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来栖对峙的势力集团,和那天晚上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反驳来栖的,是表情已经变得冰冷的雪名。
「在寻找你的这四天里——你认为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吗?」
「……你说什么」
因为雪名的话而有点动摇的来栖,这次我继续对她说。
「在大宅和你战斗的那个夜晚。我,看到了你吸收明津的子弹的能量时候的,数值表示。在那个数值之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不过我看到了好像是分母一样的东西。所以我推测了一下,说不定你的容器,是有『容量』存在的」
「!」
「果然啊」
看到来栖惊讶的表情,我确信了。
「你作为灾厄之数,还在成长之中。所以你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容器是有容量的吧。赛迪斯并没有说,你的成长已经到达了成熟期。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你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吸收是有界限的。虽然这只是推测,不过看样子是猜对了啊」
「……那、那种事……怎么可能……!」
明显已经支支吾吾的动摇了的来栖。
雪名用淡淡的语气开始对来栖说。
「——在法国和瑞士的交界处,日内瓦的郊外。有着一个名叫欧洲原子核研究机构(CERN)的,世界上最大的粒子物理研究中心。研究所地下建造了全场27公里的圆环形的巨大加速器,可以让粒子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运动(译注:CERN建有世界上最大的正负电子对撞机和超级质子同步加速器,该加速器周长达到27公里,粒子能够加速到每秒运动11000周,接近光速)。根据反覆的实验得出来的是反粒子。引申来说,叫做『反物质』」
没有理解雪名说这些话的目的,来栖毫不敢懈怠地盯着雪名。
雪名在来栖的注视下,将手伸进裙子的口袋里,继续说
「被加速到接近光速的粒子,和钨板剧烈撞击,然后粒子蒸发,运动的能量就转化为了物质。这时候诞生的,就是反物质了。反物质和物体接触的话,会产生一种叫做『湮灭』的现象。仅仅只要1g的反物质,能够湮灭的能量,理论上可以达到90兆焦耳。是比长崎原子弹爆炸的总能量还要高的破坏力」
雪名,将裙子口袋里的某样东西取出来。
然后她摊开紧握着的手,好像是要给来栖看一样,举起来。
——黑色的弹珠。
微不足道的,小小的黑色球体,躺在雪名的手掌心。
但是那个黑色的球体,仔细看的话,内部好像是包含了细小的青白的数一样,内部闪耀着青白的火花。
看着这个球体,雪名说
「——这4天以来,我一直『在让粒子加速』哦」
「!」
听到雪名的话,来栖战栗了。
也就是说这4天以来。
她一直在裙子口袋里进行着粒子加速试验。
「当知道了你是什么都会吸收的,『集合』的灾厄之数以后,我就一直和诚一君在考虑同一件事情。既然你是一个容器,那么就一定存在容量。然后我听到了他说他看到了分母,我就坚定了这个想法。如果往这个容器里投入你无法吸收的量的话——这个容器就会破坏」
雪名冰冷地,说出了来栖的致命之处。
到现在为止,一直都非常自豪地擡起的她的额头,第一次渗出了汗水。
雪名将手中的黑色球体投向空中,於是黑色的球体,在雪名的眼前漂浮着。哔哩哔哩地产生青白的等离子放电现象。
「那个晚上,我尝试着连续用打雷来攻击你。遭受了打雷的攻击以后,你能够将那个能量为自己所用,对吧。但是只要是超过了容量的话,那些剩余能量就会将你自身破坏。就结果来说,我知道了那些打雷程度的能量,并没有使你的容量超标。所以我想到了,要让你的容器完全被破坏,就需要『超乎常规的能量』。这其中的一个答案,就是湮灭了」
雪名宣告着,来栖吞下口水。
但是她还是恢复冷静,坚定地对雪名说。
「不过听了刚才的说明,要生成反物质的话,钨板是必要的吧?有了被加速的粒子,没有关键的钨板,又能怎么样呢」
回答来栖的话的,并不是雪名。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可恶的冴上!你所说的最后王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真是个大笑话啊,混蛋!」
用匕首抵着警察们的脖子的明津,对来栖露出笑容。
「真是的,我还在想这4天以来,冴上和羽鹭到底在计划什么呢,原来是这种把戏啊。你们,还真是想了一个了不得的作战呢」
已经不是来栖映射了的警察们,只是放轻松站在了一旁,并没有恶意的样子。所以明津,也将自己压制了的警官解放了。
然后将自己手上的刀的刀刃对准来栖,说到。
「就在这里哦——『钨制』的定制匕首」
「!」
明津将手上的匕首扔给雪名。
在空中转了几圈飞来的匕首,雪名轻巧地接住。
同时,用手指指着笔记本上已经写完了的数式。
雪名指着的数式发出青白的光芒,开始产生作用。
写下的数式,让雪名眼前漂浮着的黑色球体一闪光消失了。
然后雪名——黑色的球体撞上了她手中的匕首。
「湮灭刀」
与雪名像是咒语一样的话同时,匕首的刀身将黑色的球体吸收。
然后青白的数的数式,开始呈放射状向周围扩散。复杂的数式从刀身开始,展开出几条光带。举着数式的刀,雪名向来栖宣告。
「因为反物质而产生的湮灭。打雷是无法与其相比的。这次一定是——能让你的容器分崩离析的能量了」
说完,雪名架起匕首冲向来栖。
就算是来栖应该也理解了吧。
雪名所说的活,恐怕是对的。
■■■
——超出了容量的话就会死。
「……不要……!」
我的挣扎,不知在头脑中响彻了几次。
不想死,还不想死。
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在这种对手面前。
好不容易变成了完美的存在。
至今为止一直期盼成为的至高无上的存在,好不容易实现了。
但是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被击溃,要在这种地方结束呢。接下来还要去支配这个国家的所有人,然后征服世界,让自己成为谁都无法忽视地存在的。
本该是这样——本该是这样!
