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只是那个少女,那个少年也有——看到〈数〉的能力。
怪人发现了女性提着的铝板做的手提箱。
「……那个手提箱」
「嗯,是呢。这就是你事先准备好的,让恐怖分子们运进来的『小型原子弹』哦」
秋月刑警像是要让怪人也看见这个手提箱一样,将手提箱举起来
「你的能力的事,我从爱架那里听说了。在现在这个瞬间,存在的所有可能性之中,发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并且操纵它发生的概率。但是对於概率为『0』的事情,你束手无策。因为不可能会有不存在的选项。这就是你操纵的概率的局限了」
秋月刑警放开手中的提箱。
手提箱离开秋月刑警的手,无声地砸在雪地上。
「呵呵,听到这些话,就想到了点奇怪的事呢。要说能够打败你的方法,也就是让你陷入『生还机率为0』的情况之中。并不是让核弹失去威力,而是反过来利用这种情况打到你,这样的方法好不好呢」
秋月刑警对着在自己脚下躺着的这个手提箱,说出了这种冷嘲热讽的话。
「这个炸弹还没有被解体。记得好像是零点会爆炸是吧,还有20分钟,在这里爆炸的话,就算是你也会死的吧」
怪人沉默着听秋月刑警继续说下去。
但是终於,他缩了缩肩膀低语到
「……开始自暴自弃了吗」
怪人这样问秋月刑警。
「核弹在这里爆炸的话,你不是也会一起被卷进来么。不仅如此,还要牺牲周围的所有民众和我同归於尽么。这不是疯狂又是什么」
「这是多余的担心哦,不过,要和这颗核弹一起消失的只有你一个而已」
秋月刑警,将腰间插着的警棍拔出,摆好姿势
「他绝对会将她带出来,在这段时间里,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半步的」
■■■
毫不陌生的理科实验室,现在被熊熊烈焰燃烧着。
我从走廊之中,搜寻着燃烧的教室里的她的身影。
从秋月刑警的摩托上下来了以后,我就从后门潜入了校舍。然后感到燃烧着的理科实验室使我头有一阵强烈疼感,发现这是〈数〉的异常。这恐怕是被卷进理科实验室的火焰中,受伤的雪名的肉体正在复活吧。我感到的异常,除了怪人的那个巨大的气息意外,也就只有雪名了吧。
不出所料——我在烈火的教室之中找到了羽鹭雪名的身影。
「雪名!」
我奋力呼喊,而被死死钉在黑板上的雪名没有动静。可能是因为爆炸的冲击失去意识了吧。没办法,我只好为了防止自己吸入浓烟,压低身子。小心地向教室里的雪名靠近。
突然,有一根钢筋柱子向雪名倒下,眼看雪名就要被压在柱子下面,我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雪名和柱子中间
「……啊啊啊啊啊!」
沉重而又滚烫的铁柱,压在了我受过伤的左肩上。我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而屈膝,但是我拼命支撑住,如果我在这里倒下的话,就会和雪名一起被压在柱子低下。拼死守住已经因为疼痛而朦胧的意识。我低头看着眼前的雪名。
……我对她现在的状态,说不出任何话。
被加热的无情的铁钉贯穿全身的关节,将她的身体缝合在黑板上。因为受到了爆炸的波及吧,她的双脚被炸得不成样子。烧黑了的双腿,又开始了复原。她的背上也浮现出在教堂的时候看到的象征着无穷的记号。这彷佛像是受伤的天使一样。
看着自己眼前受伤的天使,我的心就好像磨碎了痛苦。
恢复意识的雪名用小嘴呢喃
「……为什么,我不伤害某人就活不下去呢……」
意识朦胧的她这样说着,我无法忍受痛苦的她的话,不假思索地回应
「你不是还没有伤害任何的人么!」
「………………」
模糊地听到我的声音的雪名,她的目光变化了。雪名睁大的双眼,意识变得清晰起来。一直垂着的她的脑袋扬起来。然后终於发现了我的存在。
「……骗人……幻觉吗……?」
幻化为灼热的地狱的理科实验室,我一动不动地在她面前微笑着。我想她迅速发现了这是强颜欢笑了吧。毕竟我用后背担住了倒向雪名的巨大铁柱。
