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以外,没有任何人的放学后的教室。
在夕阳烧红的天空下,我一个人,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桌子上摊开了课本和笔记本。
我一直都是这样,在正准备去补习班的短短的这段时间里学习。
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左眼。但是今天却……我握住自动铅笔的手,在空白的笔记本上,没有留下一句话。
静止的我的手。
——我是无可救药的残次品。
心灵很脆弱,身体也很脆弱。
明明就快到志愿的中学的入学考试了,但是因为每晚学习地太晚身体不适了。在模拟考试的时候结果是B判定。既然没有取得A判定,那么就还有不合格的可能出现。
为什么,明明这么努力了,还是没办法学得很好。
母亲不停地严厉斥责我,父亲对无能的我已经失望,不愿和我说话。
我只是为了双亲能够高兴才学习的,但是双亲就是不能认同我。
我只是为了双亲能够笑出来才努力学习的,但是双亲连一点微笑都没有。
全都是因为我,是无法回应期待的残次品小孩吧。
这件事我既不甘心,又悲伤。紧闭了双唇。
拿着自动铅笔的手颤抖着,用力戳向指间,铅笔芯轻松地折断了,而它的前端则刺进了我的手中。血从面板下溢位来,我咬紧牙关。到了现在,我也早就知道了。
只是认真学习的话是不行的。
只是温柔的话是不行的。
只要没有结果的话。只要没有能够轻视自己以外所有人的胜利的力量的话。我所要的东西一个都得不吧。那么我不得不去战斗。不得不去胜利。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今后也不会改变。
————是不是如果不伤害某人的话,我就不能获得幸福呢。
「啊~真意酱。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突然,有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叫道我的名字。
教室里出现的是,穿着体操服的同班同学,我知道那个少女的名字。
「雏木同学……?」
她是同班同学雏木叶苗,成绩也不是很好,运动也不是很强的,劣等生。
这种慢悠悠的性格,好像在班级那帮人眼中很受好评,是个经常和一些女性的朋友们嘻嘻哈哈笑着而已的人。是应该轻视的,是个一无是处的弱者。
「唔姆姆~一个人在学习吗?真意酱真是了不起呢~」
雏木,朝我的桌子走过来。虽然我觉得这很烦人,但是还是做出一个较得体的回答。
我有一种不得不快点说完无聊的话,回到学习上来的使命感。
毕竟我和这种只知道玩的劣等生不同。
「是的哦,现在我很忙,有什么话要说的话还是下次好不好」
「啊啊~!真意酱,你手上了啊!没事吗……?」
完全不听我的话,雏木看到了我渗出血来了的指尖。
她将我的手拿起来,很可怜地看着我的伤口。
「呜哇~……看上去很痛啊……」
「没,没事的,小伤而已。别管了」
我将雏木的手挥开,收回自己受伤的手指。
我这样粗鲁地将手挥开,雏木肯定,对我抱有什么不快的想法了吧。
但是,就算是被她讨厌了也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需要,劣等生的朋友。
和我所想的一样,面对拒绝了好意的我的态度,雏木看上去好像很悲伤。她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从体操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块创可贴。
她抓紧了我缩起来的手,然后用力拉出来。
「喂,等一下!你要干什么!」
「不,不~不要动~这样就不好贴了啊~」
雏木,用创可贴,贴在了我沾满血的指尖上。贴上了创可贴以后,她放开了我的手。我再次从她那里缩回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创可贴。创可贴的上面,画着一个小狗的图案。
「嗯!这样,就~没问题了。早点好起来就好了呐!」
我不知道微笑着的雏木这样做的目的,只能沉默不语。
……什么嘛,这个女的。
我并没有和劣等生搞好关系的打算。所以才故意有点冷冰冰的。但是她好像完全无视了我的态度,接近了我。
这很烦人,并且很麻烦。但是……胸中有些微的温暖。
在这种时候,到底该说什么好呢。单纯的一句话就好了的。但它实在是太用不惯的话,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所以,我只有一语不发了。
「叶苗酱~球还没好吗?」
「啊~嗯~我现在就拿过来,等一下~」
在教室外,走廊的对面,有别的班级的同学在叫雏木的名字,雏木应该是来教室拿球的吧。对着沉默的我,雏木说
「真意酱不一起来玩吗?现在要开始打排球了哦~很好玩的哦~」
雏木,开始邀请我。面对这个邀约,我有些许动摇了。
