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个没问题法?”
“为求胜利不择手段。”
镜说了不可以轻易点头同意的话。
“要不要做个交易?”
只见心朝六班的马队伸出指头。
“就算我们现在在这里互门也只是消耗战。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跟你赌上最后的胜负一对一单挑。”
“哦,这话什么意思?”
“接下来,我们就偷袭自己班剩下的马队。这么一来到时候战场就剩我跟你。请你想像看看。在全班同学寄予期待中,自己战斗的身影。”
“原来如此,这个好。我将会光芒万丈,就像英雄一样。’
“你愿意接受这个请求吗?”
“好啊,包在我身上。剩下的马上的家伙,是个看了就火大的万人迷,我这就去把那家伙的头巾拿来。”
“那么我也去把我们班的头巾抢过来。”
只见两队缔结了奇妙的密约后,便并排朝这边前进。
不料,下一瞬间——
“我怎么可能同意啊!”
“上当了吧!活该!”
并排的两队同时举起手转向对方。
下一瞬间,游泳池响起“喀碰!”一声,听起来痛得一瞬间会想遮住眼睛。
那是心和六班骑士的头疑似反击撞在一起的声音。
只见两名骑士眼冒金星,身体一软,就这么掉进水里……
杉村迅速解除队形,在心沉下去以前抱住她。
然后看向这边,缓缓地摇摇头。她似乎是无法战门了。
“看来我们彼此都有愚笨的同学。”
六班的队伍耸耸肩,视线转向这边说道。
结果剩下的,是个子高、攻击范围广的排球社员担任骑士的队伍,是吗?
要是正面冲突的话,我方稍微屈居下风。
“恭也,我们决一死战吧!”
不理会我的担忧,要求上面对决的人是镜。她一边双手互扣手指伸展手腕,一边继续说了:
“既然攻击范围有差距,保持距离反而不利。假如对方是长枪的话,我方就是刀。只要冲进对方怀里就任我们宰割了。”
这个比喻虽然暴力,不过我懂她想表达的意思。总之就是要进入镜的手构得到的距离。
“好好对付敌人喔!”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我可是人称Swaydefense(弯身闪躲)的小镜。”
“那个外号怎么这么长,感觉很难念啊……算了。我们上!”
我瞥了一跟支撑后面的两人以后,冲向六班的马队。
最后的敌人是全部由高个子男生构成的强敌,这应该是六班的大头目没错。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在比较早的阶段就已经解决掉这组人马了。
“我说恭也,这个情势发展很热血对吧?”
但是,镜面对这种状况却乐在其中。彷佛脑中完全没有想过落败情景般充满自信的声音,带给我们马队安心感与前进的活力。
“有意思!从正面过来吗?”
六班的马队张开双臂,突显自己的魁梧。
“我要向全校宣传,说你们吃我豆腐喔!”
镜再度投以恶魔的呢喃,这位死神小姐基本上很卑鄙的。
然而排球社员并没有退缩,朝镜伸出他的大手。
“哼!运动上的接触是不可抗力!”
完全没有邪念的手笔直伸向镜头上的头巾,镜纯粹靠上半身的动作避开。但是对方就好像理所当然料到这种行动一样,剩下的另一只手从斜下方袭向镜。
“唔——!”
镜侧身靠后仰闪躲总算撑过去。对方的手动得超乎预想的快,该说真不愧是排球社的吗?手臂的摆动是行家级的。
现在最好暂时拉开距离——
“恭也!不可以退后!”
镜突然大叫了,只见排球社员的眼晴发亮。
“在我的出手范围之内!”
他从马上擡起腰,宛如蛇扬起脖子般擡起手臂插向镜的头巾。
镜凭她神乎其技的(啊,她是死神没错啦……)反射神经,设法回避了这个攻击。
我们暂时脱离排球社员的出手范围,调整呼吸。
“看来比当初想的枣手。”
镜一边这么说,一边重新绑好头巾。不过声音略显开心。
“想得到什么作战吗?”
“嗯——大概行不通吧。那么难缠的对手,与其要小花招,不如直接硬碰硬比较好。”
啪!她在我头上以拳击掌,鼓起斗志。
“打得赢吗?”
