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皇上看热闹似的说,“朕从来都不愿意做棒打鸳鸯的恶人——你对她是一见锺情,明月,你要我做主你的婚姻吗?”
北陵太子看着我,嘴角上扬,噙着势在必得的笑。
我缓缓上前,在跪下来的那一刻,突然想起杨周雪说过,她曾经为了拒绝皇上的赐婚,一路磕到了金銮殿前。
那个时候她落了满身的雪,背负所有的责怪、怀疑、嘲讽和不解,身前身后都空无一人,只有她在成全自己。
如今我也一样。
杨周雪只是失态了片刻,我用余光瞥见她冷静下来的神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北陵太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旻和杨夫人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
选择权在我这里。
我可以选择同意,然后像长公主去东泽和亲一样远嫁北陵,天高路远,在从未到达过的北陵成为太子妃,再成为皇后,也许还会为不爱的人诞下孩子,终生都无法再回来,甚至看不到海市蜃楼的幻境。
而大夏的一切最终都与我无关。
我也可以选择拒绝,不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愿意、不喜欢,我甚至可以编一个心上人出来,让我的拒绝更加合情合理,於是这件事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被忽略过去,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许是浅尝辄止的那一口果酒从腹部烧了起来,将我原本都有些混沌的神智烧至清明,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多多少少,都有着杨周雪的影子。
我扶下身,坚定地说我不愿意。
这样的姿势让我看不到周遭所有人究竟是什么神色,我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就像北陵太子想要皇上赐婚的理由那么荒诞一样,我们都心知肚明,这场赐婚就是一出闹剧。
结局当然是桥归桥,路归路。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可我看着北陵太子的眼神,知道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阿容被太子叫出来抚琴,他穿着白衣,素白的脸上显出很沉静的表情,他的指尖灵活地在琴弦间拨弄,连绵成的乐声缠缠绵绵,总算烘托出过年的氛围。
我坐在椅子上,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头晕,杨周雪往我碗里放了一块糕点。
我将它拿起来的时候看向杨周雪,她不看我,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手还按着桌角,手背上绷起了很浅的一层青筋。
我的心猛地一跳。
好不容易等来了皇上的一句“散了吧”,我和杨周雪一道站起来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我回过头,阿容抱着琴看向我,没什么记忆点的脸上带着点困惑:“你为什么不答应北陵太子的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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