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响彻的警铃的声音,不知何时会断绝。
我们走出旅馆的大门,观察着变得骚动不安的温泉街的状况。
因为我们从旅馆里出来,所以服装要从浴衣还回平常穿的衣服。
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地看到旅馆门前通过消防车和急救车。
周围的其他旅馆门口也出现了,和我们一样小心翼翼地出来观察事态的动向的人们,在房间里呆着,也一定冷静不下来吧。我们一直守望着远处的燃起火炎的山头,一边互相倾诉胸中的不安。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这下……」
弘树少见地露出微妙的表情,沉思着。
「像这样吵下去,连睡都睡不着啊。怎么说呢就是,突发情况?其实又不是我们自己干出来的事,不过总会觉得非常的在意呢」
弘树所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我们亲眼目击了坠机事故。
包括我在内,所有留宿客人的大家,应该都没有了悠闲观光享乐的心情吧。
弘树叹了一口气,向我说。
「我刚刚从隔壁旅馆的工作人员那里听来的,看来这一条街上电话线路都不通了。现在已经演变成为了无法和市外取得联络,无法对外呼救的情况」
「那么……就不得不由本地的警察和消防部门来处理坠落事故了吗」
「额……看起来是这样呢」
弘树抱起双臂,背靠电线杆说。
「电话还有上网都不行,当我们回过神来,这个温泉街就好像是变成了陆地上的孤岛一样啊。温泉街的消防团没有办法,就去参加救援活动了。还派了一支别动队,用车子直接开到都市方向去请求救援。好像从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自卫队的基地。虽然同时求那边进行了救援,但是……」
弘树最后沉默了,用无法释怀的口气,将自己的疑惑说出
「为什么电话会打不通呢?」
看着山顶上的黑烟,弘树好像是继续朝那边发问一样
「至少我的手机,在到达了温泉街以后,还发过资讯的哦。也没有什么电波受到干扰的印象。但是一到夜里,突然街上的电话就全部不行了。直接使用电话线的旅馆也不行……你不觉得这相当奇怪吗?」
「说的也是啊……」
「还不仅仅是这样,刚才回到房间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电视节目也没办法播放。所有的电视台都不行。就连是否报道了这个坠机事故都不知道。就看现在的状况,也没发现有记者马上赶往现场来啊」
「就连电视都放不出来了?」
「……难不成这个客机的坠落,把附近一带的通讯装置给破坏了吗?」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说不定就是这样啊」
不能回答弘树疑问的我,除了附和他没有其他办法。
……刚刚知道相原夕失去意识,这次又发生了客机坠落的事件。再加上,这个温泉街的电话还有网路都无法接通,电视也没办法看。陷入了孤岛状态。
这么多的异常事件发生,我不禁开始了奇怪的推测。
这是不是碰巧同时发生的呢。
——就好像是『人为』的一样。
就算他没这样说,弘树这种想法也显而易见。
但是,我还在纠结着,这种事情是否真的可能发生。
如果这种情况硬要说是人为的话……那也只有『恐怖袭击』一种可能了吧。除此之外,没有想到其他可能性。
假比说,那个客机坠落,就是恐怖袭击引起的。
然后恐怖分子,对附近一带都实施了电波妨碍之类的手脚来切断情报,是为了让客机坠落在温泉街的攻击。但是……这个目的又是什么呢。这个山间的温泉街,根本不像是会成为恐怖分子袭击目标的重要设施。
……这并不是恐怖袭击。
我个人,突然开始这样认为。
认为所有的异常事态之间具有关联性,太过需要想象力了。
将眼前的异常状况考虑为人为的,实在是有点牵强了。
「真是的~笨蛋诚一!我还担心你去了哪里,居然在这种地方!」
旅馆的大门方向,一个少女大喊着跑过来。
我不用仔细观察,看到黑发的单马尾的身影,就知道是我妹妹爱架。
爱架将自己的浴衣换下,换回了洋装。
我用呆然的样子看着生气的爱架。
「什么啊,还没睡觉啊,现在都凌晨3点了啊」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让我一个人事不关己地睡觉怎么睡得着啊!」
「就算我们起床了,也帮不上救援活动什么忙哦」
「我知道啦,但是没有睡觉这一点……诚一君不也一样么,毕竟你跑到这里来了啊」
「……嘛,确实呢」
我被爱架反驳,只好同意道。