但是,等下我还要开展入学考试的复习工作。
根本没有玩的空闲。即便是这样,即便是这样我……
犹豫不决的我,稍稍要紧嘴唇。
「对不起,今天不行了。说的也是呢……下次再说吧」
「是吗~嗯,我等着你哦,真意酱!」
她将所在柜子里的排球拿出来,然后说完这句话,从教室里离开了。教室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默默地看着,雏木给我的创可贴。
变形的,画得很走样的小狗的标识。但是我却觉得……它很可爱。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的放学后的教室。
我应该早就习惯了的,但是这时,却感到胸口闷得慌。
■■■
雨水滴在视窗的声音很吵,我微微地张开双眼。
我睁开双眼,眼前映出的是自己的房间。在招待了冴上诚一一行人以后。看来我是稍稍有点困,所以睡着了。
仰面躺在床上的我,看着昏暗的天花板自嘲地苦笑。
——真是做了一个,无聊的梦啊。
觉得自己还残留有人类的感伤,很奇怪,也很可耻,所以,只有这样自嘲起来。
无聊的过去,无聊的家族,无聊的自己。
至今为止构筑起我的所有事物,都是无聊透顶。
但是现在,我终於拿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已经不用惧怕任何事,我已经,不再是无可救药的残次品了。
——完美的存在。
再不久,我就要成为历史上没有一个人能成为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越是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我就越难以遏制我高扬的情绪,我不禁歪起了嘴唇。
「——你到底想干什么,真意!给我出来!」
……烦人的母亲的声音。
歇斯底里地母亲,用一如既往的粗鲁的声音叫我。
看来终於是从市议会议员的叔父的守夜中回来了吧。大概,是对没有参加守夜的我感到气愤了。并不是想说这是对亲戚的死的不敬,双亲考虑的是,自己的面子问题。
在守夜的时候没有带女儿来的自己,在亲戚们的面前,肯定会很尴尬吧。
都已经是16年的交情了。
双亲在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张罗起来的自己的排场都被我付之一炬,感觉肯定很火大吧。我慢慢从床上做起来。然后转念一想,自己醒来的时候,父母刚刚回来,这个时机正好。
多亏他们的福,连无聊的等待时间都省去了。
「你在哪里,真意!我和你爸爸都在客厅等着哦!快点出来!」
真是吵闹的女人。
我无视了生气的母亲的声音,开启衣柜开始寻找连衣裙。
寻找着和今晚这种畅快的气氛相配的衣服。
今天正是,从以往以来的一切各种各样的束缚中解脱的日子,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到底怎么样形容才合适呢。
和这种感觉相称的,一定是像血一样赤红的连衣裙吧。
我从为了聚餐的时候才特地准备的连衣裙中,抽出了这件中意的红色连衣裙。
巨大的落地镜中,映出我一丝不挂的身体。
在没有照明的房间里,镜子面前的只是,一个人类的少女。
渺小而又无聊的肉体的容器。
但是我已经变成了,这种渺小的容器收容不下的,强大的存在了。
就好像是要将自己的强大藏起来一样,我换上从衣柜里面拿出的连衣裙。戴上一直带着的耳环,然后将头发往后梳。
当我正在化妆的时候,我的房门开启,出现了到访者。
「你果然在这,真意!没有出席叔父的守夜是为什么!要说出一个令我满意的回答……喂,你在干什么,这身打扮!」
母亲歇斯底里地骂进我的房间,随后而来的还有和往常一样沉默的父亲。
看腻了的,烦人的脸终於登场了,我吐出了一声叹息。
然后重新振作,回头看向双亲的我,提起连衣裙的衣角,完美地,优雅地,就像学校里面学习到的那样,极为敬重地,施以社交界中的惯用礼仪。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养育我长大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听到我的感谢的话,他们都惊讶了。
看到两张呆脸的我非常愉悦,继续嘲讽着
「我真的非常感谢。我从你们那里学到了很多,也从你们那里得到了很多关怀。不过,我已经没事了。今后我可以用自己的力量生活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真意」
「……到底怎么回事,我没有明白,给我说明清楚」
很少见的,连父亲都开口和我说话了。
就好像是被狸猫耍过一样的表情的双亲,非常滑稽。我不由得高声笑起来。突然回荡在室内的我的爆笑,让双亲脸都变青了。对还没有理解状况的,惊呆了的双亲,我停止了大笑,冷冰冰地说。
「你们理解还真是冲钝呢。我是说你们已经没用了啊,垃圾们」
尖锐的告白。
