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过来。
地面还满柔软的。
然后我才发现是我睡在沙发上。
白亮的斜光,自百叶窗的缝隙间射入。
耳边传来答答的时针声。
以及冷气的运作声。
这里是雾岛诊所的等候室。
往人:
以前也是有借地方睡的经验,但却没有住着的经验。
这还倒是第一次这样的状况醒来。
我到底会待在这里多久呢?
但这份浮现脑海的不安和我的睡意一起褪去。
往人:好吧,来做事吧
我爬了起来,开始了一天。
我到了外面。
阳光非常耀眼。
手上拿着水桶和杓子,以及垃圾袋。
我来回看了看苏醒前的商店街。
突然觉得感到满沉重的。
烟火燃放的残屑,散满了一地。
火箭烟火30打,蜻蜓烟火20打共计600发。
在诊所前面这样碰碰地放着,当然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叹了口气,开始了作业。
我将那些残屑一个一个地捡起来丢进垃圾桶。
某家店的铁门被开启,一个中年的店主出来了。
他边沐浴着晨光,边开始看起了报纸。
他发现我时,我便开始道歉。
往人:昨晚真不好意思。
虽然不是我的错,但还是道个歉吧。
店主:没关系没关系,常常会这样的
他苦笑着。
常常会这样吗?
突然觉得有点恐怖。
全部捡完后,我回到诊所前。
我用杓子往水桶里捞了水,用力地到处泼了泼。
沙。
在商店街中响起沙沙的水声。
柏油泛染成了黑色。
我知道这样可以在水蒸发后让空气不那么干燥。
今天似乎也会很热吧。
往人:接着。
泼完水后,我回到了等候室。
但不是为了休息。
接着是我的得意专案。
不用说,就是拖地。
完了之后,是扫厕所。
之后再去扫诊疗室。
但这时我发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就穿这样工作吗?
都没有发制服吗?
至少不是该给个围裙还是塑料手套之类的吗?
而且不注重这个的话万一有细菌感染造成大危机怎么办?
往人:
我试着寻找看看有没有适当的东西。
要有这种东西的话只会在诊疗室了。
我握住了门把。
彷佛理所当然般地没有上锁。
我开了门,进去里面。
我重新看了看四周。
虽然没看过有在打扫,但那纯白的墙壁看起来还挺干净的。
白衣挂在墙壁上。
附有靠手的椅子正在等着它的主人。
还有个像病历表的资历夹放着没收起来。
还有很多我连用途都不知道的医疗器具。
圣和佳乃应该都还在睡吧。
这里是这么的安静,
这么的不小心。
往人:
我一看桌上,有好几张病历表迭着。
这种东西不是通常应该都会用个专用资料夹还是什么的保管吗?
往人:病历表吗?
我缓缓地翻开来看几页。
往人:
上面写着许多从来没见过,似乎像文字的不可思议物体。
勉强要说看得懂的只有病人的名字和一些数字而已。
不过有病历表的话就是说圣那家伙是确实有在好好干医生吧。
往人:找点别的吧。
有血压计。
是种用东西包住手臂,再充气后来测量血压的医疗器具。
既然都在诊所工作了,至少这种玩意儿的用法还是记得比较好吧。
我用自己的身体来做实验。
记得是先撕开腕带的魔术胶带
啪啪
我包住手臂用魔术胶带固定。
啪。
之后开始握着连线着本体的蛋形帮浦。
挤。
咻。
送入腕带的空气微微地压迫我的手。
一放开帮浦,那些空气便逐渐流失。
往人:
挤、挤。
咻、咻。
我挤着帮浦两次,手臂比之前感到更强的压迫感。
我稍微一放,空气便依然流失了。
原来如此,是这种原理啊。
挤、挤、挤、挤。
咻、咻、咻、咻。
挤、挤、挤、挤。
咻、咻、咻、咻。
腕带强力挤压到我的手臂感到疼痛。
但我可不能屈服在这种程度的压力下。
让你见识一下虽然微弱但我还是有力量的。
我用力地握紧拳头,正面对抗那股压力。
挤、挤、挤、挤。
咻、咻、咻、咻。
往人:姆!
