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学路途中,一间铁卷门长期深锁的五金行屋檐下。
那里有个燕巢。
然后,现在在我脚边,有一颗约拇指一半大小、布满斑点的蛋。
应该是从燕巢掉下来的那颗小小的蛋虽然没破,表面却出现很大的裂痕。
应该是没那个命吧。孵化前就这样,就算孵化以后也不会碰到什么好事。
「你在看什么?」
忽然向我搭话的,是陌生的声音。
不对,正确来说这个声音我听过。只不过这是第一次找我说话。
本来会找我讲话的人就没几个。
只因我读书比别人强、运动神经比别人好、异性缘比别人佳……
等我发觉时就已经成为嫉妒排挤的物件,没有半个同性朋友。
但这没什么问题,一个人倒也很自在。只要表面配合周遭的话,也毋须担心世人的眼光。
出声的人是同班的男生,名字我不记得。不过他的传闻我听过。
——死神。
只要靠近他就会惹来不幸缠身。只要待在他旁边就会卷入事故……大家都这么说。在班上也似有若无地被孤立,跟我很像啊。
「嗯?这是什么?鸟蛋吗?」
他来到我身旁″探头看着脚下这么问道。
「好像是。」
我看上面。他也随我一起看上面。
「是从这个巢掉下来的吗?」
「大概。」我发出平板的声音回答,同时转身要离开。
走不到五公尺,就听到背后传来喀锵的声音。
转头一看,发现刚刚的家伙就站在脚踏车上——站在座椅的部分。
手里拿着那颗有裂痕的蛋。
「你在做什么?」
「看了还不懂吗?我要把蛋放回巢里面。」
他一面这么说,一面站在不安定的基座上,尽可能踮起脚。
「那颗蛋有裂痕,已经没救了。」
「这种事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唔,呜噢,唔唔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我说话的关系,导致注意力涣散,他开始重心不稳。而且这时候成燕刚好回来,开始攻击他的头。
「呜哇!住手,鸟类!我在拯救你的小孩耶,好痛!不要啄我耳朵!」原本就不安定的基座——脚踏车随着主人在座椅上暴跳而左摇右晃起来。啊啊,撑不住了。几乎就在我这么想的同时——
喀锵——!
他整个人摔下来了。
「唔咳……噢噢噢……背好痛……」
他在倒下的脚踏车上,往后弓着身体呻吟。
「真笨。你只是自讨苦吃,不是吗?」
「嘿,说什么蠢话。我可是把蛋确实放回鸟巢了喔。」
他得意地秀出空无一物的手,浮现无忧无虑的表情笑了。
「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到那张笑容,我也跟着笑了。
「什么这么回事……?」
「原来传闻的死神,只是比别人鸡婆而已。」
这就是我,御柱克己和他——笹仓恭也的相遇。
教室一片沉默。
没有半个人出声,只有笔尖敲击纸张跟桌子的声音。
有人抱头,有人望着窗外逃避现实,有人放弃一切睡觉。
啊啊……为什么会变成抽考全国模拟考呢……
班导在早上的导师时间突然宣布:
「对了、对了,我忘记讲了,今天是全国模拟考。不过只要平常都有预习、复习的话,应该就没问题吧。哈哈哈哈。」
因为讲得实在太轻松,导致大家当场愣住,不到几秒,惨叫跟怒吼就掩没了整间教室。
虽然,这个考试跟学校成绩没有直接关系,却会大大影响在校表现报告。
不是我自夸,预习、复习根本就不在我的生活步调安排内。
幸好,测验方式是四选一选择题的电脑阅卷。这就表示只要全部都填一的话,就机率来说应该可以拿到二十五分——这种成绩是不行的啊啊啊啊!
话说镜考试没问题吗?
虽然她好像上过死神学校,但究竟学了些什么还是个谜。
因为我实在很在意,於是看了一下隔壁。
「………………呜哇……」
只见镜手肘拄着桌子,双手没拿笔,而是抱着头。
气氛沉重暗澹到甚至能够目视。
她散发着绝望的气氛,连看的人都於心不忍。
这似乎表示在死神学校学的东西,果然跟这边的学校不一样。
镜冷不防擡起脸。她浮现了神清气爽、彷佛看开的笑容。然后,慢条斯理地举手。
「怎么了,黑谷?」
监考老师发现镜举手,於是走近她。
「我想去一下厕所。」
「真是的,下课时间没去吗?」
「啊哈哈,去是去过了,不过考试气氛似乎弄得我很紧张。」
「快去快回喔。」
监考老师叹着气说道,同时指着教室的门。
「是,谢谢老师。」
镜不知为何笑嘻嘻地离开位子。这么期待去厕所吗?
