是就算不是我也所谓呢~?”
怪、怪了!明明到途中为止感觉都很顺利的,镜的愤怒却再度达到MAX!
放在大腿上的左手渐渐冒汗、封在石膏里面的右手也流出汗来,身体对恐惧敏感而忠实地反应着。
镜在我眼前换脚跷二郎腿,微笑问我:
“恭也。慢慢来跟仔细来,你喜欢哪一种?”
“你、你是指什么……?”
“砍法。”
“意思都一样吧!慢慢砍跟仔细砍是怎么回事!仔细砍超恐怖的!”
“那我就大力砍!”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光听就觉得脑袋发凉了!”
为了闪避高举的日本刀,我维持跪姿往背后移动。
但背后是床。退后不到一公尺,背就被硬邦邦的床垫弹回来。
“嗯……嗯嗯嗯~?”
因为床摇晃的关系,神秘少女醒来了。
少女揉揉眼睛爬起来,睡眼惺忪地看镜。
然后歪头沉思以后看我,头歪得更斜,
少女喃喃说了:
“……情杀?”
“你——你以为会这样都是谁害的!”
“啊——呜——不要那么大声,我才刚醒来,脑袋嗡嗡响——”
少女用手心捂住两边的太阳穴,同时摆出臭脸。
“我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镜让刀消失,站在床前。
“咦?我只是在这里睡觉而已……咦咦咦咦咦咦咦!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的病房里!”
少女似乎彻底清醒了,她看着我和镜,惊慌失措地环视屋内。
不过,好像马上就发现这里不是她的病房,只见她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我想她是在回溯昨晚的记忆。她闭着眼睛,上——下——左——右——地歪头。
最后不知道得到什么结论,肩膀放松大口吐气,睁开眼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去完洗手间,回房时,又搞错病房了。”
她自顾自地点头,掌握并解说状况。
“然后,不小心钻进你的被窝里面。”
她就像漫画里面的侦探,得意洋洋地指着我这么说。
指着我的手接着转向镜。
“然后我们两个人相亲相爱地睡在一起时,女友来了。”
少女自信满满地双手环胸。
她的得意表情真要说起来,就像中了凶手的圈套做出错误推理的无能侦探。
不过她的说法吻合,而且似乎能够证明我是无辜的,所以就不要放在心上好了。
至於镜,不知道是听了“女友”这个称呼觉得很高兴还是很害臊,红着脸游移视线。
我松了一口气。但少女还没完。
“这时女友看到的是,男友趁我睡着毛手毛脚的禽兽模样。”
“喂!”
“看,我的睡衣钮扣不自然地解开!”
她按着胸口强调钮扣松开,要制造莫须有的罪名给我。
胸部隆起不明显,并不是因为睡衣比较大件的关系,这点在看过刚刚的睡相就已经知道了。
“这就是揉过我C罩杯的确切证据。”
“哪有,怎么看顶多都只有A吧。”
我不以为然地看着少女挺身强调的胸部,小声这么说。
下一瞬间,我的头被五爪抓住了。细手指掐进头皮,刺激头盖骨。
“嗯?什么?你刚刚说我的胸部怎么干得都瘪了?嗯?”
“才、才没有!我是说怎么看……啊嘎啊啊啊啊啊啊!”
“你看,你刚刚说了怎么干。”
“只有‘怎么’两个字一样好吗!啊,要破了!头要破洞了!脑子里响起从没听过的声音——!”
她的握力一点也不像住院病患。
少女抓住我的头,恶狠狠地瞪镜。敌意表露无遗的视线,让镜提高防备。
但少女与其说是瞪镜,不如说是瞪镜的胸部。
“……就算大……就算大也不代表高人一等!只是很骚而已!”
有如呼应她的呐喊,我的头被掐得更紧。
如今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因为感觉只要一开口就会松懈,承受不住疼痛。
虽然不是很确定,不过这家伙似乎对胸部大小有强烈自卑感。
“反正,你一定也是用那对咪咪拐到这个男人的吧。”
“你、你在胡说什么!最好是那样!”
“哼,咪咪大的人都这样讲。可是却下意识地理解那是自己的武器,在人前强调。”
少女耸肩叹气后,露出死鱼眼说:
“反正,你在男友家一定都不穿胸罩,晃着咪咪到处走动吧。”
“听、听好,我现在都有穿了!”
