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瞬间。
明明应该没有生命的羽毛,震撼了起来。
彷佛是取回了在天空的记忆一般。
周遭满溢着可以说是凶暴的光芒。
太过刺眼而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
往人:怎么了?
圣:什么事都没发生。
圣细语着。
圣:只是被神社的管理员的手电筒照到,然后被骂说早点回去而已。
圣:我将羽毛放回去,一起回到家中。
圣:在回家的路上,佳乃说了。
圣:已经不能到妈妈那里去了吧。
往人:
圣:从那隔天起,佳乃就变得怪怪的。
圣:会无意识地外出,自言自语着意义不明的话语。
我回想起在神社时的情形。
佳乃用空虚的眼神看着天空。
以及从那唇中透露的言语。
若用譬喻的话有如星星般地众多。
若用山来比喻,便如同树林般众多如同芒草的
我现在还是不懂那代表什么意义。
圣:这种事发生了好几次。
说完便正面地看着我。
用身为医生的冷酷双眸,及为妹妹着想的温柔眼神。
不管是哪边,都带着深深的哀愁。
圣:我深夜醒来时,佳乃不见了。
圣:她明明连自己一个人都不敢去上厕所的,所以我慌张地找着。
圣:佳乃在诊疗室。
圣:用父亲忘了收好的手术刀押着自己的手腕。
往人:
我将视线移开。
诊疗室的四周已经笼罩着昏暗。
看起来彷佛寄宿着染进这个家中的后悔一般。
圣:幸亏有提早处理,所以没怎样。
圣:那时候我就想了。
圣:这不是佳乃。
圣:是别人伪装成佳乃的样子
我回想起佳乃的样子。
对着我们毫无虚假的开朗笑容。
那若不是佳乃的话,会是谁呢?
但我注意到了。
佳乃右手腕缠着的缎带。
和她窍弱的手不搭调的,显眼的饰品。
往人:这么说来,那个缎带是
我一问,圣便沉默地点了点头。
圣:是我装在那孩子身上的。
圣:这是个不可思议的缎带。
圣:要是能到成人为止缠着的话,就会可以使用魔法。
圣:在那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可以拆下。
圣:我是这么跟她说的。
圣:这样就算她下意识地要割腕时,看到缎带应该可以回覆清醒。
圣:我当时年纪小时是这样想的。
圣自嘲般地说着。
她回转了一下椅子,看了看窗外的黄昏。
圣:那孩子非常高兴。
圣:边笑着边说我到成人前都绝对不会拿下来的
圣:佳乃应该几乎都不记得那天的事了。
圣:既使这样,那孩子还是遵守着我的话。
圣:佳乃没有拆下那个缎带。
圣:不,是不能拆下来。
往人:
我觉得这样子不对。
佳乃也是会成人的。
而且说不定就是今年夏天。
圣:然后,我决定跟随我父亲的脚步。
圣:只要好好努力当个医生的话,总会有办法治疗佳乃的病的。
圣伸出了手,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
是我看不太懂的,专门用语的书名。
似乎是看了很多遍吧?封皮都变得破破烂烂的。
圣:你知道所谓的双重人格吧?
往人:是有听过,但不太清楚。
圣:小时候有被压抑过的经验,而会出现别的人格来逃避那段艰辛的记忆。
往人:那就是她吗?
圣:应该是这样说吧。
沉默了一会儿。
圣:可是啊
她将那本厚厚的书没开过就放了回去。
圣:我有想过,说不定佳乃的症状不是医学可以治疗的。
她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我也不认为佳乃只是单纯的双重人格。
就我和她接触的印象来看,和人格还差得远。
倒是像被雨淋坏的机器失控了一般。
或者是说她连自己是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感觉上像是这样。
圣:那时候佳乃向神祈愿了。
圣:祈求了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圣:所以佳乃她
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含糊不清地。
圣的视线盯着我脖子上的痣看。
然后彷佛由全身的力气说出般地。
圣:第一个碰到羽毛的不是那孩子,是我。
圣:告诉她妈妈在天空的也是我。
圣:明明都是我,为什么那孩子会
圣:为什么只有那孩子得受罚呢?