雪名跳起来的姿态,感觉就像是在放慢动作一样。
朝着头上漂浮着的,巨大的红色的数之嘴唇飞来的羽鹭雪名。是想将匕首刺进嘴巴里吧。她的攻击,已经来不及避开了。
怎么样才好。看到了旁边的冴上诚一。
迅速灵光一现。
——拿冴上诚一座肉盾就好了。
冴上诚一和雪名,依我来看关系很亲近。
将这个冴上诚一当做人质的话,雪名的攻击也会冲缓吧。
退一步说就算她的攻击没有冲缓,那冴上诚一当做盾牌也可能可以减弱攻击的威力。
虽然不知道赶不赶得上,但是我说时冲那时快地,赌上自己仅存的生存机会,面对冴上诚一,展开了自己的翅膀。
翅膀实体化以后,准备将冴上诚一裹入其中。只要这样就可以结束了。
「不行!」
一个悲痛的喊叫声,将我的生存的机会打碎了。
扑向实体化的我的翅膀的,是雏木。
抓住了雏木的我,已经无法再对冴上诚一张开翅膀了。我的转机,就被雏木突然破坏了。
「快离开,叶苗!」
「我不离开……我已经绝对不想离开了!」
我重新考虑,将冴上诚一当做盾牌已经失败了,但是将自己跑过来的雏木当做盾牌也可以吧。只用将雏木扔到羽鹭雪名的轨道上就好了。拿着匕首接近数的嘴唇的雪名,已经不可能再收回她的攻击了。所以,除了拿雏木当成盾牌以外,没有其他我能活下来的方法了。
「对不起,真意酱。至少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要干的话,只有趁现在了。
■■■
羽鹭雪名手上的湮灭刀,深深地插入了我头上的嘴巴中。
突然,嘴唇的深处——我的集合的深处,强烈的闪光炸裂开来。
我头上漂浮着的,红色的嘴唇,其中本流出了光芒。
背后生长出来的f的翅膀也枯萎消散,全身像是被割了无数刀一样,喷出鲜血。
仰面倒在地上的我的背后,鲜明的血水流淌出来。
残酷的颜色。但是,没有想到残酷的自己流出来的血会是这么温暖。
浸泡在红色的海洋中,我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四肢无力——意识也开始朦胧。
擡头望向的对面,是漂浮着絮状云的,秋天的蓝天。眼前展开的青一色的世界。我感觉,曾几何时,和谁一起看过这片蓝天。
但是那是相当久远的事了,什么时候,为什么要看,都想不起来了。
「真意酱!」
哭泣着奔到我身边的她。
已经无法动弹的我,除了没用地望着她以外,别无选择。
跑过来的她,握住我受伤的手,仔细端详着我的脸。
她温暖的手,还有落到我脸上的,她温暖的泪。
我一边感受着她的温暖,一边用软弱的表情,混杂着微笑看向她。
她紧紧握住我的手,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护我啊!」
经她这么一说,我第一次开始思考。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啊」
在湮灭刀刺向我的时候,我将她的身体甩到了远处。
这是突然之间的事,我并没有意识到。
我觉得,这并不是友情,或是什么青梅竹马的心意。
只是我那时候强烈地这样想
——不想让她死。
只是这样的心情。
我龟裂的嘴唇,看来还可以将我所想的话说出,就算是要说话也疼得要死的嘴巴。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有不得不要向她传达的事。
「真奇妙呢……至今为止都认为谁都不能输的……现在却觉得这样就好啊」
谁都不想输,我认为谁都是自己的敌人。
所以,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是孤身一人的。
能称为朋友的,只有头脑不好,运动不好的,做事不得要领,劣等生的她而已。