几个同学停下手,看着镜走向门口。
等到镜出了教室,看不到人以后,大家把视线转回自己的答案卡。
我也重新拿好铅笔。
就在这时候——
「……………………」
我保持沉默,皱眉盯着门口。
因为……从木门长出脚来。又细又漂亮的脚。
接着长出手、长出黑布……不久现出全貌。
那是只有我看得见的死神-KYOU。
「……………………」
我依然不发一语地蹙眉。
不知道是不是发觉我的视线,金眼的镜朝我擡手致意并投以爽朗微笑。然后她甩着黑斗篷,在教室大大方方地阔步起来,依序偷看大家的答案卡。
史上有过这么大胆的作弊吗?
死神不为我以外的人察觉,自顾自地在教室走动。
「笹仓在东张西望什么?作弊吗?」
「没、没有,对不起,没事。」
被监考老师盯上了……总之面向桌子吧。
我冷不防感觉到隔壁有人。
擡头一看,金眼黑斗篷的镜就站在那里。
死神看了我的答案卡,眼神哀戚地微笑了……
大约看过所有人的答案卡以后,镜就穿墙出了教室。
下一刻,门旋即开启。
「我回来了。」
黑眼普通制服的镜『从厕所回来了』。
然后,她踩着志得意满的步伐回到我隔壁的座位后,拿起笔来,以毫不停滞的速度从第一题开始依序涂黑答案卡。
可恶……!我不想输给手段这么卑鄙的家伙!
虽然心急,头脑却浮现不出半个答案。
「恭也……」
冷不防从背后传来克己的声音。
「……怎样啦。现在在考试,不要跟我讲话啦!」
现在毕竟在考试,不能转头。我没改变姿势,只小声回话。
「要不要我报答案?」
——恶魔呢喃了。
位居全年级榜首的这个男人……想求我什么……?
「……条件,是什么?」
我冒着不舒服的汗,吐出问句。
「没什么,很简单。帮我出点主意。」
「出主意?」听到意外的话,我不自觉照平常出声了。
监考老师凶巴巴地瞪着我。
我仓皇低下眼睛,随便涂了几格答案卡,假装作答。
「……如果我帮得上忙的话是无所谓。」
「OK。」克己的回答简短而明确。啊啊,我跟恶魔订契约了……「敲铅笔的次数是答案,每题间隔两秒。从头开始。」
「……遵命。」
我就这样失去了某样重要的事物,得到假成绩作为代价……
——只不过……要到之后我才知道,我在途中听错,答案卡又划错格,结果惨不忍睹……
放学后。
「哎呀,没想到考试意外地简单呢——」
不知道是不是考得自觉满意,镜在我背后显得心情十分愉快。
她灵巧地踩着脚踏车后轮轮轴部分,抓着我的肩膀稳住姿势,站着给我载。
「假使『如何瞒过监考老师,偷看别人答案』就是考试的话,那么应该是啊。」
我叹着气嘀咕。
「咦?死神学校里面真的有这种考试喔!」
「咦?真的假的?」
多么可怕的死神学校。那到底是要测验哪种能力啊!