“哦——对啦——毕竟需要努力防止下垂嘛——一
明明是少女先挑起话题的,她却表现出不感兴趣的态度。
镜也被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羞耻的情绪摆布。
她的眼睛看着我,要求“我可以砍这孩子吗?”。
对住院病患动手实在不妙,不知道疼痛之类的冲击会造成什么后果。
我使眼色主张“绝对不行”。
镜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握拳咬牙,勉强挤出笑容。
话说这段时间,我的头还是一直被掐得紧紧的。
“这位男友,我问你,女友咪咪大跟女友咪咪小,哪个好?”
“有、有什么好选的……这又不是大小可以左右的事情……重要的是内在——”
掐紧!
“真要我选的话,呃,我偏好胸部大的!”
虽然比较像是少女逼我讲的,但我的回答不会刺伤少女的心吗?
但少女不放在心上,扬起嘴角看镜。
“哼哼,你听到了吗?男友说喜欢咪咪大的你喔。”
“这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发觉他在家会偷瞄。”
啊啊……原来她早就发觉了。倒是这种事不要对外宣扬好吗,我真命苦。
面对镜得意的笑容,少女又叹气。
“你根本就不懂——这就表示男友不喜欢咪咪小的你喔?简单说就是他对你的喜欢只有百分之五十。”
这理论狗屁不通。不对,连理论都称不上。根本就是不知所云。
——照理说应该是这样,镜却不知为何露出大受打击的表情。
而且不知为何还瞪着我。不会吧?她因为那个住院少女刚才说的话就怀疑我了吗?
“慢!慢着!这理论有问题!就算我回答喜欢小的,还是百分之五十吧!这是陷阱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没有正确答案!”
我反击。“啊!”镜又惊呼,她似乎发现被骗了。
但少女稍微偏着头说:
“你在说什么。咪咪小的人之后或许会变大吧。那么,连同变大的可能性都喜欢,所以是百分之百喜欢。”
少女又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唔。明明狗屁不通,却说得自信满满,反而莫名有说服力。
头部有如老虎钳的负荷冷不防松开。
“没、没错……就是那样……小咪咪凝聚了无数希望……隐藏了梦幻的……不对,隐藏了无限可能性……”
奇怪?这家伙意外地被自己说的话伤到了吗?
少女自顾自激动又自顾自沮丧,我的床上笼罩着低气压。
我和镜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面对真正沮丧的人,人不由得注意用词。
“总之,那是恭也的床,你还是赶快回自己的病房吧。”
镜选择了合理至极的说法,但是……
“算了,今天就睡这里。”
少女这么说完,整个人一倒,埋进棉被里。
“喂……喂!那我要睡哪里!”
“一起睡不就好了?反正都睡过一次了,再睡几次都一样。那就是所谓的成人关系。”
她意义不明地这么说。
身旁的空气有如蒸腾热气般炽烈摇曳。
我侧眼看向旁边——镜小姐的笑容好吓人。
而她的笑容对着床上的少女。
相当不妙!镜小姐真的发飙了!
少女不知道是不是完全不会看脸色,继续说:
“嗯——?慢着、慢着,既然年轻男女不小心同床共枕,是不是只能干脆结婚了?”
“为、为什么话题会跳到那边去?”
“真过分!糟蹋了人家还说这种话……人家是第一次耶!”
少女拉起棉被从头盖住全身,浑身发抖,开始假哭。
拜托你不要再刺激随时会爆发的镜了……
——等一下,镜小姐,为什么你看着我笑?你知道这家伙的话是骗人的吧?对吧?
无视我的无言呐喊,死神的右手连同空间出现波纹。
她在向我表示,随时能够让死神镰刀具现化。
不妙……我想哭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站在那里的人,是表情疑惑的死神黑岩医生与护士小姐。护士小姐拿着病历表,似乎在做晨间巡诊。
黑岩医生看向表情苦恼至极的我——看向笑容无意隐瞒杀气的镜——看向在床上装哭的不知名少女。
然后再度看我,眼神——有敌意!
“少年,此刻我想忘记医生的身分送你进医院。”
“不……这里已经是医院了……”
“那么我就让你一辈子出不了医院——噗呃!”
护士小姐用力拿病历表的边角打黑岩医生的头。
“你这是做什么!”