巨大的铁柱的重量,毫不留情地压入我的后背。头上和肩膀都渗出鲜血。说实话我差不多要被它压碎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弯下颤抖的双膝,用尽全身力气。现在我必须要守护雪名。
迅速把握了状况,雪名慌张地开始劝阻我。
「不要啊,冴上君!会死的!我是不会死的,所以你不保护我也可以哦!所以……所以快放开它!」
「我不会放开的!」
我就这样背后顶着铁柱,伸出手将钉着雪名手肘的铁钉,用力拔出来。因为爆炸的高温,铁钉也变得灼热,手指都被烤焦了。但是我不管这些,用力抓紧了钉子
「……你说你没事?别说蠢话。刺穿你的铁钉是这么滚烫,这么令人痛苦不是么?就算是不老不死,也不是说你能轻松地面对一切疼痛吧!」
我忍住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奋力拔出了钉着她手肘的铁钉。
抓着高温的铁钉的双手,散发出肉被烤焦的味道,激烈的疼痛在我身体奔走。
但是,想到她承受的痛苦的话,就觉得这点小事没什么。我这样说服着我自己,忘我地拯救着她。
对着舍身保护她的我,雪名用颤抖的嘴唇问着
「为什么」
察觉到的时候,雪名的眼泪已经流过自己的双颊滴落下来。
至今为止一直都为了不在我的面前哭泣而忍耐的雪名,这样逞强的她,终於在我面前示弱了。
「为什么会为了我这种人而做出牺牲啊……我不明白啊……!」
雪名注视着我的双眸问到
「我的父母是东京内战的元凶不是吗?我被许多的人们怨恨也是没办法的……被讨厌也是没办法的……你也是在内战之中失去了亲人的吧!我变成这幅死不掉的身体,肯定是因为那时的惩罚吧。明明我的人生除了痛苦以外,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看着哭出来的雪名,我因为厌烦了这种旧事重提,立马回答她。
「我并没有想过要责备你的父母,就算是知道了东京内战的真相的现在也是呢。但是,在责备他们的是你自己啊,最不容忍双亲的所作所为的,正是你自己不是么?雪名——你要首先原谅你的双亲啊」
我的话让雪名无言以对。
我的话是不是讲到点子上了我也不清楚,她是否听到理解了我的话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按我所想地说了。雪名呆呆地仰望说完了我的脸,然后她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你会原谅我的双亲……和我……吗?」
雪名终於问了这句话,现在我能清楚的明白了。
她想要听到的话是什么——她想要的是得到原谅。
「这不是当然的么」
听到我这样鲜明的肯定回答,雪名再次沉默。
我将刺在雪名身上的钉子一根一根地拔出,丢弃。剩下的就只有钉住她手掌的两颗钉子了。我用双手抓住那另可钉子,一口气用力,被加热的铁钉在我的空手上冒出薰烟。我继续说
「……你将你最迫切想实现的愿望『最适化』,结果就是你能这样活下来啊。那么,你向石头许的愿不是为双亲赎罪,也不是想死。从前的你,确实许下了愿望——希望活下来,获得幸福」
沉默哑然的少女静静听着我的话,她只是默默落泪。
不发一语的少女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是被治癒了吗,还是说又被伤害了呢,我无从而知。但是,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说的话。现在的我,说的是我认为最正确的话。
「……雪名,让我来杀死你吧」
我祈祷着我冷酷的话能够震动雪名的灵魂。
「你说过,你因为是不老不死的,所以死不掉吧。那么我就一定要找出来,让你死的办法,让你的不老不死终结的办法。既然你从心底里这么想,我就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你杀死。所以拜托了——我会杀了你的,所以你给我活下去」
我用全身的力量,将束缚着雪名身体的最后两根钉子把了出来。
她从拘束中解放,无力地倒在我的胸口。
在我胸口上垂着头的雪名,缓缓地说出了话语