「话说我很优秀喔,还获选为最优良学生。」
「卑鄙的程度吗?」
「我砍你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踩着比平常重的踏板,骑在通学路上。
「话说你这样给我载,不会被后面的人看光内裤吗?」
「没问题,我有好好按住。」
「啊,这样啊。」
「啊~啊,不过,为什么这台脚踏车后面没有座位啦。这样不是很不方便吗?」
「这种年纪谁还要骑淑女车啊!而且我本来就没想过会载人回家。」
「咦?为什么?一般像你这种年纪的男生,放学不是都会载女朋友回家吗?啊,这并不表示我是你女朋友喔!不要误会喔!」
镜在我后面一个人先装傻后吐槽。
「呜喔!喂!不要在后面乱动!这样我很难骑车!」
「什么嘛!嘴上这么说,要是背感觉到胸部的触感,还不是会心跳加速?」
「你!唉……我是想体验看看啦。」
「哦——这样啊。你想体验看看吗?」
听到镜稍微改变声调这么说,我不自觉起了反应。
「要我成全你吗?从背后紧紧抱住你。」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镜小姐,要知道脚踏车双载的时候,要是后面的人紧抓着前面的人不放的话,会很难保持平衡喔。」
尽管耳边细语犹带暖意的吐息弄得我心跳加速,我依然强装镇定,以免镜发觉我内心的动摇。我加快了踩踏板的速度,要甩开背后的烦恼。
彷佛在嘲笑我这种行动一样,手搭在肩膀的重量增加了。看来镜似乎将重心往前移,同时背后感觉不到风。
「哼哼——感觉得出来吗?现在衣服贴着你的背喔。」
「呃……镜小姐……?」
「顶端或许差一点就要碰到了……」
「顶……顶端?顶端是啥?」
不妙,我的声音怎么高了几度。
「一口气抱紧好呢?还是慢慢地抱紧~好呢?」
「麻烦慢慢地抱紧~」
「想也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笨蛋!变态!色魔!」
喔喔喔喔喔!这个混帐死神!只有在捉弄我时会全力以赴吗!
「……早知道就不期待了。」
我叹着气,垂下肩膀。
「咦?你真的希望我这么做吗……?」
镜看到我这种态度,声音有点困惑地这么问。
「毕竟我是健康的男人,没兴趣才不妙吧。」
「哦——这边还有人会看到……」
镜的话,被步道的高低差打断了。
前轮一瞬间弹跳的冲击,使得镜抓住我肩膀的手滑掉。
然后,镜的体重就集中在她的胸部与我的背接触的部分。
软绵绵~
我受到一阵冲击。暖意有如涟漪般在内心扩散开来的柔软感受。
这、这种触感不妙!
虽然事情仅发生在一瞬间,但我的确感受到何谓幸福。然后带我回到现实的,是窜过背脊的恶寒。
「你……你~这~个~人啊啊啊!」
镜满脸通红,双眼染成怒色,拿刀抵住我的脖子。
「你是故意的吧!刚刚那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不、不是的!我才不会做这么卑鄙的事!那是偶然!是意外!」
「过程怎样都无所谓!既然结果有罪,就要受罚!」
「等、等等!我现在要是倒下的话,脚踏车也会倒下喔!你也会摔跤喔!」
「我会飞,所以不要紧。」
镜吐出找不到半点慈悲的台词时,她的眼神非常冷酷。
「我回来了——……」
我一进屋里就开冷气,然后脱掉沾满泥巴的制服。
「等、等一下!不要突然脱衣服啦!我也在耶?」
「你以为是谁害我脏成这样的?」
我半眯着眼看向抗议的镜这么咕哝。
结果后来我被镜一刀刎颈,连着脚踏车一起往地面俯冲。
镜依照她的宣告飞了起来,连一点灰尘都没沾到。
「哼,这是你自作自受吧。你等於是用背摸了我的胸……胸部。」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那瞬间,镜红着脸噘嘴。
「就说了那是事故。真是的……我到现在还有脑袋搬家的感觉。」
「因为那一刀干净利落嘛。」
「你不要讲得那么开心!」
我一面喊,一面从衣橱拿出家居用的T恤。
「啊,那件我要穿。我喜欢黑衣服。」
镜朝我伸出手,手指勾了勾,示意我赶快给她。
「唉……自从你来了以后,衣服就少得好快。洗衣服的次数也无谓地增加。」
「怎样啦,衣服又不是你在洗!」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哥哥——我来洗衣服了——!」
在电铃声还没停止,而且我也还没回应以前,小桃就已经擅自闯进屋里了。然后——
目睹了光着上半身的我,与拿着我的T恤的镜。
「啊……啊……你……你脱掉哥哥的衣服是想做什么啦——!」
啊,原来小桃是这么解释的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对他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拿着哥哥的T恤?」