就算眼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身为一介高中生的我,也帮不上警察和消防员什么忙。
虽然不是不想帮忙,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也没有参与消防活动的经验和知识,也不知道救助人的方法。
就算是赶到了坠落的现场,根本帮不上忙也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心有不甘,但现实就是我只能毫无办法地一直望着燃烧着的山顶。
但是……
「……雪名。一个人去了,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啊」
在客机坠落后,雪名马上丢下一句『我去救旅客』,从旅馆冲出去。虽然留住了正要跟她一起去的明津……雪名现在是一个人,赶往了火灾现场。
确实雪名使用的数秘术,能够将火炎扑灭,也能发挥将客机残骸移走这样强大的作用吧。她是在知道自己的力量能够发挥用处的情况下,才自愿出动的。
「……稍微有点改变了呐,她」
我下意识地将这句话说出
以前雪名……一直不开启心扉,对他人也是一直逃避着,重复『自己是无力的』这种自我否定的话,从一开始就放弃了一切。
我所知道的雪名,是一个如此弱小的少女。
与我刚刚相遇的雪名,根本不会自愿并且积极地参加救援活动吧。
倒不如说,会说着『自己谁也救不了』然后一开始就放弃任何一切。
原本是那样的雪名……现在能够不听我的劝阻飞奔出去。
看来,她是在拼命地寻找『自己也能做到的事情』吧。
至少在我看来,雪名就是这样的姿态。
这时,站在旁边的爱架,突然扯住我的一角。
「…………呜哇,那个人是怎么了,可怕!」
「?」
爱架的话,直接将我的思考打断了。
好像在看着什么正体不明的东西,爱架朝大路的对面望去。
我和弘树都转朝那边。
於是,在并排建造的旅馆旁边,在讯号灯闪烁着的十字路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一身令人怀疑是不是接下来要去参加葬礼的,全黑的衣服。
人影,戴着一顶黑色蕾丝边的帽子。看那个打扮,好像是丧服。
跟在爱架后面,弘树也开始紧张起来。
「喂喂……葬礼就已经开始了吗,在发生了这种事故的,这种时间,穿着丧服的家伙真是……要让人不快也要有个限度啊」
「说的是吧,是吧?到底是谁啊,那个人,难不成是…………死神?」
在深夜的温泉街徘徊的,穿着丧服的人物。弘树和爱架将其称之为死神,感到不寒而栗。
确实。
在凌晨三点穿着丧服,在客机坠落事故现场徘徊的人,不可能普通。
让人联想到死神这样不祥的存在,也情有可原的打扮。
但是——耳边传来两人的对话,只有我一个人在想着截然不同的事情。
「…………难道说,那个是!」
我说着,察觉到的时候我已经跑起来了。
「喂喂,诚一啊!」
「等,等等诚一!你要去哪里啊!」
我背后传来了被我突然行动吓到的爱架和弘树的声音。
但是,我并没有停下脚步,回头对两人说。
「我稍微有点要确认的事,马上会回来的!」
随后丢下这句话的我,在夜里的温泉街上奔走。
■■■
橘黄色的灯并排立在温泉街。
街灯将漆黑的道路,还有路边剩余的积雪照亮了。
是不是因为今晚,不远处的山上发生了重大事故呢……在这个时间在路上散步的人根本没有。途中,也发现了类似旅馆的建筑物的大门,有一些围观的群众探出头来窥视山顶。但是出了旅馆范围之外,就是一片萧条了。
我在空中喘着白色的吐息,在没有目的地奔跑。
「到底去哪里了……!」
到达了十字路口的我,站在冻结住了,变得非常滑的道路中央。
穿着丧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在周边搜寻线索,人行道的雪上,也是一个脚印都没有。
「是不是我想多了呢,要是这样就好了」
我一边自言自语,看向原先看到的人影行进方向发现了他的踪迹,便再次跑起来。
丧服。
就通常来说,守夜或者是葬礼所穿的衣服,只不过是一般的礼服而已。但是我对这种打扮,有着不同於礼服的另外一个理解。
……目前为止,我已经有两次奇妙的战斗的经历了。
第一次,是和操纵『概率』的都市传说中的怪人战斗。
第二次,是和操纵『集合』的悲伤的少女战斗。
不论是哪一场,都是和操纵数的异能者——『灾厄之数』的较量。
我和明津还有雪名互相帮助之下,总算是战胜了。不过在我们的战斗的阴暗面,活跃着一些不祥的影子。
称为『教团』的,正体不明的组织。
听说教团和被称为『数的异端』的灾厄之数,是敌对关系。