「……会杀了你的,所以活下去。为什么你会说出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啊」
雪名就这样低下头,不看我的脸继续说
「……至今我都是这样想的,自己是不能从不老不死的宿命中逃脱的。不得不去为双亲赎罪。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觉得自己不论何时做着什么都会有这种痛苦的想法,到底是怎么了呢,像笨蛋一样……」
雪名终於擡头,仰望着我的脸。
「为什么,我会放弃了和未来的抗争呢。为什么没有想到要改变自己的未来呢。我只是……将这一切都放弃了而已啊」
雪名哭着哭着,有困扰般地露出笑容。嘭的一声将自己的额头压上我的胸口。
「……那么,你可以和我做个约定吗」
我将手伸向雪名的脸蛋。碰到了她的脸颊的我的手,这次被雪名的一双小手包裹住了。她的脸颊散发出来的温暖,感觉就是我的一切。就好像被烧灼了的滚烫的,少女的灵魂。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被冰冻的感情。
雪名许愿了
「你一定要,把我杀死」
「嗯,说定了」
雪名的脸上划过的热泪滴落,已经没有任何迷惘。这次雪名用双手环抱我的腰。雪名一直想倾诉的话,雪名一直想说却找不到物件说的话。我,静静听着她的话语
「救……救救我!」
在燃尽的教室里,雪名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呼喊。
下一秒,教室中充满了青白的〈数〉的光芒,将我和雪名包围住的,无数的数字和算式飞向天空。这众多的数字意味着什么,就连我也能简单想到。这个瞬间——万物的概率被改写了。
■■■
满月再次被厚厚的云层所笼罩,消失了踪影。
周围开始变得阴暗,从云间透出几缕袋装的月光,月光从云间透出,放出放射状光芒的景色,在旧约圣经中称为天使的天梯。
天使降临到地上所使用的光之天梯,在覆盖在街道的白雪映衬下,发出青白色的光辉。
积雪的校庭也毫无例外地开始反射月光的炫目光辉,就好像是闪闪发光的水晶一样——彷佛现在这个校庭充满着美丽的宝石。
「真是够烦人的,这就是所谓的无谓的努力啊」
怪人俯视着脚边躺着的遍体鳞伤的女刑警。
被怪人不知殴打了多少次的破烂不堪的她,右手向奇怪的方向弯曲,已经骨折了。抱着被怪人重踢的腹部,断断续续地呼吸,最终全身沾满雪倒下了。败北的她狠狠盯着怪人,用颤抖的嘴唇说
「……」
「才不是无谓的,为了不让你从这里逃跑,所以我吸引了你的注意。这只不过是,就算一点也好,为他争取时间而已……都在计划之中啊……活该……看清现实……!」
挤出最后的力气,女刑警说完这一句话就失去了意识。
怪人又看向,刚刚从女刑警手中夺回的手提箱。
确实,如果在这么近的地方被卷入战斗的话,怪人生还的机率也是0吧。就这样下去到了时限的话,核弹就会当场爆炸,怪人也会一瞬间就蒸发消失。但是,这对女刑警来说也是一样的。
刚才女刑警说过,和核弹一起消失的只有他一个。
在怪人看来,女刑警说这句话,一定也持有些许自己生还的胜算的。
恐怕,这个胜算的钥匙,就握在刚才女刑警所说的『他』手上吧
冴上诚一。
怪人感到非常不快,怪人甚至无法理解。
冴上诚一也好,羽鹭雪名也好。还有这个女刑警,为什么大家都没有放弃这个没有回报的,概率为『0』的未来。怪人能够操纵概率,不论怎么挣扎,不过是个人类,能够赢过怪人的概率为『0』,已经明白结果的胜负,为什么还不放弃呢。
为什么这些人没有向『0』这个数字屈服。
「——你该玩完了,红帽子」
怪人回头一看——是本该被钉在教室的,不老不死的少女。
怪人马上就理解了。趁女刑警吸引他的注意的时候,冴上诚一赶到了燃烧着的理科实验室,救出了少女。那么,现在……这个少年在哪里呢。就算是察觉到了少年不在这里,他的目光也集中到了羽鹭雪名身上。
「……原来如此,女刑警所说的胜算,也就是在说你啊,羽鹭雪名」
