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计程车驶进破旧的住宅区,撞起好几根伸到外面的晒衣杆,挂在上头的衣服掉到后车的挡风玻璃上。
「抓住他们——!」
老人探出车窗,用手拨开衣服,再度拿起冲锋枪射击。一堆不用钱似的九毫米子弹掠过空中,在四周建筑物上留下弹孔。
「哇啊啊!」
包括驾驶在内的三人连连尖叫,计程车怱左怱右地蛇行。御法川咬紧牙根,从车窗玻璃往后看,路上累累的弹痕还在冒烟,让他不禁打起哆嗦。
「啊!」
他总算看清楚老人的正面模样。稀疏的头发被风吹起后,额头上明显有一块蓝紫色的「刻印」。
「客人啊,现在还来得及!拜托你们赶快下车!这趟路算你们免费!」
「现在是要怎么下车啊!」
前方护栏高速逼近,御法川把头缩回。车门被刮得叽嘎作响,连他都吓得面色苍白,唯独嘴巴还是一样厉害。
「你好歹也是开计程车的吧?真正的高手不论遇到什么状况,都要把乘客平安送到目的地!」
「别、别强人所难……哇!」
高额头的驾驶从车内后照镜看见火光,急忙将方向盘往左打。虽然勉强逃过一劫,但外面还是有一个后照镜被打飞。接着他又不断猛烈地切换方向,御法川和玛利亚跟着被甩得东倒西歪。
「啊!实先生,你摸到胸部了啦!」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正当这出令人神经紧绷的追逐战,彷佛要永逮持续下去时——
『中国啊~~上吧~~和我好好上吧~~』
「什么啊!?」御法川发出怪叫。
这歌声来得突兀,大概是驾驶无意间打开了车内音响。
「啊,这首歌……」玛利亚维持低姿势。「庆典上的偶像歌手也有唱。你听,歌词是日文的同音字游戏……」
「嗯,的确。不过这根本不重要!」
人在情急之下,总会产生强烈的逃避心理。但御法川拒绝如此。
「哪里不重要了!」
反而是驾驶出人意表地发出反击。他面红耳赤地说道:
「这个人叫妮妮,目前还没有走红。但就是因为如此,我有好好支援她,还加入歌迷俱乐部喔!」
「这,这样啊……」
「我自己的生活也遇到很多困难。老婆跑掉了、上海太多人开计程车,造成业绩下滑、还有啊,一堆人开起车就跟他们的个性一样糟。如你们所见,我个人比较胆小,就算是别人违规而发生车祸,道歉的人也都是我。之前曾经想过,要不要放弃开计程车算了,但就在那个时候,我从收音机听到妮妮的歌声……你们不觉得这首歌真很棒、充满光明吗?她被埋没很长一段时间,吃过很多苦,因此更唱得出激起勇气的歌。听着听着,我的眼泪就……」
「喂,前面、前面!」
「我知道!」
驾驶的声音不逊於御法川。他高超地操纵方向盘,在车阵中往前钻,快撞到载货用的两轮车时,也宛如表演特技般,把车身稍微一扭就轻松闪开。
「喔?喔?」
「加油啊,驾驶先生!」
玛利亚爬起身,跟着收音机一起唱歌,帮驾驶加油打气。
「中国啊~~上吧~~和我好好上吧~~」
驾驶也拉开五音不全的歌喉,跟妮妮和玛利亚一起怪声怪调地合唱。他的恐惧指数似乎已经破表,即使前方出现行人用的下楼梯,他也毫不犹豫地开下去。
车身剧烈摇晃,诡异的合唱声也随之震动。回到平面后,驾驶又马上超越前面车辆,这时对向一辆卡车迎面而来,他便直接开在两辆车的缝隙间,宾士过立体交叉道路。
「你还满行的嘛!」
御法川忍不住大呼过瘾时,车子连续撞开好几个三角锥。原来前方道路还在施工,只剩下一百公尺就要中断……
「哇啊啊~~」他忍不住放声大叫。「怎么办?怎么办啊!」
「别慌。」
「啊!?」
驾驶不再唱歌,眼睛直直盯着前方,耳朵专注在音乐上。
「还没、还没……还没……再一下……」
他把油门踩到底,冲向立体道路边缘。御法川和玛利亚不说任何话,只顾着大声尖叫。几秒钟后,车子将坠入深渊,御法川吓得快要喊出「妈妈啊——」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妮妮的歌正好要进入最后高潮。
『满满的中国风,High-Ten-Sion!』
「High-Ten-Sion!」
计程车飞入空中,他们从脚底到头顶彷佛通通麻痹。下一瞬间,车身着地,激起剧烈的上下震动,刚才那条感觉神经又窜过一阵剧痛。
