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人走光的教室,夕阳染红了墙壁及桌椅。
同样染红的地板上有两道长长的椅子。
那是我和——镜。
镜要我留在教室,等班上同学都离开,如今教室就剩我们两个人。
到底有什么事呢?反正回到家就是两个人独处,根本没必要留在学校。
这就表示,那是只能在学校办的事……是吗?
放学后……无人的教室……我把这些当作关键字。
再来是我和镜,未婚夫妻,也就是比情侣更进一步的关系。这就当作立足点。
上述立足点跟关键字加在一起……不觉得这形成了非常美妙的情境吗?
讲起来有点很不好意思,我们虽然住在一起,交往却是非常清纯。
虽然我好歹也是男人,看到睡得毫无防备的镜不是没有任何感觉。
我只是怕痛而已。要是霸王硬上弓,只会被她砍成两半而已。
之前她说出切掉两个字时,我是真的怕得无法动弹。
根据漫画的说法,一旦形成两人在一起很理所当然的气氛,关系反而无法进展。
简单说就是会失去做某些事的契机。
我觉得我们的同居生活目前就陷入这种状态。(吐槽:小心被NTR)
既然如此,该怎么办才好?
答案很简单。只要制造些跟平常不一样的插曲就行了,像是引发小桃口中的“事件”。
我看向镜。她犹豫地咬紧嘴唇,握着拳头做心理准备。
我看着她,在心里叹气。
心想,这样不行啊……
本来明明是身为男方的我要采取行动才对,却让镜费心安排这么多了。
我知道她最近常看恋爱漫画。
我还知道她就算看电视,只要遇到特定情境,眼神就会改变。
现在我能够理解,镜想在这里做什么。
那一定不是我误会,也不是夸大妄想。
第一次的……至少第一次接吻不要在充满生活感的房间,而是在这种符合特殊条件的地方,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镜用右手紧紧握住左手腕,朝我走近。
“恭也……”
听到她喊我的名字,我不自觉咬住嘴唇,同时用舌尖润湿干燥的部分。
镜略显冲疑地开口。
“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进扫具柜?”
“…………”
听到这句话,就算我朝她投以狐疑的视线也不为过吧。
然而——
飕!
——我却被砍了……胸口被横砍一刀。
“咦,你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想找碴吗?”
镜用刀尖对着我,面带笑容这么说。
“嘎……唔……找、找碴的人……是你吧!”
我跪在地板上,用手肘搭着桌子以免身体倒下,痛得呻吟。
“突然说什么‘可不可以一起进扫具柜?’,简直莫名其妙!”
“哪里莫名其妙了,我不是清楚说明目的了吗?”
“但是你没说为什么想那么做!我已经讲过好几次,不要跳过过程!”
“麻烦死了。”
镜一副真的嫌麻烦的样子叹气。
“啊啊啊啊!真是的!都怪我有所期待,打击也特别大!”
“期待……?你期待我什么?”
“嗯啊?说到放学后在教室跟女友独处,当然就是……那个罗?”
要我全部说出来实在很羞耻,於是我以眼神求她领会。
镜接收我的视线,陷入沉思——
“……!”
她突然满脸通红,像是要保护自己般抱住身体躲远。
“在、在在、在这种地方……那个……你想一口气想做到那个吗??”
……咦?做到哪个?
“虽然人家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会来的感觉很刺激,可是没衣服可换,地板感觉很硬,桌上好像又很难保持平衡……”
“我说……镜小姐……咱们冷静好吗?”
“那或许的确是只有穿制服时才可以做的事,可是凡事总有顺序……不过假使你无论如何都坚持想要的话,我是可以考虑……不对,不行不行,还不行,就连线吻都还没,突然就做那种事实在……”
……总之,镜似乎以为我现在想做超过接吻的事情。
“不是啦,就说了我期待的是……是……接吻啦。”
虽然很不好意思说出来,可是要是不讲清楚,镜的妄想似乎就不会停止,於是我说了。
“咦?啊、啊~是那样吗?啊——吓死我了。”
我才吓了一跳好吗!
只见镜双手环胸,回到原本的位置,一脸放心地说。
“想接吻,在家里不就可以了吗?何必特地在放学后留下来。”
“啊啊啊啊啊!还给我!把我的纯情还给我!”
“呜哇!你、你怎么突然大叫呀!”