「并不是这样,因为他们制定的作战计划,并不是光靠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被火炎烧焦了边缘,被烟燻得不成样子的制服,她好像是光脚一路走来的,从升降口到这里的一路的雪原上,留下了符合少女的脚的尺寸的脚印。
怪人也迅速感觉到了雪名的异变。
红色的领带在空中微微飘动,她……脸上毫无表情。并没有憎恨,并没有悲伤,也没有孤独。彷佛像人偶一样毫无表情。怪人发现了,这个表情和在教堂对峙的时候,奇异的她的气氛有点类似。雪名用冷酷的口吻说
「——你的所谓的异能,不过是『可能的选项』而已。所以,你无法操纵本身概率就是『0』的未来。它对你来说,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从雪名头上倾泻下来的,是像天使们的天梯一样的月光。从云间射出的月光,就好像探照灯一样,照亮了黑暗中她的身影,雪名静静地说
「人类隐藏着能够将概率为『0』的未来改写为概率为『0.01』的能力,除了能够选择未来以外,你什么都干不了,更加不可能创造出新的未来。只是说现在这个瞬间看不到希望,你就擅自放弃了他人的未来,就擅自将他人的未来夺走了。我说过了,红帽子。你实现不了任何人的愿望,也不会让任何人幸福」
雪名人偶一样的无表情,淡淡地说下去,绿色的双眸像氖管(译注:学理科的人应该都懂,Ne的颜色反应)一样闪出些微光芒。她冷冷盯着怪人的视线,就像是冰块一样,冰冷而锐利,视线中透出了坚强的意志。
非常不悦的怪人,也不强挤微笑,冷冰冰地回问。
「能看到〈数〉的你应该能看到我周围的数字吧?」
在怪人周围,无数的数字排成环状,就像是无数的红色的圆环。怪人指着其中一个圆环,那个圆环上表示的数字是0。
「这就是……我在这里死亡的概率。你明白这个数字的含义吧,不论你们怎么挣扎,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变的啊」
怪人发出一声叹息,好像很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冴上君他们的作战,确实很有创意。从恐怖分子那里夺走了核弹,并且反过来利用这个打算消灭我。不过,他总归还是个浅薄的小鬼。遗憾的是,这个计划有个致命的缺陷。首先就是——这只不过是个会将一般民众卷入的自爆作战而已。他是不是想到了这点呢」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能够从车站的事件,还有陨石坠落中生还呢」
面对怪人的发问,雪名用窍细的声音嘲讽到
她向空出吐一口白气,然后优雅地看着怪人。
「我的吐息,在空气中能看到白色的雾吧。不过那个雾也是冲早会消散的。每种物质和能量都会扩散,最终消失,他们都逃不过这个死的法则。这就是熵增大法则(译注:大学化学和一些物理书会提到的,热力学的基本概念),熵也就是物质扩散的程度的数值(译注:混乱度)」
雪名,将拿在手上的纸条,那是一张活页的一角。纸上写着无数的复杂算式,纸条上的算式,发出耀眼的青白色光芒。
下一个瞬间,地面厚厚的积雪上,由数字组成的魔法阵缓缓浮现。构筑起魔法阵的算式,和纸条上写的一样。算式的魔法阵,渐渐扩大,在校庭中画出一个巨大的光罩。就连这巨大的光罩也是由众多的算是组成的。
「——熵的急速增加。我周围的各种能量,急剧地扩散,然后被化解。这个魔法阵就有这个用处。也就是说,我能够将核弹爆炸的被害范围,限制在只将屋顶吹飞的程度」
听到的雪名的话,怪人又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冴上君和那个女刑警,他们也知道你能做到这种事吧。用这个定时炸弹抹杀我的计划,女刑警说只有我会消失的理由我算是明白了。但是……这样做又如何呢?」
怪人将到手的核弹手提箱提起。在手提箱上,浮现出一个响着杂音的异常的〈数〉的变动,数值是『0.04』。
「这个是,『这个炸弹的起爆装置反应不良』的概率」
怪人帽子底下,脸上彷佛是裂开一样,露出了笑容。
「你们要将我杀死的这个杀手鐗,我轻松就将它化解了。这全部都是无谓的努力啊。这样的话,这个核弹就不会在零点引爆了」
「……」