她将视线移到了地板。
这个没有人能回答的问题,在些微的消毒水味中漂浮着。
不说点什么不行。
正当我这么想时,圣已经回覆成平常的样子了。
圣:这不是医生该说的话,忘了吧。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但我在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往人:你跟佳乃说的应该不是毫无根据的。
大概不懂我在说什么吧?她露出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但我不管她继续说。
往人:天空是有人在那里的。
往人:我也一直被这么教。
圣:是谁告诉你这种梦话的?
往人:我妈。
圣:
往人:
圣:你母亲是个有澄清心灵的永远的寻梦人呢。
现在才来放意味不明的马后炮太晚了。
圣:不,我是说真的。要是有机会的话希望你介绍给我认识吧。
往人:那是不可能的。
往人:她在我小时候就死了。
圣:是吗
之后一片沉默。
佳乃和圣都能了解吧。
没有可以安慰丧失血亲的话语。
我翻开窗帘,仰望茜色的天空。
小时候不知听了几遍的话语又在我耳边响起。
(在这苍穹的彼端,有着持有羽翼的少女。)
(那是自遥远的囊昔起)
(迄今此刻)
所以我现在也旅行着。
带着母亲遗留下来的小小的人偶。
圣:对了,国崎也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嘛。
似乎突然想起地说着。
往人:我先说好,那是真的没有窍门或机关的。
圣:喔,那可真了不起。
她用完全不觉得了不起的表情说着。
圣:要是真的话,你可是这个世纪的大明星呢。
往人:我的力量是对社会没贡献的配茶表演的特殊技艺。
圣:不,没这回事。
她边坚定地说着边拍了拍我的肩。
圣:身为医生的我可以保证绝对有一堆想解剖你的家伙。
往人:你觉得被医生保证这种事会很高兴吗?
圣:开玩笑的,别担心啦。
圣:可惜我只是偏僻小镇的医生,没有开脑手术的技术和装置。
你要是有技术和装置会真的干吗?
往人:至少希望你可以说声没兴趣吧。
圣:兴趣可大了。
圣:要不要用你这个充满魅力的身体来贡献给医学的进步啊?
往人:
圣:
沉默地火热地看着彼此的女医师和病人。
这种要求身体的方式,不管怎样都太令人反感了。
圣:算了,医学的进步就放在这边。
她用双手比了个放着的姿势。
圣:现在的问题是在佳乃。
往人:说的也是。
往人:我可以问一件事吗?
圣:啊啊,尽管问吧。
往人:你摸到羽毛,有什么感觉?
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冷静的圣,也难得地睁大了眼。
这也不是没道理。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圣托着下巴思考后,缓缓地说了。
圣:老实说,那天晚上的事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圣:但拿起那根羽毛时的感觉我却还记得。
彷佛想起那一瞬间般地,注视着自己的指尖。
圣:悲伤。
圣:我触碰到羽毛时,我有这种感觉。
往人:悲伤吗
圣:但也只有这样。
圣:羽毛也没发光,我也没怎样。
圣:听神社的管理员说,摸过羽毛的人似乎也没有像佳乃一样的状况。
以常识来判断是这样没错吧。
但我却忍不住这样问了。
往人:结果,那根羽毛到底是什么?
圣:我只知道是神社自古以来祀奉的神物,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
往人:是吗
我的脑中似乎想起了什么。
闪烁白光的羽毛。
自古以来就在的羽毛。
可以引导至天空的羽毛。
那原本是
圣:比起那个,我还有更在意的事。
圣认真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圣:最近她出现的频率增加了。
圣:她出现的迹象也比以前明显很多。
圣:甚至给了佳乃超越常识的力量。
我不太懂圣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我一沉默,圣便指着我的脖子。
圣:你的那个伤,如果只是用手勒不会变成这样。
圣:虽然不详细检查不知道,但应该是发炎。
圣:也就是说那不是外伤,而是从内部诱发的。
往人:
我花了点时间理解她在说什么。
我再次摸了摸脖子的伤痕。
实际伤到我的不是佳乃的手指。
而是佳乃未知的力从我脖子内侧造成伤痕
往人:为什么会变这样?