“要知道我也是有很多想法的,像是第一次要选在什么地方!”
“在哪都没差吧?”
“别看我这样,我算是很重视情境的人!”
“只要你想要,在哪里都可以呀。重要的不是要在哪里做,而是在哪里做过。”
哼!镜从鼻子吭了一声,别过脸去。可是她的脸很红,不是因为夕阳的关系。
至於我则是在听了镜的话以后,有恍然大悟的感觉。是啊,嗯,是没错。
不要编织美梦,而是要实际行动。
“……不对,等一下,刚刚的话不算数!不是在哪里都可以!”
镜依然满脸通红,表情很明显心慌意乱、没有余裕地看着我。
虽然她讲得头头是道,但回想自己的话以后似乎就害羞起来了。
“我想想看喔,还是有点情调的地方比较好吧。再说依你的个性,难保不会突然说要在众人面前接吻。”
“我才不会……那也太……”
那样也太戏剧化了,想必一生都无法忘怀……
“总、总总总、总之先办完我的事再说!”
“咦?办什么事?”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要你跟我一起进扫具柜。”
“…………”
我又不小心以狐疑的眼神看镜。
“要我先戳你眼晴十下吗?”
镜面带笑容架着刀,垂直对准我的眼睛。
“等等,总之先告诉我理由!为什么你想进那么奇怪的地方?”
“……一言难尽啦。”
“所以说是怎么个一言难尽啦,不方便讲吗?”
“…………”
镜沉默地别过脸去。
“镜。”
“啊啊!够了,你要是再罗唆,我就把你砍到不能动以后,再扔进扫具柜里面!”
“你这家伙!怎么这样威胁人!你就这么想进去——”
喀锵……
“啊啊啊啊!对不起!我进去!我们一起进去扫具柜吧!”
镜的拇指推起刀镡的瞬间,我的心选择服从。
啊啊,我们家未婚妻真的好恐怖,将来确定是妻管严了嘛……
我一边为从刀鞘探出的刀身发抖,一边走向设在教室后面的扫具柜。
真的是莫名其妙。那是扫具柜喔?不仅又暗又窄又脏,而且本来就不是给人进去的地方。
勉强要说的话,顶多就是用来欺负人。
假使扔我一个人进去,那想必就是霸凌没错,但这次不知为何连镜都要跟我一起进来。
我依然搞不清楚她的目的,就这么来到不锈钢制的粗陋置物柜前。
瞥了背后的镜一眼以后,喀嚓……我开启生锈发涩的扫具柜门。
顿时飘出灰尘味很重的空气。要我进去这里面……?里面塞满了扫把等物品,根本进不去喔。
“……喂,我可以把这些搬出来吗?”
“不搬出来就进不去吗?”
“对啊,看样子不行。就算我一个人也很勉强。”
应该说,就算把扫把搬出来,我想这个置物柜要塞两个人是相当困难。
真的就是要挤啊挤的……嗯……挤啊挤的……?
“嘿咻!”
我用双手将扫把一口气全部抓起来以后,挪到教室阳台。
然后给镜看清空的扫具柜。
“这样就挤得下两个人了。”
“嗯——可是感觉还是很勉强。”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给人进去的东西。”
我一边这么说,一边进入扫具柜。
呜哇……空气不流通的味道。要是用嘴巴呼吸,好像会生病。
“我……我也要进来了喔。”
“啊,好。”
怎么说呢,这对话简直就像是要一起进浴室一样。虽然进的是跟浴室截然相反的垃圾窟。
镜表情有些紧张地踏进扫具柜。
她稍微低着头,跟我正面相对地进了扫具柜。
“你、你再稍微挤过去一点啦。”
“少强人所难,最多就这样了。”
我已经不惜踮脚腾出空隙,尽可能不要碰到镜了。
但果然还是很多部位碰到。特别是这家伙胸部很大,真的就是挤啊挤的……
“……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尽可能不去意识碰到的地方,故作平静。
“总之先把门关上。”
“好。”
我照她的话伸手拉扫具柜的门,将之关上。
喀嚓……伴随着金属密合的声响,一间密室诞生了。
唯一的光源,从门上方类似通气孔的横条缝隙稍微透进来。
又暗、又窄、呼吸困难。
而且很热、不能动、有香味。
“…………”
没错,眼前的镜散发香味……
原本应该充满灰尘味的置物柜,不知道是不是镜的洗发精的关系,充满香味。
“……很热呢。”
镜依然低着头小声说了。
“这、这种事,随便想都想像得到吧!”