看到雪名沉默不语,怪人夸耀起自己的胜利。
怪人确信了。果然概率为『0』的未来是不可能实现的。想要杀死自己也是不可能的。看着一言不发的她,怪人越来越确信了自己的绝对胜利。
但是雪名无表情的脸上——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
「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呢,红帽子。遗憾的是,接下来就不会让你称心如意了,概率为『0』的未来什么的,在不屈服於数字支配之人(译注:アンチリテラル,就是本书的标题)面前,毫无意义」
背后传来了,在雪上奔跑的声音。
朝怪人背后冲来的是——冴上诚一。
诚一一只手在腰间握拳,静静朝怪人跑过来。
跑到了怪人的面前,诚一朝怪人的肚子打出一拳。
对这个意想不到的奇袭,怪人迅速冷静下来理解了状况。半身小小地一扭,诚一的拳头就挥空了。确认到回避了诚一的攻击,怪人往后一跳,与他拉开距离——
「……!」
刹那间,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怪人的眼前——出现了拳头大小的雪球。空挥拳头的诚一,他的另一只手中藏着一个雪球。诚一在自己的攻击被回避之后,就将自己手中的雪球朝怪人的眼睛扔来。怪人的注意力反射性的就被雪球吸引住了。一注意到眼前的雪球,将其从眼前挥开,就将注意力从诚一身上离开了。
「哦啊啊啊啊啊!」
诚一的雄叫声传到了怪人的耳边,下一秒,怪人的侧脸被重重打了一拳,思考也瞬间终端了。手上提着的手提箱也松开,为了站住脚跟,在雪地上蹒跚。然后他迅速整好姿势。拉开和他的距离,诚一讽刺地说
「这是我第一次打中你呢,你活该,帽子混蛋」
自己的终於成功打中了红帽子的诚一,怪人由衷地用愤恨的视线盯着他。
「……不过是个人类,居然敢打我,你让我很不爽」
捡回怪人掉下的手提箱,诚一对他的话付之一笑。
「结果,你原本也是人类,所以毫无例外的,你也是有『兴趣的框架』的」
诚一将捡起的手提箱投向雪名那边,然后它在雪名的脚下旋转着。雪名捡起了箱子。
这样一系列的动作完成以后,诚一继续说。
「你,并没有察觉到爱架并没有在教堂中死去这个事实,为什么万事都尽在掌控的你,会搞错这种事情呢。我一直有这个疑问」
诚一的笑容变得更加坚韧。
「一想想就会发现,这是理所应当的。你是因为没有看到所以才不知道的吧。你并不是什么都知道。所以你也不能躲过出乎意料的攻击。这样一想,我就要来赌一把,所以用雪球进行了佯攻,最后发现这是正解。因为你被雪球吸引了注意,而我的第二个攻击,就在你的注意力之外。你不会看你不想看的概率,所以——你就会在此被打败」
怪人露出了一声咂嘴声。
「你说我会输?只不过是打了我一拳而已,你还真是得意起来了啊。不论你做什么,这个概率都不会改变——」
这样说着,怪人最后的台词还没说完就僵硬住了。
「……这不可能!」
这时候看到的,怪人周围的环状的数字,上面的数字,已经从先前的『0』——变成了『0.5』
诚一向雪名叫到
「雪名,我先带秋月刑警离开!按我说的,你也马上离开吧!」
「我知道了」
诚一,擡起倒在附近的女刑警的肩膀,将她扶起来,背在背上。
还沉静在数值变化的惊讶之中的怪人,眼睁睁的看着诚一背着女刑警通过。守望着诚一他们平安地跑到校门那边,雪名轻轻地抚胸舒了一口气。然后,和眼前伫立着的怪人对峙。
「确实这个炸弹引爆的概率已经在你的支配之下了」
怪人,什么都没说,雪名继续说到
数字,已经被完全改写成了『百分之百』,怪人低语着。
「骗人……不应该存在的未来……居然出现了……」
「……能够看到概率的你,现在已经清楚了吧,红帽子。如果你能够实现人的愿望的话,就像对他们所做的一样,实现自己的这个活下去的愿望吧。快啊,就像他(诚一)一样,试着改变这个概率为『0』的未来吧」
雪名又从自己的裙子口袋中拿出一张活页。
那张活页上,写着的极其复杂的算式发出了耀眼光芒。
然后,这张活页上的无数算式,就这样闪耀着,化作条条光带,飞到空中。算式构成的光带,将她手上的手提箱层层包裹住,卷起来,死死地绑住了。