「这、这是那个……对、对了,是新婚家家酒啦,新婚家家酒。我扮演等着恭也回家,要递给他家居服的新嫁娘……为什么我非要做这么羞耻的事啦!」
「鬼才知道!」
见镜突然恼羞成怒,我快速地吐槽后,一边叹气一边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你就不能淡淡地说『是因为我要穿』呢?这又不是什么亏心事。」
经我这一说,镜恍然大悟似地睁大眼睛。
「啊,对、对啊,只是因为我要穿而已啦。」
镜依然红着脸,浮现僵硬的笑容对小桃这么说。
「呣~哥哥的T恤……不公平,哥哥也借我一件。」
「可是,你不是已经穿着T恤了吗?」
应该是回家一趟以后才过来的吧,小桃已经换掉制服了。
只见小桃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衣服以后,明白表示:
「我要换成哥哥的家居服。」
「我不懂那有什么意义喔。」
看来我的堂妹有时候也会变成散播奇怪电波的女孩。
「先别说这个了,你赶快到走廊去啦。你在这边,我不就不能换衣服了吗!」
「啊——是、是。」
我重新从衣橱拿出我要穿的T恤,赶紧穿上以后,就被镜赶出房间了。
明明是她擅自住进我家的,房间的优先权却被镜(透过武力)霸占。
我本来也想过在房间正中央用窗帘之类的东西做一道简单的墙壁,但那样好像反而会刺激想象更加不妙,於是选择乖乖移到走廊。
我从冰箱拿出宝特瓶装茶,直接就着瓶口喝。
然后,因为屋子很小,所以不管我愿不愿意,都会听到留在房间的两人的声音。
「呣呣……镜姐,我问你,要怎么做才会变那么大?」
「我什么也没做喔,应该是遗传吧?」
「请不要讲这种摧毁梦想和希望的话,一定有什么好方法才对。」
小桃……感觉好拼命……
「果……果然是被哥哥揉得变大的……」
「你、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啊,为什么我非得让那家伙碰不可!如、如果他这么求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啦……不对、不对,没这回事!胸部的话……对了,据说只要想一些色色的事就好了喔。因为女性荷尔蒙的分泌是重要关键。」
我在走廊虽然看不到镜的样子,不过她八成是羞红了脸,惊慌失措摇着手解释吧。
话说,原来只要我求她的话,就愿意考虑吗……
「咦,奇怪?哇、哇哇——!镜姐,你的胸罩呢!」
「那个很碍事,对吧。既难受又不方便活动。在外面毕竟会在意,不过至少在家里面要自由一下嘛。」
「可、可是、可是,这……毕竟哥哥也在……」
「啊,搞不好就是因为没有束缚才变大的呢。」
「从今天起,我也要行不穿胸罩主义。」
小桃渐渐被镜污染了……
话说拜托不要真的不穿胸罩,我眼睛可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假如对方同意可以看的话,我当然会心怀感激地看个过瘾,但镜绝对是少根筋才不穿胸罩。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好好把话讲清楚呢……
叮咚——!
「嗯?是谁?」
我把手里的宝特瓶放回冰箱,前往玄关。
叮咚——!
「来了、来了,现在就开门。」
听着来访者性急的按铃声,我一边叹气一边转动门把。
眼前是制服打扮,拎着便利商店袋子的克己。
「嗨,这是慰劳你的。我还买了咖哩面包。」
「咦,哦,谢啦。不过,你怎么突然来了?」
「喂喂,哪有突然。」
克己一面递给我装满茶、点心跟咖哩面包的袋子一面笑。
「你不是答应我了,要替我出主意吗?」
「是啊,我是答应你了,但没想到你会到我家来。有那么急吗?」
「算吧,我可以进去吗?」
「歹势,请进。」
我请克己进屋内,回到房间。
眼前是换完衣服的镜,与不知为何红着脸的小桃。
「哦,原来你们真的住在一起啊。」
克己有感而发地说道。
「话说你们两个为什么没穿胸罩?」
听到这句话,小桃的脸变得更加通红,双手交叠在胸前。
原来小桃被镜怂恿了吗……
「又不是被人看到裸体,有什么好害羞的。」
至於本来就行不穿胸罩主义的镜,虽然表现得坦荡磊落……
「虽然的确看不到,但是看得出来喔。」
说了!这个男人说了我想讲却不敢讲的话啊!
克己指着镜的胸部。当事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最后发觉他的指尖意谓着什么。在自己的胸部顶端的那个突起……
「……………………」
众人沉默半晌。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她之前都没发觉吗?这家伙有这么傻吗……?