“会赢的,我讨厌输。”
“也对。”
我扬起嘴角一笑,看向六班的马队。
“这次我再也不会停下来了,好好对付敌人喔!”
“包在我身上。”
以这句话为讯号,我们全速突进。
“好气魄!”
排球社员张开双臂,摆出从容不迫的架式迎战。
我们晔啦哗啦地掀起水花,用今天最快的速度拉近距离。
再一步就要进入排球社员的出手范围。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一直不动的马突然上前一步拉近距离。
出其不意反击的一步。排球社员的手——为了构住头巾而弯成钩状的手指就要碰到镜了!
“嗯!”
镜虽然跟刚刚一样,纯粹靠上半身的动作避开第一击,但另一只手果然从斜下方发动第二击袭向镜。
不过这种已经看过一次的攻击,镜早就看穿了。她有如延续第一击时的动作般,流畅地避开第二发攻击。
“恭也!”
“喔!”
我猛力踹了池底一脚,朝六班马队的前锋撞过去。水花因溅。
在彼此的右肩互相抵住的状态下,两队的马开始比力气。我下半身使力,以免重心不稳摔倒。
在头上,终於进入自己出手范围的镜,接连不断地瞄准排球社员的头巾出手。
但,该说真不愧是现役运动员吗?他凭着不同於一般学生的反射神经,用手掌化解了所有攻击。
每当双方的骑士展开激烈攻防,阵阵冲击就传向我们坐骑,在水面掀起波浪。
从泳池边传来两班拚命加油的声援。其中不知道是因为心年纪还小、还是声音特质的关系,心的声援格外清晰。
“镜姊姊——!眼睛!只要瞄准眼睛,不管再么大的动物都会畏惧!”
啊啊……不愧是镜的小妹……为求胜利毫不留情……
“呜噢!你、你这家伙,刚刚瞄准了我眼睛,对吧!”
“想也知道是偶然!我又没打到,你少抱怨!”
没听见、没听见……我什么也没听见……
在我头上,双方互不相让的激烈攻防持续着。不过,这点就该称赞镜了。尽管有男女落差,再加上攻击范围压倒性不利,却能够对等应战。
Swaydefense的小镜这个外号真是贴切,排球社的攻击有一半是纯靠上半身的动作回避。
“可恶!灵活得跟什么一样……!快把头巾交出来!”
失去耐性的排球社员强行伸手逼近镜的头巾。
但是那种急躁的攻击对镜来说一点威胁也没有,她游刃有余地后仰闪躲。
排球社员煞不住手,就这么失去平衡。镜可不会错失这个机会,维持后仰姿势的她眼睛发一见了。
“——唔!”
感觉到镜的杀气(?)的排球社员硬是挺起身体要躲开镜。
既然对手·镜的攻击范围不够,只要爬起来挺直背脊,就能够逃离危险区域,他应该是这样判断的。
但镜使出彷佛要起跳般的猛烈力道,重重地踩了我们搭成马镫的手。
下一瞬间——背后的重量消失了。往上一看,是水花和镜的肚子……咦,肚子?
对,镜跳起来了。
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有如羽翼般在天空飘扬,全身从指尖到脚趾尖伸得笔直,瞄准排球社员的头巾。
面临这样的舍身攻击,六班的马无法动弹。挺起身体后就掉以轻心的排球社员的头受到冲击歪了一下,头巾从他额头上消失。
从马上跳起来的镜浮现满面笑容,朝我展现握着头巾的手。
“澎滂!”的一声,水面掀起大波浪,镜掉进水里。同时响亮的哨声吹长音。
‘排名赛第三名争夺战补赛,三班获胜!’
裁判用扩音器宣告我们胜利。
三班这边热闹喧腾,我和后面两人松开手解除队形,伸出拳头互碰,赞扬彼此的奋斗。
反观六班那边充满了手撑着地面绝望的人、痛苦呻吟的人、懊恼地拍打池水的人。这下,六班将有一个月失去挑战排名赛的权利。
到时候排名只有可能下降,不可能上升……将是严酷的一个月的开始。
“不说这个了,我们要谢谢镜。决定胜负的英雄……奇怪?人在哪?”