「如果我跟冴上君说了自爆的事,他一定不会同意的吧。但是,我就是想试一试。我——在这么近的距离被核弹炸到,会不会死呢?」
雪名的笑容变得疯狂,脑袋歪斜着。
包裹着手提箱的〈数〉和算式,开始发光。
——眼前的光芒炸裂开,这个世上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
怪人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炫目的白色,将脚下的影子都消除掉,就连身体都感觉不到被地面的重力所吸引。一瞬间感觉到热量以后,自己是活着呢,还是已经死了呢。
怪人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无法理解了。只是觉得自己被丢进了什么都感觉不到的空白的世界。
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这应该就是死亡吧。还是人类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呢,怪人扪心自问。
自己在普通的家庭中出生,在普通的家庭中长大,并且应该普通地得到幸福的。
明明应该是这样,但是不知何时,开始觉得这样普通的生活非常痛苦。
自己的人生有很大的价值,有很重要的意义。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描绘了自己的未来,梦想和希望。他想通过实现梦想,来得到他人的认同和名誉。
对啊,自己是被还未看到理想的明天所催促着活下去的啊。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实现愿望。
相信着虚无缥缈的希望的他终於疲倦了,在疲倦的尽头,他发觉,如果没有一个救世主出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就不能都得到幸福。就这样说服自己,将自己不满的需求搅得一团混乱,结果,变得认为自己的生活每天都是毫不光辉而充满痛苦的。
当怪人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生不如死的行屍走肉了。
「……啊,什么嘛………………正如他所说吗……」
在什么都听不到的现在,他连自己是不是说出了这样的话都不知道。
不过,怪人理解了这些,所以苦笑着。
怪人曾经认为自己能够通过不断实现别人的愿望,让他人的人生光辉起来。
他真的相信着自己能够实现别人的愿望,让他人的人生光辉起来。但是它能够实现多少人的愿望呢,怪人变得好奇了。他并没有找到强大的生命的光辉。不能让自己的生命光辉的怪人,其实并不知道让人生光辉起来的办法。
在人群之中,冴上诚一这个存在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正因为这样才会记恨他也说不定。正因为这样才会嫉妒他也说不定。
怪人一定,看到了冴上诚一战斗的风姿发散出强大的光辉。在黑不见底的黑暗之中,依然相信着光芒,能够将未来的概率都改写的高昂的勇气。
怪人想救赎的,不是他人,正是自己。
他曾是人类的时候,那段没有光辉的生涯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他只是想向他人证明这个而已。
所以,自己真的想看到。
将自己没有达到,就放弃了的概率为『0』的未来;不用依靠红帽子这种奇蹟的存在,什么都没有的单纯的人类,将概率为『0』的未来改写的那个瞬间。
这个证明,才是红帽子唯一的愿望也说不定。
这样说来,怪人的愿望最后是得到了实现了吧。所以,怪人又一次地低语着
「……谢了……」
这句感谢的话,恐怕谁都听不到吧。
但是怪人祈祷着,『他』和『她』能够听到这些。怪人的意识在光的洪流之中被吞没消失了。
人造的救世主,以这样无聊的方式,迎来了自己的终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