我回话的声调有点紧张。这个情况,换个角度看就像那个吧……就像是两个人钻进同一个被窝对吧?
感受得到吐息的近距离而对面……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空间。
难道这是镜要投怀送抱的表现吗?
我停止踮脚,脚跟着地。跟镜的距离拉近了。
“你要敢乱来,我就从下巴刺穿头顶。”
我重新踮脚。
奇怪?奇怪?是我自作多情?
“……咦,说真的,拜托告诉我这个状况有什么意义好吗?”
我受不了地抱怨。
“嗯——漫画不是常看到这种情境吗?一对男女慌慌张张地躲进置物柜或仓库之类狭窄的地方。”
“喔,是常看到。”
可是,那是陷入不可以被人看到两人在一起的危机状况时发生的情境吧?
“我看那好像是经典情节,所以想试试看效果有多惊人啦。”
“……效果?”
尽管陷入不得不互相贴紧的尴尬状况,却不由自主地互相产生情愫——效果是指这个吧。
她期待那个,就表示……
“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喔!纯粹出於求知的好奇心!”
镜心慌地面向我这么说,但是两人因此近距离四目相接。
“啊……”
“唔……”
尽管在黑暗的密闭空间,彼此的脸却看得很清楚,可见距离有多近。
我放下脚跟,接着再靠近镜一步。
“等……等一下……太近了……”
“你不是期待这样吗?”
我一边这么说,一边把手肘靠在镜背对的墙壁,带点强势的感觉。
“我……我……呃,不是那个意思……”
“不然是什么意思?”
“就是……”
镜冲疑一瞬间后,说了。
“……你就算在家里也不会主动靠近我,我以为你该不会是衰退了。”
“谁衰退了!不许污辱我钢铁般的自制力!”
这算什么啊!讲这种话实在太失礼了!
“因为漫画也写了,男人要稍微强硬一点比较好呀—”
“要是我来硬的,你就会砍我吧!”
“那还用说吗!既然要扑向人家,好歹也营造一下气氛!那才是男人的志气吧!”
“把人塞进这种地方的家伙还谈什么气氛!”
“我也是想过很多才这么做的!心想这样你是不是就会更在乎我一点了!”
“我十分在乎!像你洗澡或是睡在我旁边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
“谁教你老是被男人纠缠不清,看起来却不像真的排斥!”
“在别人眼里是那样吗?看起来真的像那样吗?我看起来很乐意吗?”
“什么嘛!这么说,搞了半天我岂不是像笨蛋吗!”
“对,你是笨蛋!笨到极点!拜托你对自己的魅力再多点自觉!”
总觉得彼此不小心在一时激动下争相自爆。
因为在狭窄空间一口气说了太多话的关系,氧气稀薄,彼此都气喘吁吁。
镜满脸通红。
我大概也一样红。
但那绝对不是缺氧之类的关系,而是因为自觉不小心说了相当害臊的话。
倒是镜原来很不安吗?因为看到我总是被衫村或安冈纠缠不清。
真是的,她搞错吃醋的方向了吧……
我轻轻地摸摸看镜的肩膀。
“呀呜!”
镜发出可爱的尖叫,缩起身体。我本来内心捏把冷汗,怕她会不会反射性地砍我,幸好预想没成真。
“怎、怎怎怎、怎样?你想做什么?我不是说过,要是你敢乱来就刺你吗!”
“这不算乱来吧。漫画里面不是贴得更紧吗?”
“唔,嗯……是贴得更紧没错……”
“既然这样,也照漫画那样试试看比较好吧?”
“咦?咦?可、可是要是那么敝,你或许会忍不住吧?”
这家伙是怎样,讲了那么多却要我忍耐吗?她想憋死我?
不对,我又没打算在学校对她怎样……
可恶!我要趁这个机会,让她知道我也是男人。就算被砍也无所谓了,我要吓她一跳!
“镜。”
我一轻声呼唤眼前少女的名字……
……就直接抱紧她。
“咦……?”
声音有些怔愣,镜没有多做抵抗就进入我的怀里。
话倒是又说回来了!原来女生这么柔软吗?手臂、肩膀、背!统统都很软!
