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往人:喂,你干什么啊你?

圣:我刚好想要喝杯茶。

圣:佳乃也不在,一个人喝颇没意思的。

她逐渐地把我拖向诊所中。

往人:不好意思,我现在没那种心情。

我一脚踏住,甩开圣的手。

往人:真是的

我抓了抓头。

圣:

叩!

往人:痛!

突然被K了。

往人:喂,干嘛突然这样啊?

圣:你这白痴!我可是在关心你耶,还不老实接受?

虽然一副生气的脸,但圣的语调却挺和缓的。

圣:你要是一直这种脸的话,是会马上中暑的喔。

她伸出手,摸着我的脸。

往人:

圣:哼

圣:来啦,稍微陪我一下没关系啦。

啪。

她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脸,再次拉着我的手。

往人:

往人:我知道了啦。

我稍微点了一下头,边和圣一起进去了诊所。

圣:嗯原来如此。

太阳穿过林缝间的光芒,从窗外落进了室内。

纯白的房间。

可以微微闻到消毒水的气味。

圣:这么说来就是那个了。

圣:你想让远野回家就是了。

她将手上的茶喝干,又倒了杯茶。

往人:或许吧。

往人:因为我不知道倒底该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

圣:哼嗯话是没错。

往人:啊啊。

我将远野的事跟圣说了。

并不是为了想商量。

只是想套出圣和远野的母亲似乎很熟稔地谈了些什么。

往人:不过,世界还真是狭小呢。

往人:知道你和远野的母亲认识,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圣:哼哼也罢。这里是个小镇嘛。

圣:而且,这个镇上只有我一个医生而已,所以这种案例也不少。

往人:原来如此。

圣:不过,我也很意外呢。

往人:意外什么?

圣:哼哼就是没想到你会为远野拚命到这种地步。

往人:

往人:我才没有很拚命咧。

叩!

往人:痛!

圣:傻瓜,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吧?

往人:我才没害羞,而且你不要这样一直乱打别人的头啦。

圣:哼也好。

往人(一点都不好。)

圣:那,你打算怎么做?

往人:咦

圣:不要装傻。

圣:我是在问你想要帮远野做什么?

往人:我帮远野?

圣:啊啊。

往人:

我思考着圣的话。

我所能为远野做的事。

还有

往人:哪,圣。

叩!

往人:痛!

圣:不要直呼长辈名讳,叫圣姐。

往人:哪,圣姐。

圣:什么事?往人弟弟。

往人:

圣:开玩笑的,快笑。

往人:不好笑。

圣:姆这样啊。我本来是想试着缓和气氛的说

往人:并不需要。

往人:我要继续说了。

圣:啊啊。

似乎挺遗憾的。

往人:远野的母亲实际上是什么症状?

圣:症状?

往人:我不太能理解。

往人:所谓的心里生病,究竟是什么情形?

圣:哼嗯

圣:你问到难处了

圣:虽然我是有打算要掌握远野母亲的情况

圣:但毕竟在她患了因流产而产生的怀孕中毒时,是我父亲先负责她的住诊的。

往人:你的父亲吗?

圣:啊啊。所以我才逐渐开始负责和远野谘询她母亲的健康状况。

往人:是这样子啊。

圣:哼哼开始越来越觉得世界很小了吧?

往人:还好啦。

圣:所以了,在当时,我好歹也听了很多关於精神方面的症状。

圣:所以我应该也是可以理解远野的立场。

往人:是吗?既然你都知道这么多了,那就快多了。

圣:快多了?你在说什么事?

往人:我不喜欢讲话拐弯抹角的,所以我就直接问了。

圣:啊、啊啊。

往人:远野的母亲她真的忘记了她女儿吗?

圣:咦

往人:一个母亲,可能这么简单地忘记让自己腹痛所生下的孩子吗?

我边说着,边想起远野的悲伤。

被最珍惜的母亲忘却的悲伤。

不扮演自己以外的角色就无法被爱的长久悲痛。

而在最后,那重要的人在从梦中苏醒后,说了你是谁?的悲哀。

虽然那应该是我所无法完全体会的。

往人:到底怎样?