看来他们没有想到,会从一直都很乖巧的我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吧。
双亲无言以对,呆在原地。
我用悠然自得地态度,向沉默不语的双亲说。
「社会——就是靠众多的人聚集起来形成的。但是每个人的心中的想法各有不同。需要有一个将其拉紧,将其统帅起来的锁链。那即是法律,也是引导者。人是如果不被比自己高位的意志支配的话,就不能自律的弱小的存在。支配了这个世界的,其实是被选中的人们的意志」
「……你到底在说什么,真意。我完全听不懂」
「我在说,像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那样的,统帅着人们的,被选中的人哦」
对发问的父亲,我嘲笑到
「你们两位的意志决定,对人与人之间的集合有着莫大的影响力。和你们成为主从关系的人或事,我称之为『对映』。警视总监的父亲的对映就是,警察这个组织。身为投资家的母亲的对映,就是被投资了的社会。这两边都是极为强大的权利」
我一边说,一边走近双亲。反倒是双亲,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是害怕了吧。
双亲感受到了我的负面的感情,而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好得不得了。
「权利和能力,都是拥有无形的大小的『数』,将他们夺权,放入名为『我』的这个容器中,我就能将别人的东西变为自己的东西使用——毕竟我是『-的容器』啊」
然后我宣告着。
「呼呼呼。理事长,律师,数学家,市议会议员。现在的我,掌握了所有从他们那里夺来的影响力,能够将他们的『对映』随意支配。你们不觉得这是很神奇的力量么。支配人类,站在人的顶端。就和你们所教我的一样」
「难道说……你就是连续杀人事件的……!」
「话说回来,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知道『人肉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吗?」
我的手指轻轻拂过嘴唇,露出一个高压的微笑。
「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件好事吧。叔父大人,味道不怎么样哦」
叩响了窗子的雨滴,雷鸣的白色闪光照亮了我的脸,一定是满脸笑容的吧。
■■■
女学生们手拿着水果刀,向我们袭来。
明津从枪套里抽出**,摆好姿势——迅速瞄准屋外的灯。
「冴上,羽鹭!闭一下眼睛!」
我便先闭上眼睛,下一个瞬间,明津的枪口发出了爆裂的声音。同时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混杂在其中。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照亮周围的光已经没有了。
明津将外灯打碎,将周围变成了一片黑暗。
突然周围昏暗下来,女生们没有习惯黑暗的眼睛,有一瞬间将我们跟丢了。因为和我雪名事先闭上了眼睛,所以在黑暗之中事先更加清楚。有一个很像明津的人影在黑暗中大喊。
「要突破了,跟上来!」
看到了跑出去的明津和赛迪斯的影子,我重新背起失去意识的雏木。然后和雪名一起,穿过呆立着的女学生的旁边。
一边跑着,明津依次打破街灯。
连续的枪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回荡在校内。
在昏暗渐渐的周围,我们拼命地逃离追来的女学生们。
我,终於来到了当初的目的地,学生宿舍。
发现了楼前停靠的一辆中古轿车,明津向我和赛迪斯说。
「这烂车归我们了,坐上去!」
明津用枪把子砸向驾驶席的窗子。
将手伸进破碎的窗子,然后将里面的车门锁开启。
然后明津迅速坐上驾驶席,而赛迪斯一脸冷静地坐在副驾的位置。
我在雨中哑然地望着,毫不犹豫坐进车里的两人。
「你在干什么啊笨蛋!给我快点!」
将方向盘底部的机箱盖开启,明津拉出了汽车的点火电源线,喊道。
听到这个声音终於回过神来,我做好觉悟拉开了后座的门。
雪名先坐进去,随后我将雏木的身体也放进去。
随后,我再进入后座关上门。
於是,发现了接近了的学生们的身影。
明津将两个电线接触了以后,电线抆出火花。随后电动机响起了声音,过了不久,整个车的引擎开始运作了。
明津大胆地笑笑,握紧方向盘,操纵着变速杆。我们乘坐的车辆开始突然加速。穿过眼前迫近的女学生们,然后他们的身影就从后视镜上消失了。
通过了在雨中还没有被浇灭的,起火的保安室,我们终於离开了圣阿尔纳斯学园。
我们一口气冲下了学园的坡道。
我看着背后渐行渐远的学园,我终於吐出一口叹息。
「……」
不知不觉看着雪名……她还在失落着,闭着嘴巴。
这也难怪啊。
东京内战的被害者的憎恨——这对雪名来说,一定是非常非常可怕的东西吧。终於直面了这种感情的雪名,将窍细的手攥紧自己的裙子,微微地颤抖着。
看着背负宿命,孤身奋战的雪名,我的胸口生痛。