“医生,现在是在病患面前。”
护士小姐微微一笑,但紧握病历表的手还没放松力量。
黑岩医生从鼻子哼了一声,眼神锐利起来。
“病患又怎样。我是医生,更是男人。你看这个少年的状况……不是很令人羡慕——噗呼!”
护士小姐依然面带笑容,用力拿病历表的面打医生的脸……打鼻头。
黑岩医生就这么往后倒下,一动也不动了。
这个人好可怕……连镜都有点吓到。
“你们好像在忙,那么我待会儿再过来。请在那之前解开她的误会。”
把沾到黑岩医生的血的病历表藏在背后,护士小姐以不变的笑容对我这么说。
接着她看向了床。
“RUI也赶快回自己的病房吧。”
听到这句话,被称为RUI的少女从棉被伸出手挥了几下。
护士小姐看向倒在走廊的黑岩医生说:
“医生,去下一间了。”
黑岩医生从地板仰望护士小姐,眼神严肃地说:
“……呣。话说回来,虽然条纹花样值得称许,但紫色和绿色的组合就——哞噗!”(吐槽:护士也是条纹么……作者你对条纹是有多大的执念)
医生又被脚尖踢太阳穴,门喀啦作响地拉上。
门完全关上的前一刻,又传来被踢的声响,与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娇声细语……
“那么我也该回去了。”
注意力被门引开的我们,听到RUI的声音而转头。
只见RUI坐在床上,扣上松开的钮扣。
总觉得她带着挑衅意味的眼神,与调皮嘲笑的嘴角,可是却不会让人觉得郁闷。
“哎呀~抱歉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住院久了,每天一成不变是很无聊的。”
RUI一边这么说,一边从床上站起来。虽然有点蹒跚,但在我们伸出手之前,她就自己站稳了。
之前都被活泼的讲话方式与表现掩盖过去,重新一看才发现她的身材很窍细。
虽然说不上不健康,但看起来窍窍弱质。
“你说住院很久,是哪里不舒服?”
“啊哈哈,这样不行。我想想——你叫恭也,是吗?不可以随便问住院病患那种问题喔。”
她装疯卖傻地告诚我。这句话的意义让我后悔莫及,健康的人不可能穿着睡衣待在这种地方。
我以自己的思虑不周为耻,不敢看RUI。
“我的病,就是长得可爱……没错,就是这张不由自主吸引男人视线的美貌。”
RUI指着左眼角的泪痣,送秋波地这么说。
可恶……是我错了吗……?是我笨得当真吗……?
看着浑身颤抖的我,RUI浮现满意的微笑走向门口。
途中,她在镜前面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皱眉头。
“怎么了吗?”
镜似乎是在意她为什么在眼前停下脚步,歪头纳闷。
但下一瞬间——RUI张大双手抓住镜的胸部。
“咿啊!喂!怎、怎么?”
“——唔!这、这么大是怎样……!我一点也不羡慕!”
RUI声泪俱下地把镜推向床边,就这么揉起胸部。
“喂,你住……嗯!啊!快住……哈呜……唔……”
胸部配合RUI的手势,有如流体般变形。镜虽然也试图抵抗,但不知为何身体各处都在抖动。
轧……床因为两人的动作而作响。
事出突然,我不小心看得入迷。我就老实说了,两人周围看得到花朵——……
“喝啊!喝喝喝喝喝喝喝啊啊——!”
……——只有一瞬间而已。RUI的吆喝一点妩媚的感觉也没有。
RUI的手猛烈地前后上下左右3D运动,镜的胸部任之摆弄。
原来胸部软到可以这样灵活自如吗?老实说,与其说是性感,感觉更像窥见了肉的神秘。
RUI揉过镜的胸部以后,一点都不像住院患者地移动到门边。
至於镜则当场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与脸颊红晕看起来好煽情……
“哼!只要我出手,不管是怎样的咪咪都不堪一击!相信未来而练就的悲哀胸部按摩,见识到它的厉害了吧!”
RUI用力吐舌头以后,冲出我的病房。
不管怎么揉都依然是A罩杯——刚刚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吧。
病房剩两人独处。从我醒来以后,终於安静了。
有如暴风雨的少女。
“……话说镜……?你没事吧?”