灾厄之数对他们来说,也是数的异端的一种,就我的观察,他们一直在进行暗杀灾厄之数的活动。虽然他们都没有很积极地光明正大出来战斗,但是他们的行动原理,应该还是始终如一的。
迪格。
赛迪斯。
我和这两个教团的关系者相会了。
两人都担任着教团的执行官,拥有被称为『主所容许的数』这种特殊的道具。能够发挥超常的力量。有时候也会被明津成为『世上最强』,执行官的力量是强大无比的。
丧服——正式执行官们的正装。
「刚刚那个人影,不会就是执行官吧……!」
我是想找到,并确认我这个预感的答案。
我祈祷着我心中萌生出些许的担忧,是自己的错觉。
既然有执行官出现,就必定会有和数有关的奇怪的事件。
那么,温泉街所发生的怪事,如果用数的异常来说明的话,不正好说得通吗。
我压抑着自己涌上来的不安,继续在周围寻找着穿丧服的人影。
在我经过第3个路口的时候
「…………有了!」
这个发现,着实让我目瞪口呆了。
在坠落现场那个方向,有一个丧服的人影。
如果那个人影是执行官的话,恐怕他正在寻找,并朝着客机坠落的现场移动吧。看来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我所到达的地方,是刻个温泉街和山林地带的一条河。
被冰雪掩盖的河上,架起了一条通往山道的桥。
那个人影,以燃烧着的山顶位背景,站在桥的中心。
……就好像是等着追过来的我一样。
我停止了奔跑,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走到他的附近。
最后,和丧服的人影对峙。
在近距离看着那个人影,从身高和体态来看,是个少女。
因为用黑蕾丝的帽子盖住脸,所以并没有看到脸……不过穿着时尚的黑色女性用西装,感觉非常合身,并且还穿着高跟鞋。
窍细的双手,装备着银制的金属手套。
按个,就好像是中世纪的骑士使用的,铠甲的护手一样。
我直接,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口
「…………你是,执行官吗?」
「……」
但是,少女并没有回答。
我不管这么多,继续向丧服少女发问。
「……你是正要去山里的途中么,你去那里干嘛」
「……」
少女,好像并没有明白我提问的意义。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对并不是执行官的无关人士提出了错误的问题呢。
果然客机坠落事故是和数有关的事件,这个推测也是太过牵强了,
我抱有这样那样的疑问,但是我能说的有一件事。
——这非同寻常。
穿着丧服的人物是执行官吗。
还是说在深夜徘徊的异常者呢。
或者说难道是幽灵之类的东西。
但是在这种时间,在这种事故发生的时机,一个人前往现场的穿着丧服的女子根本就不符合常识。我并不认为,眼前的少女是游客或是本地的居民。
嗡嗡……
嗡嗡嗡嗡……
「?」
我环顾周围,寻找着是哪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我一开始,认为这是风的低沉的声音。
但是……我马上察觉到这种低吟声多到数不清。
「这个……低吟的声音是……?」
低沉的声音,是从少女背后——也就是山路的深处那个方向传来的。
声音渐渐变大,能够鲜明感觉到那个声音正在接近。
总觉得数量非常多……从山路的上方过来了。
山道的入口有讯号灯设立着,在阴暗中,红色的讯号灯明灭闪烁着,它的下方,浮现出来了发出声响的那些东西的影子。
那是无数巨大的黑影。
…………我顿时理解不能。
为什么眼前的这些东西,都是我至今为止都没有看过的异形,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正体,不过还是能找到能够形容出他们样子的适合的词,我只是非常简单就想到了。
『怪物』
一个词,就完全概括了。
长着巨大的大颚,上有尖锐的牙齿,全长四米的像是鳄鱼一样的形状,还有像是手脚异常肥大化的人一样的,还有像是人体上长了几个脚的蜘蛛型。(译注:教练,我编不下去了)
出现的这些怪物们的样子,没有一点统一性。
只不过是数也数不清地,一个一个走下山来。
「什……什么啊,那些家伙……!」
我后退了。
虽然怪物们的行动速度缓慢,但是都是一步一步地,接近温泉街。
我连惨叫都忘记,被这个百鬼夜行一样的光景吓得睁目结舌。
……怪物们都是从山顶的方向来的。
说到山顶的话,不正是客机坠落的现场吗。
那里的话应该有从温泉街赶过去的警察和消防队,现在正在采取救援活动吧。要说从山上下来的人,应该是温泉街的大人们,和坠落事故的生还者比较可能吧。
但是从山上下来的——是大群的怪物不是么。
那么,进山的大人们又怎么样了呢……?