不难想象,明津对雪名说的事,对雪名来说是非常痛苦的。
我心中祈愿着希望能抚平她的悲伤。
但是我,却一句能够安慰她的话都说不出。
对她来说。我这个存在是多么的软弱无力。
这样无力的我,到底能不能达成和她定下的『约定』呢。
——全都是因为你太弱了不是么。
明津的话,不论多少次在脑内反刍。
不明正体的悲痛感情溢位,将我的身体撕裂。
彷佛像是眼泪一样的雨滴从车窗滚落,我和雪名,都沉默不语。
「嗯……嗯~……?啊咧,这是哪里?我,不是应该坐在公交车上的?」
貌似失去意识的雏木,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侧目看着她的赛迪斯,用混着苦笑的表情说
「……那么,我们也脱离了追兵了,那么就重新确认一遍现在的状况吧,冴上君」
有节奏的雨刷的声音回荡在车内,察觉到现状的雏木狼狈地一个接一个地问着『这是哪儿?』『为什么明津君也在?』这些问题。
我和雪名,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的心情,只是默默听着赛迪斯的话。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还是说在前头,连续U字型杀人事件什么的,比起这座城市所发生的事态的本质来说,只不过是一些琐屑的问题罢了。那种东西,在社会上怎样引起骚动都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们。必须直面这个事件的真相」
「要直面真相,具体要做什么事才好呢」
「震撼了世间的连续杀人事件。不,『连续食人事件』这个称呼比较恰当吧。将通过这个事件,想要君临全世界的人之上的灾厄之数『来栖真意』,收拾掉」
「诶……!」
和意志消沉沉默着的我们不同,雏木对赛迪斯的话感到非常诧异。什么都不知道的雏木,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吧。
「……请问你是谁。真意酱是杀人事件的犯人……突然之间说些什么啊?」
「真是的,记得你是雏木同学吧。和事件无关的你,最好还是少说两句吧?虽然听我们说话是没关系,但是如果不乱问问题的话就帮大忙了」
听到赛迪斯这样说,雏木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闭嘴了。
确认到她的态度,赛迪斯用平稳的语气继续说。
「到底从哪里说起嗯~对了。我们就先说说人类成长为灾厄之数的过程说起吧」
赛迪斯调整一下后视镜的位置,好像是要将之调到能看到背后的我们的位置。
「成为灾厄之数的人类,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力量的正体的。来栖真意当然也不例外。觉醒期,成长期,成熟期,假如有这三个时期吧。两周之前,还在觉醒期的她,就开始自己摸索操纵自己的『数』的方法了」
赛迪斯终於把后视镜调整完。我从我这边窥探赛迪斯的表情,不过只看到了赛迪斯的嘴唇在动。
「再进一步说吧。你想想你第一次见到的,来栖操纵的人类的夜晚。你看到的人类,就好像是完全做不出人类行动,狗的动作吧?捆绑那些犬男们的红色锁链,应该还是破破烂烂的未完成的锁链」
确实,我遭遇的犬男,做不出人的动作,就只能说是像狗一样行动了。
「但是刚刚袭击我们的那些女学生,明明使用的是和犬男一样的锁链,却比犬男们远远像个人类。也就是说来栖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摸索出了这等程度的操纵的力量」
赛迪斯还是冰冷地微笑着,然后继续
「我想确认一下来栖的成长程度啊,然后就从教员室里的那些屍体的脑细胞中提取了情报。确认老师们最后的记忆影像以后,发现出现了来栖的身影哦。由此我就了解到,她终於迎来了成长期的末期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来栖以我们无法轻视的速度,在急剧地熟练灾厄之数的力量。恐怕现在这个时间点,她已经能完全把握自己的能力了吧」
雨点从车前窗降下。
在被雨点的声音支配的沉默过后,赛迪斯说
「来栖是操纵『集合』的数。通过吞噬,能够将他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东西。如果滥用这个能力,将他人的权利夺取的话,就能操纵那个权利所影响的人们。说起来,可以讲被操纵的人偶们说是『对映』吧。连续U字型杀人事件,不,连续食人事件,这个事件的正面目,就是来栖用来练习自己的对映控制能力的练习而已」
「你是说来栖为了学习这种操纵人类的方法,就进行了无差别的杀人么……!」
「就是这样。嘛,看起来她似乎是做过选择的呢,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是拥有较高社会地位的人。然后来栖,现在就能自由自在地操纵映射了。已经到达成熟期的她,何时采取行动都不奇怪」