我问我的未婚妻,她坐在地板,上下摆动肩膀调整呼吸。
“吁……吁……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天知道。”
“……技术太纯熟,吓到我了……”
“咦?你在意的是那个吗?”
我丢掷疑问,镜别过脸去。
泛红的脸与通红的耳朵不管怎样都很醒目。
……病房只留下极其尴尬的气氛……
镜去上学的时候,我一个人在病房发呆。
在贩卖部买的杂志也不是我平常会看的型别,很快就腻了。
於是我不得已掏钱看电视,但平日午间都是八卦节目,这也不合我的兴趣。
重播的连续剧从中间看也没意思。本来决定看益智节目,但这也是重播,而且是我看过的集数。
没有比知道所有答案的益智节目更无聊的东西。
最后,我漫不经心地看起不知名的纪录片节目——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经变暗。
我睡眼惺忪地环视屋内。不经意看向折叠椅,上面放着运动包。
里面装着我的换洗衣物之类的物品,是镜放学回家一趟再过来的吗?
干嘛不叫醒我?难道她很在意今天早上被RUI揉胸部揉到腿软的事吗?
就在我思考这种事时,门发出小小的喀嚓一声。然后缓缓地开启,大概是为了避免发出声响吧?
但门并没有全开,开到勉强容一人通过就停住了。从门缝探出头的人是……
“奇怪?……已经醒了。”
“唔!你……RUI!”
亏我还以为是黑岩医生。
只见RUI从勉强容一人通过的门缝溜进病房。
“哼哼,这么窄的缝,你那位女友会卡到咪咪进不来吧。就算咪咪大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奇怪……沙子跑进眼睛里面了吗……眼泪擅自流出来了……”
一登场就突然讲起自虐的话来。
“你……是刻意来挖自己疮疤的吗……?”
“你说谁咪咪塌!”
“我又没那样讲!”
她的被害妄想幻听似乎也依然健在,仔细一看她拿着麦克笔。
“……你老实说,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你好像不乐见我醒来……”
“放心、放心,我只是来涂鸦的。”
不知道是不是无意隐藏她想做的恶作剧,她笑着展示麦克笔。
“在打石膏的人身上涂鸦是一定要的吧?”
“是啊,这很常见。然后咧?你要写什么?”
我半眯着眼看RUI,RUI挺起平胸说
“当然是写上恭也和我名字的相合伞。”
“滚回去。”
我把右手塞进棉被底下,眼神冷冰冰地放话。
不知道这句话造成怎样的打击,RUI倒退两、三步,膝盖一软,整个人呈现W型坐姿坐倒在地。
“真过分……原来你已经厌倦我的身体了……”
“哪来厌倦之说,不要说得好像我玩弄过你一样!”
“……咦?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RUI望着我,表现出一脸真的很惊讶的样子。她那完全不像演技的反射性态度,让我僵住了。
沉默支配病房内,就是所谓的难堪气氛。
给我等一下喔?我做了什么?我只是早上一起来就发现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而已吧?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我的动摇,RUI按着胸口,红着眼睛说:
“恭也一边睡……一边拚命揉我的咪咪喔……?”
“骗、人……的吧?”
睡着时的行动根本不可能记得,眼前的女孩是唯一的情报源。
而RUI的认真眼神,已经足以构成令我不安的要素了。
“你一边说梦话,说‘唔嘿嘿嘿,我来帮你变大~’,一边揉的……什么嘛,要是揉了会变大,就不用辛苦了!不许小看平胸的苦恼!”
啊啊,是骗人的。绝对是骗人的。
RUI自己似乎也发现露出马脚,惊觉看我。
这家伙就是那种不打自招的人,总之我姑且放心了。
“那么,你真的只是来涂鸦的吗?”
“咦?嗯,对啊,怎样?”
“……你是吃饱没事干吗?”
“那当然。我可是住院病患喔?恭也你今天一整天也一样没事做吧?”
的确,除了巡诊和吃饭时间以外,都闲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说穿了就只有睡觉这个选项。
“这个嘛,反正太阳也下山了,接下来是属於我这个闇属性的时间。害怕吧,小鬼!”
RUI手心向上,手指弯成钩爪状,浮现反派的笑容高声说了。
“我跟你说,像这样公开自己的黑历史,将来会很艰苦喔?”
“呵呵,你怕了吗?罹患这种病的——病态属性的我!”
“………………”
可恶……很难吐槽!就别种意义而言还真怕了她!