我张望四周,就是没看到镜。难得我要夸奖她的……
我用手把湿掉的头发往后梳,再张望周围一次。
“……嗯?”
虽然水面波浪起伏,看起来摇晃不清,不过池底有人影……这不是——
“镜!”
抢到头巾以后掉进水里的镜就这么沉到水底了。
她按着脚,一动也不动。
听到我的声音,大家转头看向这边。
是不是在抢夺最后那条头巾的时候,身体伸展过度导致脚抽筋了?
我拨开水来到镜所在处,把躺在池底的她抱起来。
一从水里捞出镜,手臂立刻感受到镜失去浮力加持的身体传来人虚脱时的独特重量感。
她的手里虽然牢牢握着头巾,却没有意识,闭着眼睛无力地歪着头。
我抱着镜,爬上三班同学所在的岸边。
接着在发烫的混凝土地面铺上毛巾,让镜躺在上面。
“镜姊姊!”
心发出近乎尖叫的声音冲过来,眼泪快夺眶而出地看着我。
其他同学也聚集过来探望镜的情况。
我把手凑近镜的唇边确认呼吸。
“笹仓同学……镜要不要紧……?”
黑峰担心地问我。
“……没有呼吸……唔……!”
我沉痛地表示。虽然是为了获胜,但实在太鲁莽了。为了弥补距离的不足,居然把脚弄到抽筋。
“得赶快帮她做人工呼吸。”
这么说着,杉村靠近镜,但我不发一语地抓住杉村的头推开他。
手自然就动了起来,但不可思议的是我不觉得这个行动有异。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碰镜。
周围的目光一齐转向我,但我不在乎。就连平常爱罗唆的心,也紧张地吞口水关注我的行动。
我扶起浑身无力的镜的下巴,有如对待易碎物般确保呼吸道畅通。
——这时忽然感觉到奇妙的抵抗。
我板起脸盯着镜看,应该已经昏厥过去的她不知为何似有若无地抖着细眉。
“…………”
总之我先掐住她的鼻子看看。
周围的人看了,“哦哦!”发出某种充满期待的惊呼。
这股兴奋跟以前替心做人工呼吸时不一样。
这次完全是同龄的同学,而且还是未婚妻设定,感觉大概就像身临其境观看一场好戏。我掐着镜的鼻子,盯着她看。
盯着她看。
……继续盯着她看。
…………总之就是盯着她看。
“恭也哥,你在做什么?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
看我没有动静,心失去耐性大喊。但我还是不动。
最后——
“——~~噗哈!”
镜皱起眉头,挥开我的手爬起来了。
然后,张大嘴巴反覆急促呼吸,深刻体会氧气的可贵。
“哦哦!活过来了!”
“这是笹仓魔术!原来他的手指能够供给氧气!”
围观群众胡乱欢欣鼓舞,这些家伙的眼睛是装饰品吗?镜只是假装溺水好不好!
“镜姊姊!”
心扑向坐起来的镜抱住她。镜一边搂着心的肩膀,一边朝我投以愤恨的视线。
“喂,你干嘛啦!”
“那是我要说的话。你是在模仿一吓到就陷入假死状态的小动物吗?嗯?”
“才、才不是那样。我只是……只是水哽到喉咙而已!”
镜游移视线,结结巴巴地回应。
“真是的,别害我白担心。”
我用拳头戳了一下镜的头,替她湿淋淋的肩膀披上毛巾。
镜不满地鼓着腮帮子仰望我。
“你不要摆出哪种表情。托你的福,比赛获胜了喔!”
我轻轻叹口气后放松表情,转换心情微笑看镜。
“辛苦你了。”
这么说完,朝她伸出手。
镜顿时一脸愣怔地看着我的手,但马上就鼓着腮帮子转开视线。
“有我在,想也知道不可能会输嘛……”
她口气不悦地这么说。
“…………?”
我感受着空虚的风吹过伸出的手,歪头不解。她好像不高兴……?
镜抱着胸前的心(这小不点明明是自己抱上去的,却在镜胸前红着脸静止不动……),就是不看我。
“好————!我们把引导三班获胜的镜同学抛起来庆祝吧————!”