我将手弯曲90度,用力握拳撑出肌肉。
啪。
突然发出了似乎有很多什么流失的声音。
加诸在我手臂上压力消失了。
腕带裂开了。
往人:
撕
我拿下腕带,悄悄地放回原来的地方。
往人:很好。
叩。
头脑上方传来相当强的冲击。
圣:很好个头啊?
往人:啊,医生,血压计坏掉了喔。
叩。
又捱了一记。
圣:我会从你每天的薪水扣的。
真是没血没泪的宣告。
不过话说回来错是在我,所以也不能反驳。
往人:我想听一听做参考,大概多少啊?
圣默默地竖起一根手指。
往人:一千吗
圣:一万。
脱口说出了惊异的金额。
圣:这样你等於白做3天了。
往人:
我的日薪到底多少啊
往人:话说回来,没有发配工作的制服吗?
圣:没必要发那种东西吧?
往人:在怎么说这也是间医院吧?
圣:那就穿这件吧。
她将挂在椅子上的白衣丢给我。
往人:我穿这白衣可以吗?
圣:反正也可以看起来像多了个医生一样。
往人:
这样好吗?
佳乃:往人。
抆抆抆
佳乃:往人
抆抆抆
佳乃:喂,唷呵,喂喂,往人
抆抆抆
佳乃:呜奴奴,既然这样的话
抆
往人:
佳乃:我说往人啊。
往人:不要踩在拖把上。
我一有反应后,她便把脸给凑了过来。
佳乃:不能让我帮忙吗?
看来似乎是想跟我讲这个吧?
往人:不行。
往人:这是我的工作。
我再次动起了停下的手。
要是让这家伙帮忙的话,圣不会闷不吭声吧。
佳乃:呜奴奴可是。
似乎挺不满地说着,然后待在那里不动。
再被她烦下去会受不了,所以我就只动口来应付她。
往人:今天不用去学校没关系吗?
佳乃:今天休息不用去喂饲料。
往人:是吗?
佳乃:Pyonta和Mokomoko都很精力充沛喔。
往人:嗯嗯。
佳乃:我啊,非常擅长打扫喔。
往人:嗯嗯。
佳乃:因为我有超A级的技术,所以各国都来委托,所以常忙得没空喔。
往人:嗯嗯。
抆抆抆
佳乃:哎唷,不要一直嗯嗯的啦。
往人:去跟POTATO散步吧?
往人:一定会有超A级的感觉的。
佳乃:POTATO牠啊,今天好像自己出去了。
往人:嗯嗯。
佳乃:是有了情人了吗?
往人:嗯嗯。
佳乃:我说啊,我和往人啊
往人:嗯嗯。
抆抆抆
佳乃:
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了。
佳乃:呜呜~~~~
她边甩动四肢边呻吟着。
实在是烦到不行了。
往人:来,换你。
真没办法,只好将拖把交给她。
佳乃:太好了!
马上又回覆笑容。
往人:之后就交给你了。
佳乃:嗯,我被托付了喔。
虽然这么说,反正地也几乎拖完了。
连一点污垢也不剩地完美到可以当镜子。
就算是有超A级的技术应该也没机会发挥了。
佳乃在水桶洗了洗拖把。
架势还不错。
佳乃:嘿耶耶耶耶!
啪沙
佳乃:水桶倒了耶。
佳乃:呜哇~。变得一片脏脏的。
佳乃:这样好像惊奇搞笑的样子喔。
佳乃:那就这样子啦
往人:
我一把抓住她的头。
佳乃:呜耶~。对不起对不起啦~。
往人:你以为道歉就可以了事啦?这个大白痴!