圣:不知道。
圣干脆地说了。
这样不暧昧的表现,或许是因为身为医生的立场使然吧。
圣:我很不安。
圣:这样下去佳乃会变成怎样呢?
她坐在椅子上低下了头。
第一次听到圣的泄气话。
那穿得很旧的白衣的衣领,泛染上落日余晖。
沉默几秒后,圣擡起了头。
像平常一般地伸伸懒腰后,笔直地盯着我看。
圣:国崎。
圣:我要拜托你。
往人:就算你拜托我我也不见得会听喔。
圣:保护佳乃吧。
之后低下了头。
我则不发一语,看着诊疗室的门。
想着在那另一端的暗暗的小小滨海城镇的事。
不知不觉中,变成我居住地的诊所。
上面刻画着感情良好的姊妹所经营的痕迹。
我仰望了天花板。
耳朵深处想起了不停的耳语。
在这苍穹的彼端,有着持有羽翼的少女。
那是自遥远的囊昔起
迄今此刻
没错。
我是在旅行中。我并不是一个定居的人。
应该也没有我可以为佳乃做的事吧?
我虽然这样想,却说了其它话。
往人:至少该定个期限吧。
圣:说的也是,那就
圣:到那孩子卸下缎带的那一天。
圣:虽然说不见得会有这一天。
开玩笑般地加了一句。
虽然说有点寂寞感,但她的笑容还满冷静的。
当天夜里。
我一个人坐在等候室的沙发。
窗户是关着的,冷气也没开。
但空气中却漂浮着不可思议的寒冷感。
侧耳倾听,可以听到远处传来了虫叫声。
佳乃:往人。
往人:嗯?
佳乃在昏暗伫立着。
佳乃:怎么啦?也不开灯。
似乎满担心的脸。
往人:不,只是稍微想点事而已。
佳乃:是吗?
往人:啊啊。
我一直盯着佳乃的脸看。
要能让大脑将看到的感受变成跟眼睛看到的一样,还需要一点时间。
在我眼前的少女。
雾岛佳乃。
往人:身体没事吧?
佳乃:嗯。已经没问题了。
佳乃: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么回答着的佳乃的笑容,今晚感觉起来特别地遥远。
往人:没什么。
我伸出右手。
摸了摸佳乃的头。
佳乃:嗯
她维持着被我摸着的状况点了点头。
佳乃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对佳乃来说,只是一段空白的时间。
我什么也不能问。
总觉得问了的话,这一切都会崩坏一般。
佳乃:哪,往人。
佳乃:伤口没事吧?会痛吗?
她边看着我脖子上的乌青边担心地说。
圣是这么说明昨晚的事。
佳乃又在神社丧失记忆了。
而我在她昏沉沉之际要去救她,却摔下了阶梯,打到脖子。
有点牵强的说明。
但佳乃应该不会怀疑姊姊的话的。
往人:没怎样,没事的。
佳乃:
佳乃:那个啊,往人。
往人:嗯?
佳乃:不,没什么。
往人:是吗?
佳乃:嗯。
往人:那,已经很晚了,快去睡吧。
往人:再怎么说,你也是大病初癒而已。
佳乃:嗯我知道了。
她报以我一个安稳的笑容。
佳乃的双眸中映着我的身影。
佳乃:那,你能跟我道晚安吗?
往人:好。
往人:晚安吧。
佳乃:吧是多余的。
往人:晚安。
边说着,我再一次地摸摸佳乃的头。
往人:真的要快点去睡喔。
佳乃:谢谢。那,晚安了~
啪。
连着客厅的门被小声地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