镜想必也没料到我会突然抱她,应该相当惊讶才对。
因为紧贴的关系,镜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噗通噗通地敲打我的胸膛。
我已经满足了。来,快砍我吧!
我嘴角甚至浮现微笑,等待镜的斩击。
……窍细的手指搂住我的背。
“咦……?”
这次换我动摇了,没想到镜居然会反过来抱我。
往下一看,镜满脸通红、眼神迷蒙地望着我,她好像开启某种开关了!
“怎……怎么办……我明明只是想试试看而已……没想到心脏会跳得这么快……”
镜的呢喃化作温热的吐息拂过我的肩膀。
“听……我说……镜?这样下去不太妙……”
“什么不妙……?”
“就足……我的理性,还是该说本能……”
“……嗯……”
镜点头的同时,额头抵上我的锁骨附近。头发碰到鼻尖,镜的味道挑逗鼻腔!
“我好像也……整个人不对劲起来……”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
状况真的不妙。理性什么时候开始倒数崩溃都不奇怪,应该说已经开始了!
这种时候不砍我就不是镜了嘛!
得离开扫具柜才行……!手碰到门内侧的瞬间——
传来教室门开启的声音,我错失离开扫具柜的时机。
镜似乎也发觉有人进教室,她的身体绷紧。
毕竟照常理来说,一对男女关在这种地方很奇怪。
是老师吗?还是班上同学忘记东西回来拿?
我和镜屏住呼吸,观察外面的动静。
“呼——热死了、热死了,为什么这种大热天非得去社团练习不可?”
这个声音是……安冈修一……!
我从通气孔偷看,眼前是穿着T恤及运动短裤的安冈。他在社团练习途中吗?
“少罗哩罗嗦,赶快换衣服!”
唔呜……竟然还有一个人……而且偏偏是杉村!他则是穿着制服。
为什么这两个人在这时候一起出现?这下不就绝对没办法出去了吗!
“真是的,为什么我非得负责看住你不可?”
“谁教我一逮到机会就抛下社团活动逃走。既然你是我们班的体育股长,会拜托你监视也是没办法的事。”
安冈毫无歉意,就像美式笑话那样双手朝上,耸肩笑了笑。
“干嘛踢我!”
“你现在就给我写誓约书,捺血印发誓不跷社团活动。这样我就能够摆脱这段没意义的时间。”
“哈!说什么蠢话……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不惜装作跷掉社团活动,夺走你的自由的?”
“哦……意思是你之所以拘束我的时间,全都是作战吗?”
“没错!”
见安冈回答得很笃定,杉村用中指调整眼镜——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的位置并叹气。
“你就这么想跟我在一起吗?”
“讲话不要这么恶心!要是放你自由,你就会抢先一步追走小恭吧!我是要防范这点。”
“原来如此,脑容量不足的你还是懂得用脑袋的。”
染成橘红的教室里,两个男人开始了讨厌的争论。
就是因为有这种事,镜才会误会……
我瞥向怀里的镜。
“…………”
她既像受不了,也像轻蔑地半眯着眼晴看我。
(等一下,是那些家伙擅自争吵的吧?)
我小声避免外面两个人听到,对镜这么说。
(我看你倒是不讨厌他们讲那种话嘛。)
镜嘟着嘴闹别扭。这也算是一种吃醋吧?可恶,这家伙怎么这么可爱。
我抱着镜的手再度使力。
(喂,怎、怎样?你突然这样做什么!)
(我是要让你知道,我感兴趣的物件是女人不是男人。)
(你说要让我知道……外、外面、外面有人喔?要是被发现该怎么办!)
(这原本就是那种情境吧?完整重现不好吗?)
(可、可是、可是!……我满身大汗……)
(喔,对啊。感觉其实还不坏,又多了新发现。)
(变……变态!原来你是那种变态吗?)
镜用拳头抵住我的胸口,作势推挤试图拉开距离。
但是空间这么狭窄,根本不可能腾出多少空隙,不过是在原地挣扎罢了。
(喂,不要乱动!会被发现喔!你无所谓吗?)
(总之,在那些家伙离开教室前都乖乖别动。)
(……好啦……)
镜停止动作,在我怀里安分下来。可是因为她刚刚乱动的关系,扫具柜内的热气增加了。
尽管有点呼吸困难,我还是将意识集中在扫具柜外。
从通气孔姑且看得到两人,那些家伙可不可以赶快离开教室啊……
呜哇!安冈突然脱起T恤来了!那些家伙想在这里干嘛?