镜静静地打破了这片寂静。
「我说,恭也。你之前就发觉这个了吗?」
镜浮现爽朗的笑容问我。
「唔、嗯,是发觉了……所以,我才不知道该看哪里……那个……」
啊啊,没救了。我知道这个笑容即将带来的惨剧,以及这个平静口气背后隐藏的剧烈怒火。
「难怪,我就觉得你之前常常偷瞥我~唉,毕竟你是男生,这也没办法嘛~我也有点太大意了。毕竟T恤布料很薄嘛,胸围稍微贴身了点嘛~」
「那只是因为你的胸部大……」
「真是的,你这个不害臊的女人。」
克己先生,你说这什么不经大脑的话啊!
我还来不及这么喊,镜的眼睛就已经变成金色,嘴角不吉利地扬起,我的腹部受到火热的冲击,当场昏倒了。
我一醒来,就发现克己跟我一样倒在身旁。
他似乎已经恢复意识,看着我。
「早安,恭也。虽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不过我刚刚好像失去意识了。还有肚子异常地痛,痛得不能动了,等一下借我厕所。」
「行啊,厕所想借就尽管借,不过,那个肚子痛只能靠时间平复喔!」
「哎呀,你们醒来啦。」
坐在床上,盘腿看书的镜浮现霸王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看了一下她的胸部,发现之前的激凸已经消失,换成精致的刺绣花纹。
看样子她穿上胸罩了。
「真是的……你之前都不讲到底是什么居心啊,真不知道你有过什么妄想。想看的话直接跟我讲一声……谁要给你看啊!」
「我什么也没讲啊……」
我一边按着配合心跳疼痛的肚子,一边呻吟。
「……话说小桃呢?」
「这里。」
我仔细一看,发现床上的毛巾被隆起一人份的大小。
看样子她受到打击,不会从里面出来了。
「话说,你是来做什么的?」
镜看着克己。
「我有事来找恭也商量。你在正好,我希望你也能一起听。」
「呜……我也要听。我要抓住学长的把柄……」
泪眼汪汪的小桃从毛巾被探出脸这么说。不过身为倾听者,她说的话还真是糟糕透顶。
克己似乎并不在意,缓缓地调整呼吸微笑了c
「我想要告白。」
『向谁?』
听到克己的话,所有人顿时异口同声,浮现诧异的表情。
克己看到我们的反应虽然一瞬间愣住,不过随即察觉我们的想法,当场笑了。
「不用担心,不是恭也。」
「这样一来,反而想不到会是谁了呢。」
小桃歪着头回答。
「是啊,毕竟我们认识很久,周围的人应该完全没发觉吧。不过,我差不多想独占她了。」
「到底是谁?」我这么一问,只见克己浮现了以往不曾展露过的笑容说:
「是命。」
听到这个名字,时间一瞬间停止。他说的是我们班的班长,有拥护者私下替她成立后援会,一周接受告白一次,还是他的青梅竹马。
面对远远超乎预想的发展,我不知道该讲什么才好。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我希望你协助我。要是拒绝的话,我就放弃她,正式追求你。」
「你……这是哪门子威胁啊……」
克己认真的眼神看得我退缩起来。
「这个嘛,要我帮你是可以,不过有什么回报吗?」
镜浮现了坏蛋般的邪恶笑容朝克己伸手。
「脸颊上有十字刀疤的红发维新志士DVD—BOX,桐木盒装版。」
「包在我身上。别看我这样,以前大家可是都叫我红娘小镜喔。」
厉害啊,克己这家伙,完全知道怎么摆布镜。
接着克己看向小桃。
「想要打发我恐怕有点困难喔——」
要用东西勾引没有什么嗜好的小桃(虽然她仅有的嗜好也大有问题)应该很难。
「这里有一张记忆卡。」
克己这么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小指尖大小的microSD卡。
「这里面存了恭也的声音档。」
「呣、呣,怎样的声音档?」
「仅抽出打哈欠或伸懒腰时毫无防备的部分,连线成的恭也官能声音集。」
「我该做什么才好?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小桃也沦陷了,可怕的御柱克己。话说他是什么时候录下我的声音的……
「那么,既然人也凑齐了,来拟定作战吧。」
克己环视我们一遍后,满意地微笑了。
我们围着房间中央、到了冬天就会变成暖炉桌的桌子坐着。
隔着桌子坐在我面前的是盘腿的克己,右边是跪坐的小桃。
左边离桌子一步远的床上坐着镜,视线比大家高。死神都喜欢高的地方吗?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克己买来的果汁。
「那么,学长有什么作战计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