「快逃,诚一君!」
「!」
突然听到了雪名的呼喊声,我迅速地被拉回现实。
被她一说我才发觉,我的脚下,已经有一只怪物接近过来了。
那家伙像是身体上长着巨大的剪刀一样,鳄鱼形状的怪物。
怪物想要将我的脚剪短一样,尽力张开了自己的『剪刀』。
「咕!」
我慌慌忙忙,朝后面跳去。
然后数秒前我的脚还在的地方,被怪物的剪刀截断了。
如果冲了一点点避开的话现在……我的脚就已经像粘土玩具一样被轻易切断了吧。想到这种可怕的可能性我就汗毛倒竖了。
被山路那边的景象吸引的我,果然还是大意了。居然大意到了连怪物接近到这里都没有发现的程度,我反省着被状况吓到了的自己。
不过如果仔细环顾周围的话,怪物除了我所注视的山路以外,就连没有装饰过的树木的阴影里都有。甚至还有从桥下的道路爬过来的。
貌似不过是这其中的一只袭击了我而已。
「糟糕啊……!」
渐渐地——我的四面八方都出现了怪物。
看来是,完全逃不掉了。
「雪名!你在哪!」
在已经化为地狱绘图的桥上的道路上,我呼喊着寻找雪名的身影。
「我在这儿!」
与回话同时,雪名从树木的阴影中跳出来。
她身旁的空间中,漂浮着她一直带着的那本厚重的书,然后她手中拿着的——是表示『禁止通行』的道路标志牌。
她将道路标志牌像大斧一样挥舞着,将她周围的怪物们驱散,尽全力赶过来。
将靠近我的人形怪物的头,用标志牌一刀两断,看着喷出血沫当场跪地的怪物。然后和我背靠背地和怪物对峙着。
「你这个道路标志牌是从哪里拿来的啊!」
「在山顶附近的路口!只不过是暂时的武器啊!」
「那就是说,山顶那边已经被那些家伙占领了么……!」
「我在去坠落现场的途中就被阻挠了,然后一路打打跑跑就后退到这里了!」
「到底是从哪里冒出的啊,这些家伙……!」
「我也不知道,但是它们不管是谁都会袭击过来,很危险的……!」
我看着雪名手上拿着的道路标志牌。
雪名当武器挥舞着的标志牌,上面浮现着闪着青白光芒的数式、
那是没有实体的幻想,是普通人不可视的光芒。
——数。
看来这个标志牌,被雪名数秘术的力量,改换了材料强度之类的数值,然后被强化了吧。
「……!」
被雪名砍断头部的怪物,倒在地面上继续痉挛着。
但是马上——又原地复活了。
「还没有死么……!」
在惊愕的我的背后,雪名的双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说。
「这些怪物,就算是受伤了,也不会停止动作的啊……!」
「头部什么的,不是一般生物的要害么,这都已经能算是不死身了吧……!」
雪名一边握紧道路标志,一边脸色凝重地说。
「怎么办,我是被从山顶一直压到这里来的。这样下去的话,温泉街就会被这些怪物入侵了,这样的话,大家就……!」
「这又不是你的错。总之现在先从这里逃跑是首位,如果不告诉旅馆的大家这些怪物的存在,就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了……!」
我们无奈地摆好架势,面对渐渐逼近的怪物。
——这时突然,响起了怪物的悲鸣
不知不觉的,我和雪名都向同一个方向望去。
「……!」
目前为止,一直一语不发的,丧服的少女。
少女,抓住了手边的人型怪物的喉咙。
窍细的手,将怪物的身体举到半空中。
怪物,在半空中无法活动,双脚在挣扎着。
少女悲悯地擡头看着怪物,然后低声说道。
「——停止吧」
与此同时,少女的护手的中心,开始看到了像水面一样的波纹。
然后,就好像绝对服从了少女的命令一样,怪物停止了动作。
怪物翻起白眼,牙齿丛生的大嘴开始吐出白沫。
然后无力地低下头,开始了抽搐。
没有再动弹的怪物,离开的少女的手——怪物『还在空中飘浮着』。
我只是,盯着少女的金属护手上的,像是纹章一样的数的光辉。
纹章上显示出的,是一些英文字母的数式。
Ek+Ep
「机械能守恒……!」
在我身旁,同样看着这个公式的雪名,惊愕地说。
我和雪名的眼前,少女开始随心所欲地用护手攻击怪物们,然后连续说出『停止』这样的命令。
服从着她的命令,怪物一个个都在原地无法动弹。
不,不对。
怪物们虽然是挣扎着想动,但是并没有动出来。
被少女碰到的身体的部位,就好像是被『无形的楔子』钉住了一样。
让周围的怪物都停止了动作的丧服少女。
她的威猛,让我的雪名都目瞪口呆。
雪名绷紧着脸说。
「……是不是操纵着力学的能量呢。看来是将怪物所有的动能都置换为它的势能了。她所碰到的东西,都会被夺走动能,然后就固定在原地。就好像是『绝对停止』的能力呢」