安冈突然大喊了。“喔喔喔!”班上男生齐声嘶喊,呼应安冈。
那股魄力弄得镜有些退避。
这时,冷不防出现一堵人墙要保护镜。
是我们班的女生。
“你们女生是什么意思?”
本来率先要接近镜的安冈,当场恶形恶状地拱着肩膀对女生这么说。
“说是要抛人庆祝,其实是想趁机乱摸黑谷同学吧!”
“哪有!才、才、才没、没、没、那、那、那回事好吗?”
安冈很明显地慌了手脚。后面那堆男生也有的看天空、有的看地面。
这些家伙……怎么会这么卑鄙……
“像刚刚骑马打仗也是,天知道你们扛着我们的时候内心都在想像什么。”
“你们的作法太奸诈了。表面上讲得冠冕堂皇,结果只是好色而已嘛!”
“这样讲就不对了,我们应该已经确实拿出成果了喔?”
稍远处的杉村一面用手指调整眼镜的位置,一面走近女生人墙。
但是,女生露出充满侮蔑的眼神看杉村。
“我们听心说了……露点是怎么回事?”
“非常对不起。”
杉村,你道歉也未免太快了!碰到毫无胜算的战斗就瞬间举白旗吗?
“你们也道歉,给我鞠躬展现具体的歉意!”
杉村应该是不想只有自己低声下气道歉,於是要其他男生也拉下脸道歉。从犹豫的男生之中,喃喃传出小小的说话声:
“……不道歉……”
出声的人是根岸。他低着头,肩膀颤抖。
但是下一瞬间,根岸同学擡起脸来,红着眼睛大喊了:
“我们不道歉!因为杉村同学没有错!结果赢了,显示作战本身确有其合理性。而且,女生一开始不也是认同这个作战才上马的吗?”
“这、这……或许是这样没错……”
女生们退缩起来。不过冷静啊,根岸的理论就像是可疑的街头拦人推销——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不过要是讲了保证遭到男生痛扁,所以我保持沉默。
“没错、没错!杉村的作战没有任何不周全的地方!多亏这个作战,我们才能获胜!”
就一个作战来说,那大概是失败的。要是没有镜的话,百分之百早输了——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要是讲了,总觉得应该会被整得很惨,所以我保持沉默。
“呵……没错……我的作战并没有错,也的确为班上带来胜利。”
虽然一度举了白旗,不过托背后援护射击的福,杉村挺起胸膛重新面对班上女生。
“这世上结果就是一切。不管过程如何,得不到结果就没有意义。因此我就是正义!”
啊,——他讲了像是镜会说的话……
女生听了杉村的演说也浮现不满的表情。
“男生真差劲。”
“所以说,男生果然还是年纪大的好。”
啊啊,男生跟女生之间的裂缝愈来愈严重。
现在这个样子在六班的人眼中会是什么样子呢?应该是全班团结起来求胜的排名赛,在胜利后男女生随即决裂。
“人类就是会为了小事吵架。”
在我身旁看着男生和女生起一争执的心喃喃说道。
“是啊,就是说。不过那就是年轻的证据。”
“恭也哥,你好像老头子。”
“讲话不要那么没礼貌。咦,奇怪?话说镜呢?”
不知何时她已经不在隔壁了。
“在那边。”
就在我东张西望的时候,心指着女生群。
只见镜混在女生群里面跟男生争论。
“赢是赢了没错,可是战况有依照你设想的方向走下去吗?靠别人赢得的胜利沾沾自喜,不觉得可耻吗?你真的敢自豪吗?”
……她在责备杉村。那些话,自己说了都不会感到害躁吗?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为什么这么好战……”
我就像要一吐肩膀累积的疲惫般叹气。
“镜姊姊好帅。”
然后心望着镜的英姿,眼睛闪闪发亮……
之后——
“那、那么我就先去洗澡了。”
晚餐后,拿着毛巾和衣服的心深深一鞠躬以后进了浴室。
我靠着墙壁看电视。稍远处,镜穿着我的T恤和短裤在床上随意倒卧。
她不知为何心情很差,采取背对我的姿势,视线对着电视。
隔着墙壁传来淋浴声,还有就是电视播放的综艺节目声,我和镜之间完全没有对话。
非常令人窒息的空间。
这是怎样?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那场排名赛后,男女生之间起了纷争,结果我们班分成三派。
厌恶男生派的女生、批判女生派的男生,决定不参与这场纷争的男女生。
我属於不参加派,但镜不知为何加入了厌恶男生派。
“……唉……喂,镜。”
我一边叹气一边叫她。
只见她肩膀顿时动了一下,但没回头。
“镜。”
我再喊一次,但这次她连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下我真的火大。
“喂,就算你跟班上那些男生闹翻,也不要把情绪带回家啦。”
“……不是那回事。”
镜的声音摆明很不高兴。
“那是怎样?你发出那种不高兴的气氛,究竟是想要我怎样?想抱怨就抱怨。这样我比较轻松。”
“……什么抱怨不抱怨的,我是在气你啦!”