砰。
从后头部传来激烈的痛楚。
往人:~~~~~~
当场痛到蹲下来出不了声音。
圣:你以为叫我妹妹白痴可以没事吗?
姊姊很有威严地站着。
圣:这种搞不清楚况的就由我来任意改造吧。
圣:看是要加个车轮还是会发出光线或是要可以接收卫星讯号。
圣:你要哪个?
往人:都不要。
圣:对吧。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圣:佳乃也不要妨碍工作。
佳乃:可是
佳乃:姊姊你都完全不让我帮忙嘛。
圣:我怎么可能让可爱的妹妹做家事呢?
佳乃:呜奴奴
圣:杂事全部交给粗鄙的仆人去做就好了。
圣:对吧,国崎?(手术刀)
往人:小的是粗鄙的仆人没错。
圣:就是这样,打扰你啦。
佳乃:往人,待会儿见罗。
雾岛姊妹如暴风般地离去了。
只留下我一个在等候室。
往人:
往人:其实我根本就不怕你这家伙~~哼哼。
我撂下了不爽的台词。
不过状况却没有改变。
我看了看地板。
完全被浸得差不多了。
只能重新再拖一次了。
我拧了拧拖把,从角落开始拖起。
抆抆抆
抆抆抆
抆抆抆
往人:
突然满想哭的。
仲夏的午间。
窗外曳漏进来透过木隙间的阳光。
在冷气颇凉的诊疗室。
耳边传来圣倒茶的声音。
圣:可是今天真那个啊。
圣:真的满闲的。
往人:应该是今天也吧?
圣:嗯,说的也是。
往人:再怎么说都太闲了一点吧?
圣:你果然发现了吗
应该只有你没发现而已吧。
圣:通常这种偏荒的诊所应该常有不少银发族往来才对。
往人:银发族是啥?
圣:讲白一点就是爷爷奶奶们啦。
往人:那为什么这边没有?
圣:因为这个酷暑。他们到诊所前就会先到别的地方去了。
往人:您说的是。
说明结束。
嘶嘶嘶嘶。
我们两个一起喝着茶。
圣:要是再不想点法子似乎会满糟的。
她托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
圣:国崎。
往人:干嘛啊?突然这种口气。
圣:你还满适合穿白衣的。
往人:是、是吗?
满高兴的我回话着。
圣:要是脸上再有个缝线的话,就满像某个厉害的外科医生。
往人:
圣:喔,对了,我想到好主意了。
圣:这样你看怎样,国崎?
虽然一定是馊主意,但姑且先听看看吧。
圣:首先,先将你当作是前途无可限量的新人医师。
马上就乱七八糟了。
往人:我想这一带的人大部分都看过我在街头表演人偶剧了吧。
圣:就说你是喜欢街头表演的医师就好了。
这样设定会OK吗?
圣:从某个有名的医科大学毕业的来到乡下可是很稀奇的。
圣:而且外表又酷又高。
圣:会有专门来看你的客人喔。
往人:我既不是医科大学出身,也不会摆医生的样子喔。
要是真的这样做的话,我倒是有确实成为杀人犯的自信。
圣:没问题的。
圣:你只要触诊后说个注意不要摄取太多冰的饮食之类适当的话就好了。
圣:这就是国崎医生大受欢迎,雾岛诊所生意兴隆的计划。
往人:什么计划啊?
圣:你会在有闲情逸致的夫人间很受欢迎喔。
往人:并不需要。
圣:国崎你不喜欢比你年长的吗
往人:没比我小没兴趣。
不知为何盯着我看。
圣:你要是对我妹出手的话我可不保证你会怎样喔?
往人:就算要我死也不会想出手的。
不知为何又拿手术刀对着我。
圣:这是说我妹妹没有魅力吗?
