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把平安无事地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了我。
我在那一瞬间感觉极其荒谬,却又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我拂开阿稚想扶住我的手,有些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房间。
医官朝我行了礼,带着已经空了的药碗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有我和杨周雪两个人。
我很低地祈求道:“你快醒过来吧……”
醒过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稚抱着猫站在门口,我知道是医官专门叮嘱过不要让带毛的物种靠近两间房的伤者——一个杨周雪,一个阿容。
“你帮我跟赫连狨说一声,让他好歹寻个地方把老板娘的屍身好好安葬了,他是想等我们走后,无人搭理的老板娘的屍体自然腐烂后发出臭味引来官府的人吗?”
阿稚忙道:“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清晰地从看似玩世不恭的赫连狨身上看到了属於储君的自私和冷漠。
我想起那个眼神犹如谢氏一样温和地看着我的老板娘,如果谢氏能够活到她那个年岁,也许也会是那副模样。
尽管我还没有见到观海阁的前任阁主,但是他曾经对谢氏的所作所为、为达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已经让我想敬而远之了。
我看着阿稚离开,起身关上了房门。
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杨周雪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你……”我有点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然后杨周雪突然就红了眼眶。
她很轻地开了口,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听医官叮嘱过,说是在那场火里熏坏了嗓子,不能高声说话。
她说:“你都知道啦?”
就这一句话,终於让我勉强支撑起来的所有倔强和自尊在一起崩塌。
我点点头,控制不住地松了劲,跪在了地上。
杨周雪没看自己身上的伤,也没有管自己那只可能再也没办法提笔抚琴的手,她表现出来的远远比我想象中要镇定的多。
她盯着我:“是谁告诉你的?赫连狨,还是阿容?”
我不想她一醒来就说这么多话,也不想她用现在这样的态度去面对现状,就好像刚才我看到她红了一圈的眼眶是自己的幻想一样——杨周雪现在这副样子,不像是在将军府时只对我展露出的轻松和温柔,也不像在那次为了救我离开的雪夜里故意装出来的狠厉,她像是不打算再在我面前伪装小白花,更像是不愿跟我有什么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