车子飞过深渊,降落在对面大楼屋顶,旋转好几圈后终於停下。地上留有好几条黑色车痕。
「啊……」
御法川和玛利亚倒成一团,发不出任何声音。收音机里的妮妮还在唱歌,驾驶则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喘气,身体大大地起伏。
「哇——」玛利亚的眼神逐渐恢复光彩。「万岁——!」
哒哒哒哒——然而,无情的枪声再度响起,她的喜悦只维持一瞬间。御法川仰头看向后方,追杀他们的车停在道路边缘,站在那里的老人拿出另外一样武器。
御法川的眼睛几乎快掉出来。他看到一把装有榴弹发射器的步枪,要是那玩意儿发射过来,整台车都会被炸飞。
「大泽,快下车!司机你也一样!」
他用脚把玛利亚赶下车,自己跟着爬出去,然后开启驾驶座车门,要把动也不动的驾驶拖出来。玛利亚也赶过来帮忙,但老人已经把枪架好。正当他们不知今天脸色已发白第几次时,老人的站姿突然瓦解。
「哟、哟!」几发子弹弹到老人脚边,他连连后退几步。御法川趁这机会把驾驶拉出,至於玛利亚——
「迦南!」
她如此叫道。另一栋大楼屋顶上,确实出现那个人的身影。她贴在水塔上,手中的枪还在冒烟。
「发现坏人!」
老人显得很高兴,待在车里的少年则拿起手机联络。
「迦南出现了……是。」他看向老人,「好,这次把那个坏人解决掉!」
「喀锵——!」
老人发出奇怪的声音,端起步枪开火。迦南从水塔往大楼间一跃而下,途中抓住突出阳台的晒衣铁竿,摆荡到对面大楼,再往墙壁一踢飞回去。在这期间,子弹始终紧追在她后面。
「不妙!」
御法川大叫一声。他发现老人在等待发射榴弹的时机。果然,当迦南在跟他们差不多的高度着地时——
「发——射!」
榴弹发射过来,迦南仍维持着地动作,完全不做任何闪避,直接单脚跪地,脚尖一转,把枪拔出来。
接着,扣两次扳机。
「哇!」榴弹在空中爆炸,老人被甩到后方。就在玛利亚别开突如其来的火光时,只用手遮蔽的御法川看见——
浮在空中的老人,胸口被一颗子弹射穿。
「什么……」
他不禁发出低呼。迦南既能准确打中榴弹,还有能力算准敌人受到爆炸的冲击,用第二发子弹确实击中。
(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都远超出一般人的常识范围。这时玛利亚害怕地擡头,向挂在对面大楼铁网上的迦南出声。
「迦南……?你真的是迦南吗?」
「没错。」
对方右手握枪,左手握一根飞下来时顺便扯下的铁棒。
「如果你还认识其他长这样子的人,就另当别论。」
「不,迦南又不是双胞胎。」
紧急状况之下,难免出现这种脱序对答。迦南的嘴角略转柔和。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
「不论玛利亚在哪里,我都能知道喔。」
她回答得很简洁,玛利亚听了不禁泛红眼眶,把脸凑到距离铁网近到不能再近处。
「迦南,你好厉害!就跟超级英雄一样!不,应该说你就是超级英雄!」
「等一下,真要说的话,也是女英雄才对吧……」
「迦南,你可不要像上次那样突然消失喔。我很担心再也见不到你。」
「是——」
玛利亚无论何时何地都从从容容,迦南无可奈何地对她一笑。她难掩内心兴奋,迫不及待丢出下一个问题。
「对了,你会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我还会再留一周。如果中间有空,要不要一起去玩?我想跟你说的话、想问你的问题都堆到要满出来了。」
「啊,好啊。」
「真的吗?我先看过导览书了,天气好的话就去外滩吧!」
「那个~~」
御法川一直拿不定主意,究竟该不该打扰那两人,但他也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你知道攻击我们的人是谁吗?我们为什么会被攻击?还有你到底是谁?
就在他决定要开口时——
「再来~~一次~~!」
脱力的声音、缓缓爬起的身影、枪声、火光——他不确定自己先注意到哪一个,不过迦南又更早一步反应,先跳起身来。
道路另一端,老人双脚稳稳踏在地上。
「怎么可能……!」
御法川的声音在颤抖。
(他的心脏不是被射穿了?)