我逼着圣回答。

既使只有一点也好,我想成为能稍微分担远野的悲伤的存在。

我想和她成为能够分担她的悲痛的关系。

我为了远野

以及,为了惦记远野的小满

圣:

圣:哼不用摆出这副脸。

圣边笑着边摸摸我的头。

圣:为人父母的,不可能这么薄情吧?

圣继续伴随着温柔的语气,摸着我的头。

往人:可是

圣:不用这么担心。

圣:你觉得我刚刚在和远野的母亲说些什么呢?

往人:说什么

圣:哼哼她母亲可是很拚命的喔。

往人:咦

圣:远野离家出走了吧?

往人:啊、啊啊。

圣:她啊,一副失去了什么重要事物般的样子。

往人:重要的事物?

圣:

我点了点头。

圣:嗯,就是这么回事。

圣轻轻地拍了我的头。

圣:之后只要做你该做的事就好了。

往人:我所做的事

圣:没错。就是做你所能做的事。

圣:你只要把现在还办得到的事,让它成为事实就好。

圣:不要造成后悔就可以了

当天黄昏。

我们被远野带往学校屋顶。

虽然太阳还没下山,但学校已经没有人影了。

屋顶的铁门一开,便可以看见热气从被太阳烧烤的地面升起。

彷佛像是夏天逐渐摇曳地褪色一般。

往人:果然很漂亮呢。

我看着宽广辽阔的远方赤红落日。

美哉:的确很漂亮呢。

我们站在一起吹着风。

边听着如笛声般的风声,我边如作梦般回想起今天一天发生的事。

美哉:又有鸟在飞了呢。

远处的海。

在那夕阳的赤色逐渐逼近的平稳海面上,有只鸟彷徨般地飞着。

和那天的黄昏一样的光景。

丧失了居所而只能徘徊,忘却如何飞翔的双翼。

但并非是忘却了目标处。

只是犹豫着是否要到达而已

往人:嗯?

美哉:怎么了吗?

我一看旁边,发现小满不见了。

往人:小满?

小满:

我一转过身,看见小满在稍微远的地方看着远野。

美哉:怎么啦?

远野温柔地问着。

小满:嗯咦?

小满:没有,没什么啦。

她边露出往常的笑容,边走了过来。

往人:

我看过她这个样子。

那是她当时寂寞地看着远野和母亲走在一起的样子。

以及今天在我身边看着远野母亲时的样子。

往人:怎么了吗?

我把手放在站在我和远野之间的小满的头上问着。

小满:没有没什么。

小满只说了这些。

就像那时候一样,只说了这些。

美哉:

远野用悲伤的眼神看着小满这个样子。

然后

美哉:哪小满。

小满:嗯咦?

美哉:是我的错吗?

小满:咦?什么?

美哉:让小满这个样子的理由。

小满:嗯咦

美哉:

小满:

小满什么都没有回答。

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只是低着头,将视线移开眼前广阔的夕阳。

美哉:这样啊

远野或许是接受了小满的沉默当作答案,将看着小满的视线,移回了天空。

我们三人沈浸於在风的缝隙中飘着的沉默气氛。

可以确实知道,今天这天的结束已经靠近了。

小满:果然

小满:果然还是不对啦美哉。

小满盯着海看。

看着在平稳的风平浪静中,拥抱夕阳的海。

美哉:不对?

小满:嗯。

美哉:有什么不对的?

小满:这里

小满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犹豫地看着自己的脚下,深呼吸了一下。

之后,开始说出下文

小满:这里不是美哉该待着的地方。

美哉:咦

小满:美哉你应该也知道吧?

小满:你一定是在逞强而已

美哉:

美哉:我才没

小满:不行说谎的。

小满用强烈的语气制止住远野的话。

小满:美哉明明就很寂寞。

小满:不管你再怎么隐瞒,小满都会知道的。

美哉:小满

那是个相当悲痛的声音。

少女似乎用尽她娇小的身躯的力气将思念化作话语,喊了出来。

小满:因为因为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所以一定会知道的。

小满:小满会知道美哉你在想什么的

美哉:

那思念能被允许传达到什么地步呢?