“……咦?我?”
这句话有点出乎预想,我挺直了身子。镜越过肩膀朝我投以锐利的视线。
她之所以一直很不高兴是因为我的关系?
“呃,我做了什么吗?”
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内心有些焦急。我一口气回顾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至少到排名赛结束前都还有好好讲话。
难道是那个吗?她不满我掐她鼻子吗?引以为豪的小鼻子因此变形了之类的……?
“我实在不懂,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
“镜。”
“吵死了,既然你没发觉就算了。”
“哪能算了。既然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你不高兴,就表示我或许会不自觉再犯吧?”
我盘起腿,抓着自己的脚踝正襟危坐以后,正眼看着镜。
“毕竟我们住在一起,我不喜欢这样悬而未决,拜托你告诉我。”
我清楚明白地对镜说了,沉默暂时造访。
电视声、隔着墙壁的淋浴声、屋外传来冷气室外机振动的声音。
原本背对我躺着往这边看的镜,终於慢慢地爬起来。然后在床上跟我一样盘腿坐好,双手叠在脚踝前面,视线看着下方轻轻开口了:
“……谁教你没做。”
她喃喃说道。
“咦?”
我不仅她的意思,当场皱冒。
“我是在气你什么都没做啦!”
我果然还是不懂她的意思,闭起跟睛歪头纳闷。
看我这样,镜转为严厉的视线,语气粗鲁起来。
“为什么你只有掐住我的鼻子就没了?那种情况,大可以立刻帮我做人工呼吸的,不是吗?”
“人工呼吸……你是指排名赛后的事吗?”
“不然还有哪个?”
“不是,你……你又没有停止呼吸,要人工呼吸干嘛?”
我还是搞不懂她在气什么。
她是在测试我有多担心她吗?如果是的话,这种作法有点不入流喔?
“……心那时候明明就一点都不冲疑的……”
“心那时候是真的没有呼——……”
嗯?奇怪?这家伙,虽然我想应该不可能,不过……
我眯起眼睛看镜。
“怎、怎样啦?”
“你啊……虽然我想应该不可能,不过你是不是在吃心的醋?”
“哪有!”
听到我的话,镜顿时脸红,肩膀弹了一下。
背脊与其说挺直,不如说绷直,视线左右游移。
“你、你、你在胡说什么?怎、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心、心还只是小孩子,我、我哪有理由吃醋?”
呜哇……这家伙真容易懂……
我怎么渐渐觉得先前的烦躁很蠢。
“真、真、真、真、真要说起来,那是人工呼吸吧,既然这样就不算在内……也就是那个……”
“对,没错。那是人工呼吸。”
我一面放松肩膀一面吐气,目瞪口呆地边说边站起来。
镜依然红着脸,嘟起嘴仰望我。
“听我说,镜,那时候要是你真的没有呼吸的话,我绝对早就替你做人工呼吸了。这点我可以保证。”
“可是你没做嘛……”
镜眼神怨恨,不知为何说出带着责难的话来。我不以为然地半眯着眼接受她的视线。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假装停止呼吸。”
“唔……我、我只是想测试你一下而已啦!”
“既然你希望我做人工呼吸,要我做几次都行。要几百、几千次我都替你做。但是,那不管做多少次都是人工呼吸,这样好吗?”
说到这里,我发觉镜把头低下来了。
看起来也像垂头丧气,我是不是说得太过火了……
“啊……啊——呃——我、我并不是在生气喔……?”