事实上,老人的上衣胸口处的确有一个洞,深黑色血液从中扩散开来。
「Boner。」
迦南突然说出一个神秘字眼,在御法川来得及看她之前——
「他是冲着我来的。」
「咦?」
即使在极不寻常的状况下,迦南的眼神依然沉着。与其用平静的水面形容,反而更容易联想到寒冷的冰冻世界。
「啊,迦南!」
玛利亚刚叫出口,她已经跃身冲出去。
载着老人的那辆车急转掉头,轮胎再度发出呻吟。之前那么执着地追杀过来,现在却又干脆地把他们抛下。
留在现场的,只有刺鼻的烟味,以及附着在身上的夜晚气息。
「真是,这座城市实在太诡异了。」
御法川重重叹一口气,倚在计程车上。
「喂,你的朋友……没事吧?」
「不要太乱来就没事。」
玛利亚把手放在顶楼围篱上,望着迦南消失的方向。
「换做一般人像她那样搞,一百条命都不够用吧。」
「迦南也算一般人喔。」
「一般人打得到榴弹吗……」
「请问,一般的计程车应该怎么放回地面?」
这时,站在后方的驾驶不好意思地开口,御法川他们才「啊」地面面相觑。
另一方面,少年和老人被困在车阵中,以龟速慢慢前进。老人拿着枪,焦急地从窗户探出头。
「唔~~快点、快点啊!」
「啧,好不容易过滤出目标了,却弄得两头落空……!」
车厢突然咚地出现一阵冲击,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迦南的头竟然从前方玻璃垂下,往车厢内部窥看。刚刚大概就是她跳到引擎盖上。
「喔喔!」
老人欣喜地发出声音,拿起冲锋枪朝天花板扫射。迦南的脸从前方玻璃消失,下一刻,便看到她一个一个跳过车顶远去。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老人高兴地爬上车顶,少年连忙阻止。
「不行,你别一个人跑掉!」
他的阻止无效,老人已攀到车阵上方。
在这期间,迦南继续跳过车顶前进,路上等红灯的人都看儍了眼。
「等我、等我啊——!」
老人胡乱开枪射击,迦南左右迂回前进,彷佛背后长了眼睛。但前面的大型巴士离她很远,不是一般跳跃所到得了的。
不过,迦南没有停下脚步。一颗子弹从右侧脸颊掠过时,她拿出先前拆下的铁棒,以撑竿跳的方式高高跃起。
至於老人,他则跳上路灯柱,然后用脚一蹬飞到巴士车顶。现在才说这句话或许有点晚,但他的身体能力相当惊人,远远超越人类水准。
两人在巴士车顶对峙。强风吹动他们的发梢,老人咧嘴一笑。
「追到你罗!来吧,来吧,我们来玩!」
「才不要。」迦南一口拒绝。「我要去跟玛利亚玩。」
她的瞳孔变细,调整焦点般地凝视老人,身体动也不动。
「不行不行,我们来玩战争游戏!」
老人高兴地举枪射击,迦南既不跳起也不后退,挥动铁棒主动缩短两人距离。她时而往右边闪,时而往左边蹲下,有如「看」得见那些子弹轨迹。
「战争游戏?不对吧。」她手上的铁棒不时与子弹抆出火花。「我在电视上看过,日本的女生——」
在火花的洗礼中,她轻松来到老人跟前,用铁棒挥掉冲锋枪,又顺势瞄准脑袋敲下去,但对方也轻易地躲开。两人开始肉搏战,电线不断从他们的头顶越过。
他们相互交身,回头看向彼此时,老人从怀里掏出小刀,夹在两两手指间,以不同的间隔投射过来。迦南一面用铁棒打落,一面开口:
「都是在喝饮料、逛街购物……」
这时迦南停下动作,老人看准机会再次射来小刀。
「啊,对了——」
迦南独自低语,屈身闪躲,同时把铁棒挥向老人的双脚。
「喔!」
老人发出怪声往上跳,准备发动第三波小刀攻击。然而,迦南却不知为何完全没有反应,维持屈身的姿势。
这时老人才赫然发现而转过头,但为时已晚,电线串就像能割断身体的铁丝,挟着满满的压迫感急驰而来。
「唔、唔喔喔喔喔喔!」
电线在迦南头上发出慑人的闪光和劈啪声,还喷出大量火花,通电的小刀则散落出去。
「——还有,翻花绳。」
绵长的车阵中,喇叭声四处作响。聚集在路上的人们,议论纷纷地看着同一个地方——被电线缠住身体,吊在半空中的老人。
那名少年也默默站着,擡头看向那个身影。他的脸上不见悲伤或憎恨,完全看不出心中情绪。
「哥哥……」
他只如此喃道。
2
戴达拉大楼的奇特形状,在上海市内也算相当有名。好几根支柱撑起蛇状缠绕的球体建筑,球体建筑上又伸出一座高塔。
「还有,一周内把一百万股全部卖出。」
偌大的社长室中,柯明古兹透过手机向经纪人下达指示。
「毫无根据地卖空股票很危险,会被证交会(SEC)盯上喔。」
「你是指我内线交易吗?」
「还是说您是恐怖分子?」