“所以,我要来涂鸦罗!”
RUI眉开眼笑地开启麦克笔笔盖。
“不准!”
我把藏在棉被里的右手藏得更深。
“真的不行吗?”
“当然不行。”
“可是,要是女友看到涂鸦吃醋,你不会开心吗?这可是能切实感受到对方爱自己的好机会呢!”
“只会给她借机痛宰人的机会而已,不要小看那家伙的不讲理。”
讲起来真命苦。
“那就没办法了。”
RUI盖上麦克笔,就这么收进睡衣胸前口袋。
她终於死心了吗?就在我松一口气的瞬间,她迅速地大步拉近距离。
然后伸出双手抓住我的棉被。
“喂……!你想干嘛!”
“呼哈哈哈哈哈!我要动武!用蛮力压制受伤虚弱的男生,还真让人兴奋!”
她激动地喘气,说出惊人之语。
只见RUI使劲掀开我的棉被,就这么抓住我的肩膀。
她用上体重按住我,打算在石膏涂鸦吧。
但RUI的体重与她的细瘦身体相符,并不惊人。
虽然一只手骨折不方便,但我扭身用左手应付RUI。
“呀啊哇!”
两人在床上翻转,换我制伏RUI。
“真是的,你这女人真要命……”
我叹气嘀咕。
RUI眼神一愣看着我,随即不悦地别过脸去,闭上眼晴。
几乎就在同时,病房的门猛烈打开了。
站在那里的人是黑岩医生。他看到我制伏RUI,发出“呣”一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就像在回应他的点头,RUI声音有些发抖地说:
“这是我的第一次……温柔一点……”
我从这句台词,理解这个状况的危险度。
“不……不是的!这是误会!这是……”
“……我不会再反抗了,不要动粗……”
“嘎啊啊啊啊啊!你说什么鬼话!”
我看向门,只见黑岩医生不发一语地打算关起门。
“别担心,少年。这件事我不会告诉镜。怕什么,是男人就该偷吃。有时展现力量也是本能。”
“不对————!才不是那样——!RUI!拜托你!告诉他这是误会!”
“※五次吗?我会坏掉的……”(译注:日文“误会”音同“五次”。)
“……少年,看来年轻有时是种罪过……”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行!这些家伙根本不听别人讲话!他们会全力促使情况恶化!
我完全无法辩解,门就这样无情地关上。
黑岩医生离开,病房就剩我和RUI独处。
我垂头丧气地下床,虚脱地坐在折叠椅上。
“哎呀,已经结束了吗?还真快呢。”(吐槽:少年你被鄙视了)
“根本没开始过!”
看RUI在床上坐起上半身,无意义地拨了拨头发,我朝她咆哮。
啊啊,往好的方向想吧。幸好刚刚开门的人不是镜。假使镜看到刚刚这一幕,我一定早就被切成细条。
“唉!……你这个人到底是怎样,捉弄我很开心吗?”
我转动视线看向床,发脾气抱怨。
接到我的视线,RUI把手放在下巴稍微思考,露出伤脑筋的表情。
但马上用力点头——
“简直是心花怒放!”
——朝我竖起大拇指,笑容清爽地这么断言。
我已经无话可说,前所未有的虚脱感让我垂下头。
“啊——对了、对了,还没好好自我介绍吧。难得有缘相识,我们做朋友嘛。”
“老实说,我敬谢不敏……我记得你叫RUI是吧?”
“没错,笹仓恭也。”
她突然喊我全名吓了我一跳。
我的名字镜讲过,所以她会知道也不奇怪,但姓氏应该还没提过才对。
只见RUI微微一笑,按住胸口笑咪咪地说
“我是RUI,三点水再一个目,全名是黑阪泪。”
“……黑板……”
听到这个名字,我反射性地挑起眉毛。
眼前的少女——黑眼黑发——再加上姓氏里的‘黑’字。
彷佛早就知道我这个人的语气。
“……莫非你是死神吗?”
听到我的话,这次换泪吃惊地瞠大眼睛。
她的眼神说“明明不可能泄底,为什么会……”,就像是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物。
“我吓到了……为什么你会晓得?”
我才想问她为什么会觉得不会泄底。
看到我已经懒得多说的眼神,泪浮现了有如小孩子恶作剧露出马脚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