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既然心思不在吃的上,就不要打扰我,我自己吃。”姚诚思开始赶客,蓝蔚没有理由再留,遂起身告辞。
走到门前再一回头,姚诚思嘴里机械性地咀嚼着,眉头却紧锁,分不出是在放空还是在思索。
蓝蔚认为,这两天,她必须下到卫所走一趟,确保火铳的装备,并且至少熟悉成都五卫的调度,有备无患。这是一个,她自己的判断。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背景补充:
长洲:今江苏苏州。
第26章 长宁十二年(5)
其实谢祯的基本观点,和姚诚思很像,她认为大部分时候的博弈只是亮刀子,而不需要图穷匕见的最后一步。而她们这样对於宫斗的忽视、对於夺嫡的轻视、对於政斗与武斗平衡的信任,本质上是对於自己谋略魅力和手中军队的自信。
如果把部分归结为“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蓝蔚所处的现代,不可不奉为圭臬的名言,她自然信服。但论说谋略魅力,这个东西真的很好度量吗?尤其对於要和你打擂台的对手来说?
谢祯认为不难:“谋略魅力在我众敌寡的斗争前沿无非用於告诉对方撬墙角不是那么好撬的,他试着撬一撬心里不就有数了吗?”
殿下以前是这么说的,这其实是疏忽了,但现在蓝蔚看着神情颓唐却还在有条不紊安排事务的姚诚思,觉得也不能怪她们。对她们来说,治朝理政刑讼案件一天天过得太忙碌充实了,以至於她们忘记了百姓的惶惶尚不能以十年彻底平定,四川有太多明玉珍的大夏旧部,还有陈友谅的白莲教避难於此,这就是川商手中藏着的那把最后的刀。或者说,他们是一体的势力,明玉珍、陈友谅均为当年天完政权徐寿辉的部将,后来分裂,而徐寿辉,即为布商出身。
而她此刻能做的,是握紧手中的腰刀,拇指摩挲着椭圆形护格,回忆一下两面的血槽是不是位置合适,锋端够不够尖利,如果要与人交战她该劈砍还是刺击,不够,她应该可以做更多的,这完全不够。她筹措了一下词句,对姚诚思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说完她自己都觉得离谱,四月初六,彭普贵率众起义,他们先杀了眉县知县,又朝附近州县杀去,附近的抵抗呢,简直不成样子,四川都指挥音亮带轻骑赶到前线时,县已经丢了八个,更不用说第一次交锋他还被起义军打败了。
“不若绑了省丞那批人。”蓝蔚说,她的声音听上去也变得冷淡了,好奇怪,到了这种看似危急的关头,到了胸中燃起了怒火,她反而比坐在安安稳稳的京城里,提着饱蘸赋以各种天花乱坠如“玄远禅雨”之类名号的好墨墨汁的笔,来得冷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