难道他们真的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了吗!
“真是的,居然会把替换的上衣忘在教室,就证明你不用心。”
啊,什么嘛,原来只是要换衣服而已。太好了……
“你错了,我是故意忘在教室的。”
安冈一边从挂在自己座位的书包取出新衬衫,一边这么说。
杉村狐疑地看着他。
“……用意是?”
“为了把你引到这里。”
不是平常轻佻的口气,而是话中有话的声调。安冈上半身赤裸,拿着新上衣挺直背脊看杉村。
“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打扰,只有我们而已。”
不对,其实扫具柜里面有我和镜。
倒是现在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安冈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会出现腐掉的情节吗?
(咦,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因为身高的关系,看不到外面的镜略显不安地看我。
(啊——总觉得……看气氛好像会发展成黑峰喜爱的状况。)
(命喜爱的……?是指那个吗?男人间的械斗?)
(……那是什么?这是哪种情境?)
(咦?就像这样……男人跟男人……我想想……用彼此的家伙缠斗……)
只见镜交叉双手的食指,攀拟刀剑交锋比划给我有。
(…………)
(你那是什么眼神!命借给我的书上就是这么画的!)
(拜托你,只有黑峰,千万别跟她借漫画来看。)
我诚挚恳求镜。
“有意思。”
杉村以挑战的口吻回应安冈。我为了看后续,继续从通气孔观察教室的情况。
只见杉村在安冈前面的位子坐下。
“我就姑且听听看。”
“好,是正经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在流汗,安冈拿着上衣,坐住自己的桌上。
“是关於小——……不对,是关於笹仓。”
嗯?关於我?难道接下来的状况不能乐观吗?
镜似乎也听到安冈的声音,眉头稍微挤出皱纹。
拜托你们……外面两位,别说奇怪的话……
“御柱因为那种事故死掉,我想打击一定很大。”
……咦?
突然提起克己的名字,我感到胸膛的心脏狠狠地鼓动着。
镜似乎也一样,用力握紧我的衣服。
“是啊,那是当然的吧。”
杉村严肃地点头同意安冈的话。确认杉村的反应后,安冈继续说:
“那次排名赛,我们也在场上比赛。那盏灯搞不好不是落在管仓头上,也有可能落在我或你头上。”
“是啊,随着位置轮转,这是很有可能的。要是我没叫暂停,要是你发球得分。有太多可能,会是笹仓以外的人站在那个位置。”
“嗯,我想御柱他……就算不是管仓,也一定会救。”
“我想也是,那家伙就是那种人。”
两人看着失去主人的座位,如今克己的位子甚至不再摆放花瓶。
“我想过很多,如何供养死去的克己……也不能这么说,有没有方法告慰他在天之灵。”
安冈从桌上下来,走向我的位子。
“御柱救了符仓。要是符仓为了御柱而感到内疚,或是为了朋友死掉而沮丧的话,我想给予符合支援就是最好的方法吧。”
“为了让他能够过着往常一样,给他不变的日常,希望他能够走出悲伤……是这个意思吗?”
杉村很难得浮现温和的微笑。
“真没想到你的想法跟我一样。”
“那是我要说的话,我还以为杉村是更冷漠的家伙。”
“珍惜班上同学是当然的。倘若有需要,不管要我扮小丑或坏人都在所不惜。”
“哈哈,小丑吗。的确,小丑正合我意。假使这样就能够带给一个人欢笑,要我扮多少次都甘愿。”
两人互看对笑。
夕阳斜照的教室里,我第一次触及两人的真正心意。
“我们是不是代替御柱带给笹仓支援了呢?”
“我想没问题的,而且笹仓恭也似乎比我们想的还要坚强。”
“不需要我们出马了,是吗?”
“或许是啊。”
换句话说就是这么回事。
那些家伙为了让我打起精神……以免我承受不住克己离开的伤痛,一直为我打打闹闹……
原来我一直受班上同学……受朋友扶持……
有东西涌上来了,我立刻咬紧嘴唇。
因为要是不这么做,就会不小心出声。
要是闭上眼睛,眼泪或许会掉下来。
就近看着我的镜,温柔地微笑,把额头埋进我胸膛。
(太好了,大家都那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