「那个行动……就是征服世界么」
「这样说有点单纯了呢。不过就结果来说,正是这样。如果就这样放任来栖不管的话,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作为她的对映被她支配。在不知不觉中呢。这就好像是传染病,在不知不觉之中,世界上就会蔓延起『名为来栖的传染病』了」
————名为来栖真意的传染病。
听到这话,我想起了被来栖操纵的阿尔纳斯学园的学生。
……就是说,大家都会变成那个样子么。
如果来栖一直这样一个接一个地吞噬人类的话,也就是说,连续U字型杀人事件一直持续下去的话,成为来栖对映的人就会不断地增加。
并且如果不阻止她的话,这个世界都会被来栖所支配。
原来如此,就好像是『人际关系是传染渠道』一样的病毒啊。
「你想象一下她按这个势头,去吞噬内阁总理达大臣或是美国的总统的时候吧。我想让冴上君知道的就是,这个食人事件,最终会带来全世界的灾难啊」
赛迪斯所说的这种可能性,彷佛是我能想象到最差的未来了。
如果来栖将各国首脑的影响力收入囊中的话……成为对映的人就会数不胜数。确实,用这种手段的话,来栖征服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做到这种事又能怎样呢,她的目的非常模糊。
「那个那个……大家都在说什么嗯……?真意酱,征服世界……?」
雏木非常混乱。
但是赛迪斯还是,无视了身为局外人的雏木的话,小小地叹息,然后继续说。
「教团确定来栖为杀害指定。因为她太过危险了。这次,担任处理她的事执行官就是我。我雇佣了明津,试着要暗杀来栖」
「……虽然我不是很想说,不过结果就是你所看到的这样了」
一直默不作声开着车的明津,用不爽的语气说。
「一开始杀前两个人的时候,没有赶上。杀第三个人的时候,又被她逃掉了。然后她要杀第四个,那个可恶的议员之前,我和在学校附近的立体停车场和来栖战斗了。那个疯婆娘,那作为对映操控的人做挡箭牌。拜此所赐被预定之外的人伤到了啊」
昨天,在咖啡厅的旁边的立体停车场,发生的歹徒行凶事件。
也就是说,那个是明津和来栖的对映战斗引发的啊。
「那个疯婆娘,然后将可恶的议员拉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虽然我追着疯婆娘到了昨天的废墟那里,但是还是没有救上议员。正想要将那娘们儿崩掉的时候……你这家伙就过来碍事了啊,冴上」
「……?我过来碍事?」
「……真是的啊,明津真是不善於说明啊。我来补充明津所说的话吧。明津君因为来栖而被怀疑了啊。就是说被怀疑为连续U字型杀人案件的犯人呢」
赛迪斯回过头来,朝背后的我问道
「在你进行事件听取的时候,听你熟识的刑警这样说的吧。有犯人可能是你们在学校上学的,男子学生的可能性什么的」
为什么呢。赛迪斯不光是知道我和秋月刑警熟识,并且连对话的内容都一清二楚。我怀着不安的情绪洗耳恭听。
「明津君成为嫌疑犯是当然的。毕竟所有的现场的第一发现人都是明津君。匿名报案的也是明津君。杀死第三个人的时候掉落在杀人现场的你们学校的校徽也是,明津君为了追来栖真意的时候掉出来的。来栖将这一切都考虑在内,在将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实现的这段时间,将嫌疑都转到了明津君身上」
说到这一步,我终於知道明津说的话的意思了。
「来栖,就是在等着明津君来袭击她。让过往的一般人,发现到明津君的暴行的这个计划。这都是为了将明津君变成嫌疑人啊。明津君对一般人无法出手,并且时候也不会将目击者灭口,这是她知道明津君会这样,才会采取的行动哦」
为了让明津成为犯人而设计的陷阱。被选为目击者的,就是我。
这样一说,我终於知道昨晚的实情了。
昨天晚上,追逐着我的犬男,是为了将我赶到那个地方的『猎犬』。
并且,误会成明津在袭击来栖的我,正好充当了来栖的挡箭牌挡在明津面前。然后配合着明津一走,也让犬男们撤退。『故意让我看到』明津在操纵犬男们一样,这都是来栖的计策。
「她所选择的充当目击者的就是冴上君,偶然是你而已。正好的是,你和明津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所以警察的怀疑不光指向了明津,也开始怀疑你了。这样一来,完全打乱了警察的搜查计划。对来栖来说,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么」(译注:脑补卡密萨马,计画通り)
听了我的话,雏木脸色铁青,战战兢兢地问道
「…………那个,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杀了……真意酱……?」
雏木已经快要哭出来,但是我什么都回答不了她。
然后雨点的声音,和雨刷的声音再次将车内吞没。
汽车进入了住宅街,应该是一路顺着公交车来的路走了。车子从刚才开始就在减速,还在左右摇晃着。说起来……我们当初只是想逃出学园,不过现在的目的地又是哪里呢?