看镜没有反应,我感到过意不去,这次换我结巴起来。
“……对不起。”
“咦?”
就在我思索接下来该说什么时,镜小声对我丢掷带着歉意的话。
“我不该用那么讨厌的方式测试你……对不起……一
“啊,唔,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无所谓喔!”
“但还是对不起。”
镜低头行礼。
这次她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吧,感觉有点新鲜。
以往就算把我砍得半死、或是趁乱把我整得惨兮兮时也没老实道歉的镜一道歉,反而换我动摇了。
镜沮丧地低头。
“哎,就是那个啦,也就是说,一旦不是人工呼吸的话,就不是可以在人前做的事了。所以我那时候不想在那个地方做,这才是我的真心话。”
我为了提振气氛,稍微故作滑稽地这么说。镜听到这句话,睁大眼睛看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马上低头了,只见头发缝隙间露出来的耳朵很红。
“我、我说……镜?”
“有、有!怎、怎、怎、怎样?”
“咦?没有,你才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心慌?”
“因为……你刚刚……说的话……”
镜把嘴唇抿进内侧,闭上嘴巴。接着露出湿润的双唇继续说了。
“不……不是人工呼吸……就表示想在不是人前的地方做……对吧……”
我并没有说到‘想做’这种地步……咦,妈啊!这个气氛是怎样!
我猛力左顾右盼,敏锐地确认四周。
就、就我们两个人而已……我忽然在意起我和镜是独处状态。
总觉得空气看起来多了颜色——是淡淡的桃红色。
“听、听我说,我……如果恭也……想做的话……我愿意喔?”
虽然眼睛不看我,但是显然是对着我的独特动静,弄得我的脚因此僵住。
镜趁呼吸空档一次次抿起双唇,轻轻舔湿以免失去润泽。
咦?我该怎么做才好?该上吗?
我并不排斥,而且设定上是未婚夫妻,做这种事也很合理……不对、不对,不可以用这么方便的借口敷衍了事。
我想做,还是不想做,这才是首要问题。
…………
啊啊,嗯,应该是想做。
僵住的脚生硬地前进一步。
见我动起来,镜擡起脸看我。通红的脸,配上有些惊讶的表情,但流露出彷佛在等待我的眼神。
这房间不大,只要走个三步,我就已经在镜眼前了。
坐在床上仰望我的镜,喉咙发出咕噜一声。我的喉咙也发出咕噜一声。
“我、我说,恭也,这是……设定是未婚夫妻,所以没问题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的关系,镜垂下眉毛笑着。
“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设定的关系。”
我这么告诉镜,把手放在镜肩上。镜小声发出“啊”的一声看着我。
细瘦的肩膀隔着T恤传来的暖意,原来女生连肩膀都那么柔软。
“镜……”
“恭也……”
视线交缠片刻。这样讲是很好听,其实只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前进而已。
沉默的空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不妙,时间拖愈久只会愈不好意思动。
不知道是不是发觉了我内心的动摇,镜静静地闭上眼睛了。
没有比这更明白的表示了。我也闭上眼睛,嘴唇缓缓地凑近镜。
喀嚓!
“我洗好了。”
屋内突然响起开门声与心洗好澡的通知。
以及接近起居室的脚步声。
“恭也哥,你捧着肚子在地上做什么?”
心一脸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倒在地上的我。
“对、对喔……你在啊……我都忘了……”
“?”
被开门声与心的声音吓到的镜使出脊髓反射般的拔刀斩,以前所未有的高速扫过我的肚子。
然后摆出跟心进浴室前一样的姿势,躺在床上看电视。
“那么,既然心也洗好了,接下来就换我去洗罗!”
刚刚还面红耳赤的死神摆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爬起来稍微伸懒腰。
然后就这样拿着衣服和毛巾下床。
“心,你要看紧恭也,以免他偷窥喔!”
“是,包在我身上。他要是出现任何想偷看的举动,我就当场割掉。”
……割掉什么?虽然我很想问,但是这个小不点好像会不消音就直接讲出来,所以我还是别问好了。
“那恭也,我、我先洗罗。”
镜仅止於一瞬间和我对看,就红着脸逃也似的去浴室了。
看到她教人无法怨恨的表情,我只能一味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