但是对我来说,她一直是个,无可或缺的存在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甘心啊……这不和冴上同学说的一样吗。大概我……是想『让你』来阻止我啊」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一定无法继续活下去了。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一定,像这样死的时候是孤身一人的。
如果没有她的话,如果没有她的话。
如果没有她就无法办到的事情,在我的心中有太多太多。
这么些年,我一直想成为完美的存在。只是不想被任何人抛弃不管而已。
想和双亲搞好关系,想和朋友好好相处。到了现在终於察觉到了。
自己真正想成为的存在是什么。
并不是完美的存在。也不是被众人所爱的曾在。更不是谁都无法无视、无法怠慢的高贵的存在。
我,将握紧着我的手的她的手,反握回去。
在因为泪水而模糊的视野中,她的身影渐渐看不真切了。
「啊啊……什么嘛……原来是这样啊……」
用颤抖着的嘴唇,我终於找到了答案。
我想成为的存在。和谁关系都很好,和谁都玩得起来,对谁都很温柔的。
「我一直………………………都想成为你啊……」
和没有一个朋友的我搭话的,是有很多朋友的她。
在我因为双亲的怒骂而哭泣的时候安慰我的,是温柔善良的她。
为走上邪道,连续杀人的我哭泣的——只有她。
我所没有的东西,都拥有着的她。
我对此很羡慕,也很记恨。
所以我一心想得到她的认同,我就这么地坏掉了。
想要向她传达的话,我挤尽最后的力量,在正在远离的意识之中,那句话说了还是没说,自己都已经搞不清楚了。但是好想告诉她,我的嘴唇一直颤动着
「谢谢……一直喜欢着……一无所有的我……」
在我的视野的光芒消失的前一瞬间。
微微看到了,连线着她和我的青白的光之线。正是连线了羽鹭雪名和其他同学的光之线。但是,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了。
我的眼睛,应该不会再度睁开了吧。
要说让我惦记的事——一定是『亲友』会哭得很厉害吧。
■■■
用尽了力气的来栖,她的胸口上趴着哭泣着的雏木。
雪名在一旁,悲伤地伫立着。
痛苦的2人的身影。
但是在她们身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因为胜利而欢庆的同学们。
说的也是啊。对一无所知的学生们来说,突然出现在学校的来栖真意这个怪物,被她们合力打倒了。
所以他们只是单纯的,在庆祝胜利而已。
看着这幅光景的我,稍微感觉松了口气。
靠在长在旁边的银杏树上,我当场脱力,坐了下来。
「果然还是累了吧?」
和我搭话的,是一个听过的声音。
我以为是学校的学生,转过头一看……那里站着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
很讲究的短发。蓝色的眼睛。年龄大概是中学生这样的少女。穿着有皱褶的黑色哥特萝莉风格的她,看上去应该是个外国人。
并不是学生,而完全像个局外人一样的少女登场,我感到惊讶。
但是少女一边手上,提着一个我见过的手提箱。
手提箱的细细的提耳上,用手铐锁住。
「哟,是我啊」
一边说着,她露出了冷静的笑容。
我吓了一跳,不是提心吊胆地,确认这个事实。
「难道说……是赛迪斯吗……!」
「哦呀,你怎么会这么吃惊。什么嘛,没有从明津君那里听说吗。嘛,他不擅长说明也没办法呢。是哦,我就是赛迪斯,活得好好的」
眼前的这个少女叫做赛迪斯。
这怎么可能!