那想传达的思念,能为尽全力伸出的手找到目的地吗?

小满:嗯咦

小满边拚命忍住满眶的泪水,边看着远野。

她用她幼小的双眸拚命忍着,一直盯着远野看着。

直到那伸出的手能碰到什么为止,

少女将话语所不足以完整传达出来的思念寄宿於双眸中。

小满:美哉你这样不行的

小满:寂寞的时候不坦白说很寂寞是不行的啦

美哉:

小满:不这样的话小满也会很难过的

小满:小满看着美哉这样也会很难过的

美哉:

美哉:小满

小满:所以哪?

美哉:

小满:

美哉:

美哉:嗯。

美哉:对不起。

宛若展开柔软的双翼般地,远野在夕日下温柔地紧抱住小满。

小满:嗯咦

小满边流着泪,边用她小小的身躯满满地承受着远野的温柔。

联络上的思念传达到渐离黄昏的海洋,波浪露出温和的面容给夕日的风平浪静。

注入思念的手所到达的,是辽阔无际,最后在水平面的彼端和天空交会的海洋。

往人:

我边有点感到羡慕地看着她们边思考着。

以及想着我所能为她们做的事。

我所能做的事。

倒也不需要考虑太多。

或许只能办到一些被限制住以外的事,但确实是有只有我才能办到的事。

而我非得办到不可。

为了她们。

也为了我自己。

所以

小满:哪国崎往人

归途。

小满边盯着走在前面的远野的背影,边拉着我的衣角。

从那小小的手掌,传来她拚命的思念。

往人:我知道。

对於小满的思念,我这么回答。

小满:嗯。

小满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自言自语般地说了

小满:再来就交给国崎往人了

小满:这么一来总算可以结束漫长的梦了

深夜。

我和远野两人一如往常地坐在长椅上,眺望着星空。

在逐渐变深的暗夜中,星星的光辉逐渐增加。

我往彷佛快被吸入的黑夜世界叹了一小口气。

美哉:我让小满勉强自己了。

我边听着远野很愧疚的声音,边运作着自己的思考。

我得将我能做的事完成才行。

往人:哪,远野。

我用平稳的声音说了。

美哉:是的。

往人:我要离开这个镇了。

美哉:咦

往人:我稍微待太久了一点。

往人:差不多是时候了。

美哉:

美哉:是吗

远野非常悲伤地低下头。

美哉:那钱要怎么办呢?

美哉:如果你不嫌少的话

她开始搜寻起裙子的口袋。

往人:不,不用了。我会想办法的。

我停下远野想借我盘缠的手。

美哉:可是

往人:没问题的,原本要是想离开的话,也不是出不去。

往人:只是有点想拚一口气,等用这家伙赚到钱才离开而已。

我取出人偶,露给她看。

顺便让人偶稍微行个礼。而远野也不知为何跟着对人偶低头行礼。

往人:然后,其实,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美哉:拜托我?

往人:啊啊。

美哉:如果是我能做到的话

往人:办得到的,因为很简单。

美哉:很简单?

往人:没错,相当简单。

往人:只要和我一起离开这个镇就好了。

美哉:咦

往人:不要吗?

美哉:那个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往人:

往人:我想让你见识一下。

美哉:见识什么呢?

往人:见识一下世界。

美哉:世界?

往人:没错,不是梦,而是真正的世界。

往人:所以

我用力握住远野窍细的手。

往人:一起走吧。去见见世界。

我看着远野的双眼。

这就是我所能做的事。

我只有这件事是能为远野或小满做的。

美哉:

远野也看着我的双眼,什么也没说。

在晚上的虫鸣声做背景,漫长的沉默停在我们之间。

然后

美哉:好啊。

远野在夏天的夜里沈静地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