「你真风趣。」他用手推镜框,淡淡一笑。「照我说的去做就对了,不会是什么坏事的。」
说完后,他结束通话手机。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隔着桌子的对面沙发上,坐着体型魁梧的访客。放在他面前的茶水早已冷掉。
「哪里,看到您依然忙碌,我就最开心不过了。话说回来——」他环视一周室内。「这里真的同意您成立外资私人军事公司了呢。」
「毕竟我们的资产不算少。」
「这点在这个国家倒是满单纯的。」
「那种程度的投资,只要去闹一下就摆平了。」
「关於那方面的资产运用,就请交给我们。对了,我听说总公司开发部有好玩的东西……」
「这、这么说来,反恐国际会议的维安,听说也是交给你们……」
「讯息真是灵通。不过,当然是跟这里的公安一起。」
「但还是吓了我一跳呢,私人公司竟然能参与国际级的会议维安工作……」
「我们也耗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柯明古兹依然保持沉稳笑容。「我们和公安高层接触,送一些伴手礼,例如足以威胁美国CIA的资料。这个国家绝对不像磐石那样稳固,尤其是分成一堆派系的军阀,他们之间的权力斗争连中央都弄不清楚,因此不论是谁,都恨不得比对手早一步得到情报。」
「原来……不愧是柯明古兹先生。」
访客点头归点头,心思似乎还放在浴室那里。柯明古兹假装现在才注意到。
「喔,那位是我的秘书。」
「啊?您的,秘书……在浴缸……」
访客努力作镇定貌,喝一口刚刚到现在都没碰的茶。这时浴室门开启,梁琪从中走出来,全身还一丝不挂,访客看了不由得把茶喷出。至於柯明古兹,则丝毫不介意——
「喔,梁琪,把华尔街的报告拿来。」
「知道了。」
梁琪维持裸体一鞠躬。
「报告在这里,请过目。」
柯明古兹点燃一根香菸。
「你知道『联觉』吗?视觉、听觉、味觉、触觉、嗅觉……能同时作用这五种独立感官的人,就叫做联觉者。他们看得见文字中的色彩、感觉得出声音的形状,各人有各人的不同。」
「喔?」
访客点点头,但听得不是很专心。他注意到柯明古兹身后,而不时往那里看去。柯明古兹装作没发现,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们在想,能不能把它运用到IFF(敌我辨识装置)上。借由其他感官处理视觉看到的资料,如果能从体温或排汗辨识出敌人,那么一般的士兵——」
他背后是一片玻璃窗,后方不知为何竟然是间浴室。隔着一片玻璃,能看到里面有位女子泡在按摩浴缸中。
「联觉——」
那名女子——梁琪——嘲笑般地开口。她抚摸着露出水面的四肢。
「不靠那种东西,我这片净化过的肌肤,也感觉得到姊姊大人的脉动。低沉的脉动让我的腹部起伏,高亢的脉动——」
她唰地一声站起,从窗户俯瞰烟雨朦胧的上海市区。
「——让我体内的血液沸腾。」
毛玻璃对面若隐若现的肌肤,让柯明古兹的访客心神不宁。但他还是勉强拉回谈话上。
接着,把滴水的报告递给访客。
「呃……喔,谢谢。」
访客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柯明古兹在旁看得兴致盎然,脸上也溅到一些水滴。原来是梳起头发的梁琪眼睛直视着他,只有嘴角露出微笑:
「社长,时间差不多了。」
戴达拉的社长座车在雨中行驶。
「梁琪大人,请问是这里吗?」
「你真没用,再用力一点。」
「是!」
梁琪坐在车厢后座,柯明古兹则四肢趴在她脚边,百般怜爱地搓揉梁琪的脚。先前那副社长架势完全消失无踪。
「一只猎犬被做掉了?那另外一只呢?」梁琪正在讲电话。「这样啊,那就先放着别管。反正他们没有饲料也活不下去,早晚会摇着尾巴回来的。嗯。」
「请问,梁琪大人,关於鸽(OWL)的事情,阿尔法特大人交代由底下的人处理,可是——唔噗!」
柯明古兹提出疑惑,但马上被梁琪用膝盖往下巴一撞。
「区区一个NGO(非政府组织),用不着在意。但是从上次那件事看来,他们很明显拉拢了铁之抗争代理人。」
她握住手机,恨得牙痒痒的。
「迦南——」
座车抵达玻璃帷幕构成的现代建筑时,后面有一辆车跟着停下来。阿尔法特从中走出,梁琪和柯明古兹上前会合,三人在接待人员的引导下进入大楼。
「这里是避难用的空间。」
中国方负责维安工作的人正在解说。控制室透过和避难室的连线,在萤幕上秀出内部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