「……你发现了么,赛迪斯」
「嗯,确实,察觉到了一点迹象呢」
坐在前面的两个人,连对方都没有看一眼,交换了意见。
我注意到了两人看着的前方,马上从后座上站起来。
我朝车前窗的,车辆行进的道路投出视线。
前方是黑暗地可怕的高阶住宅街。每家都没有生活照明。只看到汽车的大灯照出的那点距离。而在车灯的白光前方——突然出现了人影。
「什……什么什么。什么啊,那群人……!」
「…………我是在做梦吗」
「遗憾的是,我们还醒着呢」
车的前方出现的人们,手牵着手,站在道路中间,从小孩到老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有。
所有人都被夜晚的雨淋湿,一语不发地看着我们。
——他们的脖子上,都系着红色的锁链。
我们的前进之路,被变成了来栖对映的街坊邻居们,用身体挡住了。
车在人墙之前减速,然后转向没有人阻挡的方向,但是我们的前进的前方,又出现了阻挡我们前进的人们。
我们几次拐弯寻找通路,这就是减速和左右摇摆的原委。
「……你们现在能够亲身体会到她的可怕了吧。我们被诱导来这里了呢,她的大宅」
被锁链拴住的的人们的脖子附近,有出现了意义不明的三位数字。
「那个脖子上出现的三位数是什么啊……!」
对我的疑问,一直以来都沉默不语的雪名,静静地开口了。
「……这恐怕是,来栖同学对每个对映的影响力的数值体现吧。数值的大小,就是来栖同学对这个人的影响的大小吧。本来就是将他人持有的影响力据为己有的,这些关系才变为受伤的『数』不是吗」
「嚯嚯,真是厉害的洞察力啊,雪名君。就我个人来说,我一直在祈祷你的高度智慧不要成为我们的威胁啊。因为要将你干掉的话,真是非常的困难啊」
赛迪斯说着这种风凉话,雪名再次陷入沉默。
我有点受不了眼前的光景,用有点粗鲁的声音狠狠地说。
「为什么不光是学校的学生,就连住在街上的人都被操纵了啊」
「她从『这条街的市议会议员』开始,暗地里吞噬了各种各样的人。恐怕这个街区的大半的人,都被她的病毒感染成为了映射了吧。而我们正是到了被来栖的奴隶们包围的街上啊。这条街——是孤立无援的啊」
整条街都被黑暗掩盖,驶向看不见的前方的我们,就好像是被诱导去来栖准备的处刑台一样。
■■■
下的滴滴答答的雨,不知何时,开始改变了雨势。
重重的雨滴打在车上,在被雨声埋没的车内。
我看着车窗边的风景,吞了一口唾沫僵住了。
车道的两边,聚集了连伞都不撑的人群们。只空出一条路,就好像是围观游行的观光客一样。男女老少守望着我们乘坐的汽车。
牵着他们的无数的锁链,一直延伸向来栖的大宅那个方向。
整条街都已经——完全疯狂了。
居民所有人,都化为了来栖操纵的人偶。
现在虽然只是无言地看着我们,但是如果来栖一声令下,他们说不定就会全员一起扑上来。反正,这不是能够与之抗衡的数量啊。
现在正是,我们在敌阵之中孤立无援的状态啊。
最后,我们终於在道路的对面——看到了来栖的大宅。
被黑色的雨滴沾湿的西式别墅。在没有一点灯火的住宅街中,只有来栖的家中闪耀着富丽堂皇的光芒。就连宽广的庭园,也毫不例外地被点亮。
在庭园中铺设的,一直通向大宅的道路。在道路两旁,站着佣人打扮的女仆们,就好像是迎接我们的到来一样。
包括佣人,还有街上的人们都系着红色的锁链,一直排到来栖的家门前。
「……看来,疯婆娘已经在等着了呢」
然后明津,在宅子前慢慢地停好车。
保持着不熄火,明津开启驾驶席的车门,外面的雨滴淋到了车内。
雏木慌忙地叫住正要从车里出去的明津。
「等,等一下啊,明津君!」
「啊?」
「刚刚说的事,是真的吗……?要把真意酱杀掉……」
雏木泪眼汪汪地看着,默不回答的明津。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真意酱?不要啊……不要这样啊!」
雏木紧咬嘴唇,肩膀开始颤抖。然后赛迪斯,叹了口气说
「那么,我和雏木君就守在这里吧。看来我还要对她做各种各样的说明呢」
赛迪斯告知连伞都不撑就出去了的明津。然后明津不高兴地问道
「啊?你也不来啊」
「这不是当然的吗。我可是非战斗成员,很弱的啊。要战斗或是要去死都应该是你的工作吧」
「切。你说你很弱?还真敢说啊。你到底想装乖到什么时候啊」
赛迪斯扶着雏木正在抽泣的肩膀。
跟着明津后面,我也打开了后座的门,走出了正在下着雨的车外。
「啊?你也要跟来啊,冴上」
好像很不服一样,明津问我。但是我冷冷地回答。
「不行么」
「没什么关系。但是,你一不小心死了的话,我可不管啊」
「这样就好。我也想和来栖见个面,确认这件事的真相」
我看向车里里,然后对雪名说。
「你还是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比较好哦」
「诶……?」
雪名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我的脸,我对雪名说