我已经得到了确信。
能够使出这种能力的丧服的人物——是执行官。
执行官的少女,将她自己的黑色帽子脱下了。
帽子下的,是一张威风凛凛的美少女的脸。
延伸到肩膀的红色头发,还有尖锐茶褐色的眼瞳,头发上绑着一束三股的辫子垂到前面。
少女的高跟鞋的声音,短小而清脆,渐渐朝这边靠近。
她随心所欲地封印住周围怪物的动作,然后朝我们这边一步一步地走来。
「……你们」
「?」
少女,尖锐的眼神盯着我们。
「是谁?」
「哈……?」
被问到出乎意料的问题。这倒不如说是我们的台词吧。
是不是看到呆着的我们的脸,感到不爽了呢,少女焦躁地说。
「你为什么知道执行官的存在,并且,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执行官啊」
「为什么……我们也见过其他的执行官啦,这个丧服的打扮……吧?」
「哈?」
少女明显地不快,眉毛开始往上吊。
「穿着丧服的人,谁会想到执行官啊?搞什么啊!你耍诈啊!你好奇怪啊!就因为这点东西知道我是会执行官也太过分了吧!」
「啊……哈?」
我只是困惑着,回看着她。
「为了不显眼,你知道我在这条街上怎么努力地去扮土气么?我还使劲忍着不去之前一直就想去的有名的甜品店啊!凉粉,豆糕什么的,全部都当做没看见一路走过来啊!」
「诶,那个……」
「好不容易为了隐蔽才努力的,这个预定现在也被打破了!执行官是不能被一般人察觉到存在的啊!你知道我有多辛苦么?」
「那个……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呢」
「咿咿咿咿!」
少女不甘地原地直跺脚,我们只是继续地注视着她。
……怎么回事啊,这个孩子?
我不是很形容得出口……有点像笨蛋?
战斗的时候非常有魄力,毫不手软。
不过看来,和我们之前相遇的执行官,有完全不同的性格吧。
刚要和执行官的少女搭话——温泉街的方向发出了悲鸣。
「!」
我和雪名,慌忙地朝温泉街的方向回头。
根本就不用想!
怪物已经攻击了温泉街里的,人们了!
执行官的少女,穿过了我的雪名之间的空隙。
然后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她朝温泉街那边走去。
「真是的,本来想去确认坠落现场的……这下没办法放着不管了呢」
说着这些的执行官,她的护手又开始发出青白色的光芒。
■■■
跟在执行官的身后,我们再次回到了温泉街,到处都响起了惨叫声。
道路标志牌被破坏,土产商店的招牌被打破,散落在四处。
被火炎包围的,熊熊燃烧的建筑物随处可见。
彷佛是红莲一样的火炎照亮的道路,溅落着大量的血迹……鲜血的颜色,在纯白的雪上更加扎眼了。
「……怎么会!」
我惊讶着,被眼前的现实打击了。
倒在血泊之中的人们,哭天喊地的人们。
数分钟之前,还和痛苦与鲜血的味道绝缘的温泉街的风景,现在极大地扭曲了。虽然我现在的心情将自己下意识地钉在原地,但是我拼命说服着自己。
救助所有的人是不可能的——那么,至少我要救我的朋友!
我吞下苦涩的想法,不知多少次对眼前苦难的人们抆肩而过,视若无睹。然后一边喘着白色的吐息,一边在地狱般的街道上穿行。
面对袭来的怪物,人们慌忙逃窜,温泉街陷入了一片混乱。
被大量的人流挤压住,我和雪名被分开了。
「诚一君!」
「我在这里!」
因为现在一起走已经是不现实的了,我和雪名互相呼喊着确认着对方的所在。
尽力不和雪名走散的我,在人群之中,跟丢了执行官的背影。
「再追下去,是不可能了么……!」
我奋力分开人流,靠近雪名。
然后为了不和她分开,我抓住了她的手。手被握住的雪名『啊……』地叫了一声,脸颊也变红了。不知道为何,雪名的手有些颤抖。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来考虑雪名这种态度的理由
我面对雪名,用大到周围的叫喊都无法盖过的声音说。
「我们回到和水亭!我担心爱架他们!」
我说完,就拉着雪名,以我们住宿的旅馆为目标开始转移。
虽然开始走了是好事,但是本想顺着来的路回去的,现在却搞错路了。
在陌生的土地上,在黑暗中奔走,现在我自己,连我在温泉街的那个角落都搞不清楚。都不知道进错了几次路口,我拼命地寻找正确的道路。
——不会断绝的惨叫声。
——血染的道路。
被怪物袭击,受伤,倒地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