我所认识的赛迪斯,是穿着丧服的男人。并不是这么可爱的少女。
自称赛迪斯的少女『嘿咻』一声坐在我的身旁。
「看来,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会比较好呢。我乃使『教团』之意志践行於世之人。第10位的执行官,赛迪斯。我所司掌的,是『隐蔽』」
赛迪斯一边看着在校内闹腾的同学们,一边说。
我听到名为赛迪斯的这个少女的话,决定暂且先听下去。
「这次的事件,实在是搞出了很多问题。毕竟来栖真意下手也太狠了。邻市的居民,警察组织,还有国内企业。并且还有新闻媒体和黑帮。最后还有这个学校的学生呢。这么多的表社会的人们知道灾厄之数这种,数的异端的存在,不是什么好事哦」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吧,我不得不将他们所有人『记忆消除』」
「……什么!」
我对她的话感到吃惊,不由得坐出身子,向她询问。
「全部……都要消除吗」
「嗯,全部。来栖真意所引发的事情全部,包括在这个学校引发的事情」
「怎么做得到啊……!」
「执行官每个人都有一个名叫『主容许的数』的,特殊的集数媒介。迪格也有一把奇怪的刀吧。那个就是了。我的话,就是箱子,这个箱子通称『禁忌之箱』」
赛迪斯将自己手上的箱子举起来给我看,然后继续说。
「我没有肉体,也就是说,是近似於思念体的存在,其实这个身体,也不是我的本体呢。是呢,这样来考虑吧。如果将我比喻成一个电脑的话,这个箱子就是OS(OperatingSystem作业系统)。肉体就是可以替换的硬体,虽然平常是使用这个身体的,但是考虑到和你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是用大人的样子会比较值得信赖一点。不过那个身体因为保护雏木君而坏掉了呢,已经用不了了,真是遗憾」
「……开玩笑的吧」
「不是开玩笑哦,呃,这时候应该说什么来着,啊,对了。真的(译注:原文是マジ)哟,真的」
赛迪斯将不是玩笑的事情,说得像玩笑一样。
「啊哈哈。话题有点跑远了拉回来吧。我没有肉体,可以侵入他人脑中的,所谓的电讯号中哦,就和电晶体逻辑(译注:简称TTL,一种比较普遍的逻辑闸数字积体电路的形式,和CMOS相对)一样。0和1的讯号随意组合,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二进位制资料,我通过改写这个资料,就能随意改写记忆哦」
赛迪斯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出了不得的话。
虽然她说的话像是常识的,但是实现起来相当非常识。
我终於有了,眼前这个少女是赛迪斯的实感。
「我的能力很方便呢。比如说让他人的记忆力变成浆糊一样,让他失去记忆。也可以让灾厄之数忘记自己的数的操纵方法,折磨自己哦。嘛,如果要做到这一步的话,需要各种各样麻烦的前期准备就是了。但是这次的来栖真意就是一个例外」
「她拥有能够将构成他人的元素装入自己的容器的能力。和我有相似的力量,所以如果我要是冒然去侵入她的大脑的话,就会有被她吞噬的危险性。如果我的力量被她吞噬的话就太糟糕了。所以我才会拜托明津君和你来处理的」
「……从刚才开始你就在说什么啊」
「我很感谢你们的努力。说起来,你知道了吗?」
赛迪斯面对面地跟我说
「你的资质,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哦。就和从迪格那里听来的一样,看来你真的是『不屈服於数字支配之人(アンチリテラル)』啊」
「不屈服……什么……?」
「是呢。打比方的话——就是历史上出现的英雄哦。如果你是真正的话,不论是多么强大的数的异端,或是高贵的血族,都会败在你神秘的力量之下哦」
赛迪斯用预言一般的口吻说。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忘记了呢」
赛迪斯站起来。
「我想雇佣你,我们这个话题才说到一半吧。我还没有听到你的回覆,但是我还是认为我应该就你的付出给你相应的回报。你想得到什么呢,如果是钱的话,我还是能拿出足够的金额哦」
赛迪斯说要给我报酬,说起来这是多么有诱惑的提案啊。
就算是想想他那个足够的金额……或许就能拿到能够付清我妹妹的学费的钱也说不定。我对要许什么愿有点困扰了。然后,突然向了远处的同班同学们。
对班上的同学们,低头道歉的雪名。
一定是在为自己双亲的事,给内战的被害者家属们道歉吧。
面对着鞠躬的雪名,众人微笑着,拍拍雪名的肩膀。然后还有,吵闹着的弘树,和一如既往地用指尖顶顶自己眼镜的国分。
就算班上的同学知道了雪名的真相,也还是原谅了她。
「……记忆可不可以部分留下来呢」
「这很简单。但是为了和这个记忆吻合,多少要篡改一下其它的部分哦」
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的赛迪斯。
那么,我想到了一个报酬。
「那么就拜托了。不要把现在大伙的心情——消除掉」
听到我的话以后,赛迪斯少许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说
「真是没慾望啊,冴上君。嘛,这也好啊,我知道了」
留下这一句话,我身旁赛迪斯的身影消失了。
我透过长出红叶的银杏树,望着舒爽的天空。
……孤独的来栖用精疲力竭倒下了,这份和蔼的天色也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但是,这份天空是否在为来栖的死感到悲伤,这点并不重要。
我只是,一直这样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