「现在的你……根本没有心情和明津一起战斗吧?」
「那,那种事——」
「肯定是的」
「……」
雪名无言以对,现在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对她微笑道
「我没事的。明津和我在一起啊。而且,附近还有你和执行官,我们不可能会输的」
「……」
犹豫了一段时间的雪名,终於小小地点头了
我确认了雪名无言地认同,慢慢地将车门关上。
然后,和明津两个人朝大宅的方法走去。
明津将枪套的扣子开启,掏出两把**,一脸嫌麻烦地说
「……真是的,这家伙也是那家伙也是,都是些自作主张的家伙啊。你们爱怎样怎样吧」
明津咒骂完以后,我和明津潜入了来栖家的大门。
走在通往房子的道路上,我和明津,都警戒着道路周围站着的人的动向。
走到这里,被操纵的人们都没有轻举妄动。
但是并不表示来栖家里的佣人也一样。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们身上,我穿着的校服都被淋湿,我忍受着衬衫湿透了贴在身上,还有留海黏在额头上的难受的感觉。全神贯注地注意周围的情况。
走到房子附近,我和明津都注意到了一件事。
「你没听见么,明津」
「……听到了啊。这是有印象的曲子呢」
在嘈杂的雨声中,可以听到房间里传来些许钢琴的声音。好像是谁在房子里弹钢琴。这首曲子,实在是太有名了。
沉静的,又有点悲伤的旋律——贝多芬的月光(译注:我受不了了,刚刚才写了一篇关於月光的论文。你们他喵的就不能去听听第三乐章么)
我和明津,到达了房屋,将正面玄关开启。
因为一直徘徊在阴暗的市街中——室内灯火辉煌的光亮非常刺眼。
我眯着眼,观察着大宅中的情况。
和几个小时之前来的时候不同,高高挂在天花板的吊灯在闪闪发光。
铺着红地毯的客厅中,在中间放着的三角钢琴面前,一个少女坐在那里。
整齐的中短发,然后后脑部,聚集着街上蔓延的锁链的束。细长而秀气的双眸。发丝间的耳朵上,吊着凯尔特十字架的耳环,穿着赤红的礼服的连衣裙的她,用染血的细细的之间,在钢琴的键盘上弹奏。
美妙的,来栖真意的钢琴演奏。
但是看到她全身浸浴的鲜血,我的表情扭曲了。
我和明津无言地朝客厅跨出一步。
明津架起了手上的**。然后,演奏突然地中断了。
「……钢琴奏鸣曲第14号,作品序号27-2,第一乐章,幻想曲风小奏鸣曲。通称,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还能使您尽兴么」(译注:不错,蛮专业的讲法,全称补上:升c小调第十四号钢琴奏鸣曲,俗称月光)
她张开紧闭的双唇,介绍道
然后,她慢慢地站起来。
「晚上好,欢迎光临」
我面前的,是几个小时不见的,优雅而华丽的来栖的身姿。
看着染血的手指,好像是『刚刚杀了某人』一样。
来栖看着脸色铁青的我们,露出一个微笑。
「明津同学暂且不说,连冴上同学都来到真是意外啊。难不成,两位认识吗?啊,说起来好像是同班同学吧」
「那种事怎样都好啊。我们是来做个了断的啊,疯婆娘」
「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无遮拦呢,明津同学。看来你的家教很差啊」
面对明津的粗话,来栖一脸沉着,我用认真的态度说。
「……来栖同学会做出这种事,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你真的是,连续杀人事件的犯人吗」
对我的问题,来栖深深地闭上眼。
「真是温柔呢,冴上同学。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是呢,可不可以换成这种说法呢……」
来栖微微侧过头,慢慢睁开双眼。
眼睛深处潜藏着黑暗而邪恶的光芒,她绽开了癫狂的笑容。
「————我正是『尼古拉斯·布林巴基』」
这样断言道的来栖的表情,不禁让我寒毛倒竖。瞬间,我就被那份压迫感压得呼吸困难。
凶恶到这种程度的来栖的眼神,让我当场震惊了。
「冴上同学,我就是,能够创造出人人都期望的『社会』的,无形的威胁啊」
一边说着,来栖慢慢朝我和明津这边走来。
我一边注视着来栖的举手投足,然后降低身势。
呈现出非常做作的微笑的来栖的表情,蕴含着差不多要溢位来的,冷酷。
「弱者就会被掠夺,弱者就会被践踏,只要这个社会持续衍生出胜者和败者,这种事就不会停止发生。我们从出生的时候开始,这个社会就充斥了残酷的竞争关系不是吗。弱者只有从属於强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来栖在客厅的中心附近停下脚步。