往人:
真是令人困扰的姊姊。
圣:由我这个姊姊说是满奇怪的,但佳乃可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喔。
圣:那是那孩子还是小学的事了。
恋妹情结的大姊又要开始高谈往事了。
往人:开始说之前先再给我一杯茶吧。
我已经有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了。
漫长的一天结束了。
我稍微伸个懒腰,将门挂上今天的挂号已经结束的牌子。
之后出了玄关。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下午是有些客人来了。
就像圣说的一样,都是些老爷爷老奶奶。
而且与其说是来治疗,不如说是来闲聊的。
果然还是不觉得可以雇得了我。
我坐在楼梯上。
乌鸦穿过茜色的天空归巢了。
从附近的肉店飘来饭菜的香味。
在通路的另一端,有从游泳池回来的小孩们。
总有种怀念的温和感。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说我逐渐变成了这个镇上的一份子吗?
刚这么想,脚下就碰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
POTATO:PIKO~
往人:是你啊?
我将怎么看都很悠哉无事的毛球抱起来。
往人:把佳乃丢下自己去玩,你还真是有身份呢。
POTATO:PIKO
往人:你是有情人了吗?
POTATO:PIKO、PIKO、PIKO。
往人:话说回来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POTATO:PIKO、PIKO~
往人:是秘密啊?是吗
往人:
往人:秘密?
黄昏一下子就变得很阴暗。
到了晚餐时间。
今天也是在等候室吃饭。
放过一天的咖哩变得更好吃了。
配着的花辣椒也很好吃。
饭后甜点是王子瓜(日本的白香瓜的一种)。
圣:我有用柠檬汁和粗盐来引出它的甜味。
佳乃:啊,这样啊。那它就跟生蚝是亲戚了嘛。(提示:从调味佐料想。)
往人:我想应该不是吧。
之后是饭后的茶。
我才刚喝完,佳乃就突然大叫了起来。
佳乃:飞天的烟火~~~!
佳乃:蜻蜓和火箭~~~~!
佳乃:爱与勇气的600连发~~~~~!
往人:别闹了。
圣:这样断然拒绝我妹的请求可是(手术刀)
往人:总是得考虑别人一下吧,至少也一周一次吧。
佳乃:呜奴奴
虽然还挺不满的,但似乎还不死心。
佳乃:那就去散步!
往人:这个时间去?
佳乃:晚上散步会有较好的感觉喔。
她毫无疑问般地笑着说。
往人:说不定吧
如果不走远的话,在外面纳凉说不定倒也不错。
佳乃:姊姊也去嘛。
圣:我还有工作要做。
我是不知道有什么好做的,但圣斩钉截铁地说着。
圣:你就叫国崎陪你去吧。
佳乃:呜奴奴,好可惜喔
圣:嘴巴这么说,其实心里很高兴吧?
佳乃:才、才没有呢。
脸红了。
圣:国崎他既老实又温柔,你们俩一起散步应该会很快乐吧。
佳乃:那,我就到玄关去等了。
她快步地跑掉了。
似乎满感到害羞的吧。
圣:那国崎,不好意思拜托了。
往人:啊啊。
我也准备跟着佳乃出去。
圣:顺便把这个带走。
我慌张地接下她丢过来的东西。
POTATO:PIKO~
是只嘴上还沾着咖哩的毛球狗。
圣:知道吗?POTATO。
POTATO:PIKO
圣:这个男人要是有什么不轨的举动,马上跟我联络。
POTATO:PIKKORI
我的信用度是0嘛。
佳乃:那我走了
POTATO:PIKO、PIKO~
圣:不要太晚回来喔。
往人:我知道。
我们走上夜晚的道路。
真闷热。
空气凝滞地像泡在热水中一样。
电器店的店面的电视正在拨着实况棒球。
蚊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佳乃:呼
她将食指放在胸口,吹着风。
手腕上的缎带彷佛有点害羞般地摇晃着。
佳乃:晚上也很闷呢。
POTATO:PIKO、PIKO~
佳乃肚子真饱呢。
POTATO:PIKO、PIKO~
佳乃:咖哩放过一天后真是绝品呢。
POTATO:PIKO、PI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