「无能的家伙,只能依存於有能力的人而生存。就像……小孩不能离开自己的父母一样呢。只有比其他人要差劲的不完全的人,才会被互相憎恨,互相嫉妒,互相掠夺的锁链所束缚。这就是名为社会的,丑陋的『对映关系的牢狱』啊」
然后来栖擡头看向头顶的吊灯,眯起双眼。
「我只是,堂堂正正地从比我自己弱小的人们那里榨取了而已。这种事情,不是谁都会互相做的理所当然的事情么。为什么,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被容许呢」
「别说些无聊的高见啊,可恶的怪物」
明津吐出污蔑的话,来栖平静地注视着明津。
明津直勾勾地回望着她,放话出来
「我可没有成为你的对映的打算。要成为你的牵线人偶还是算了吧」
「啊啦,教团的牵线人偶,还真能说啊」
「什么!」
对着来栖头部的枪口,明津好像恨不得马上将扳机扣下去一样,灌注了力气。
来栖无奈地谈了口气,垂下肩膀数落道
「真是无聊啊。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呢?对明津同学来说,不论如何你都会成为连续食人事件的杀人犯,遭到警方的逮捕。接受社会上的制裁,然后度过惨淡的一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还没开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哟,你啊」
「全部都是你的错不是么。而且现在我对这种事没兴趣,以后再考虑也来得及」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像是破罐破摔了一样呢。这是将问题回避,毫无未来可言的愚蠢的人的想法。不只是现状,连思考回路都无可救药,真是可怜啊」
「真是麻烦的女人。不要再自吹自擂了,快点来战个痛快啊」
「我很讨厌头脑不灵光的人呢。劣等的存在,光是活着就已经腐败了啊」
来栖冰冷地说。
然后————我的头开始剧烈地痛起来。
就好像是有无数把刀插入脑中一样,撕裂般的疼痛。
我咬紧了牙关,为了忍住悲鸣当场跪地。
明津确认到我的异变,看着来栖咂嘴。看来明津看不到这个,但是我看到了。
来栖的背后——生出了红色的翅膀。
红色的翅膀是由无数个字母f交缠在一起组成的。
由红色的『数』构成的,异形的翅膀。
但是她的变化不仅仅是这样,来栖的全身,因为环绕着全身的红色的『数』闪耀了光芒。就好像是来栖体内的血管,变成了一条条的光带一样。
明津盯着来栖,向发出了闷声的哀嚎的我发问。
「说起来你好像是有看到数的异常的能力啊,我什么都看不到……周围的气氛很奇怪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来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我看到她长出了巨大的红色翅膀,字母f重叠在一起变成的翅膀……!」
「疯婆娘。她是想当天使么,真是恶心,还好我看不到」
「啊啦,冴上同学,看得到我真正的姿态吧。很美丽吧?操纵对映的人得到的能力,函式f的翅膀」(译注:这里的f应该是代表对映关系,不是函式,所以后文均用『对映f』代替)
好像很意外的,但是又很愉悦的,来栖微笑地问我。
来栖张开了巨大的翅膀。
然后来栖的头上——出现了U字型的巨大的圆环。
要说的话,就是残缺的天使的环。背负着赤色的翅膀的来栖,就好像是堕天使一样。
来栖将连衣裙的袖子稍稍卷起,向我和明津宣告。
「让我来教你们一件事情吧。强者和弱者,是无法颠覆的上下关系哦」
就好像在薄冰上做出来的一样,脆弱而冰冷的笑容。
来栖真意,嘲笑着眼前身为弱者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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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栖的后脑部生出来的红色的锁链的束,在此之中,有几根浮在空中。
浮在空中的数根锁链,透过大宅的房顶连线在一起。
锁链在虚空中拉长,突然,我们背后的玄关大门打开了。
我一回头,看到门后面的是,刚刚在庭园里看到的佣人们的身影。他们脖子上的锁链和来栖的后脑部紧紧连线着。
成为了对映的佣人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园艺用的斧头或是小铲子。
明津将自己的大衣拉链拉开,从中掏出了一个小型的黑色金属棒。
然后将之扔给我,补充了一句话以后,冲了出去。
「自己的生命自己保护,冴上」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