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干脆地结束通话了电话。
阿春连忙冲回浴室,对学妹喊道:
「不好了!十条地要过来这里了。得快点离开才行!」
「咦,姊姊吗!?」
3
「就算是这样,持有剑之秘文字的龙族到底消失到哪儿去了呢?」
露娜·弗朗索瓦在驾驶座上一边豪迈地操控着方向盘一边说道。
国产高阶跑车丝毫没有减速,就这样入侵了新都高速公路辰巳交流道的急弯道,而且沿着理想的外内外切线过弯。
露娜年纪轻轻才十六岁,却是个病入膏肓的速度狂。
看到仪表上时速两百公里的数字,副驾驶座上的爱莎皱起眉头。
「请不要因为正值非常时期就毫无节制地飙车。」
「又没关系。毕竟又没有其他行驶中的车子,而且时速也不到三百公里啊。」
现在东京新都大致上已经化为了鬼城。
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及车辆。不过,某个地方应该还存在着像爱莎她们这种少数的例外才对。
「这两天我试着在新都四处使用探查系的魔术,可是却找不到有高等种体型的龙族隐匿的气息……」
爱莎这么说。她是在回答刚才魔女同伴的自言自语。
「我认为极有可能是把体型缩小,变成半人半龙的型态潜伏起来了。」
「啊,其实我有个不好的预测。」
听到露娜突然恳起来似的这么说,爱莎再度皱起了眉头。
露娜·弗朗索瓦所谓『不好的预测』大多有很高的机率会猜中。
「之前自称龙王的女孩子是人型别态对吧?如果龙族高等种能施展魔术变身成人类的话,那么……」
「对了!前些时候交手过的高等种也说『办得到却不想做』呢!」
「装成人类混进新都的难民里,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喔。龙族们不也是因为担心这种情况发生,才会命令我们人类不准离开东京吗?」
「的确,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如此一来,搜寻帕维尔·加拉德的难度将大幅攀升。
此外,寻找加拉德的拉普多尔们甚至还会袭击留在新都里的人类——这种危险性大概也会提高吧。
「这下越来越需要仰赖晴臣的秘文字了。」
「是啊。不晓得羽纯小姐跟织姬小姐有没有好好帮他呢?」
「——!?露、露娜,你刚才说了什么!?」
车子载着两名忧心忡忡的特级魔女往木场方向狂飙而去。
在羽纯设於图书馆前的临时餐桌上。
织姬、阿春、羽纯三人围坐在折叠桌旁。今晚的主食,咖哩饭是年纪最小的少女在午餐时间做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点在学园里的关系,连织姬也规规矩矩地穿着制服。
「羽纯跟春贺同学感觉都很心神不宁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啦,只是这咖哩有点辣而已。」
「就、就是说啊。真的有点太辣了呢,学长。」
「……会吗?我倒觉得只有非常普通的中辣程度啊。」
阿春跟羽纯在澡堂里共处是大约一个小时前的事情。
在那之后,阿春火速抆干身体穿上衣服,前往社团会馆外迎接织姬。期间羽纯也整装打扮好,故作平静地与两人会合。
拜此所赐,两人的问题行为并没有曝光,就这样顺利地开始享用晚餐。
可是阿春他们还无法平复内心的忐忑,很难称得上已经恢复正常了。
「话、话说回来,十条地怎么会突然过来呢?」
「这个啊,当然是为了支援跟监视春贺同学啊。」
『监视!?」
「嗯。既然咱们羽纯也参加了合宿,我想就需要有个人来监督春贺同学,免得你的黑暗原力觉醒(注6出自电影《星际大战》系列的架空能量,也是绝地武士与西斯武士超常能力的来源。原力也会被愤怒与憎恨引出,这种原力就被称为黑暗原力。)。於是不才十条地织姬便自愿担起这个责任了。」
「不不不,我不可能对白阪做出奇怪的事情。我是这么认为的啦。基本上。大概。」
「你看吧。虽然自称闷骚色狼的你,就算断言『不会』也不能相信,但连断言都办不到的话就更不用说了。你不这么认为吗?羽纯。」
「我、我觉得……唯、唯独学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姊姊!」
「看到没?春贺同学。连羽纯也无法百分之百相信自己说的话,所以眼神才会像现在这样飘忽不定。这样看来,我来监督倒也不是毫无意义吧?」
「「…………」」
被织姬这么一说,阿春跟羽纯不由得沉默下来。
由於不久前的记忆还栩栩如生,他们也无法强力反驳。
不过三人大致吃完晚餐时,阿春想起了某件事情。
「这么说起来,我忘记叫M社长了呢。」
「啊,如果是社长的话,她已经在傍晚的时候吃了五碗咖哩了。她说要去游泳池进行蝶式的特训,所以才会提早吃晚餐。」
「吃了那么多还马上游泳,她真是厉害呢。不愧是社长啊。」
「这点的确很惊人,不过那个人不是在做什么未知超能力的修行吗?」
想像起游着蝶式的M社长,阿春喃喃说道。
推测一百四十公斤重的庞大身躯在水面跃动。那体现了神秘与恐怖的姿态,大概可以跟着名的『白鲸』莫比·迪克(注7出自世界名着《白鲸记》)相提并论吧。
虽然内心充满了想要现场目睹其泳姿的慾望,但这边还有工作要处理。
「我差不多要开始为工作收尾了。你们也一起来如何?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先前一直都在做些什么喔。」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阿春首度有意解释自己的作业内容——
羽纯与织姬猛然擡起头来,马上点了点头。阿春带着两个女生回到了图书馆地底下的仓库。
铺在该楼层一角的蓝色防水布上放着拣选出来的好几样物品。
有生锈的铁剑碎片六个、有点脏的铜壶四只、铜制的画文带神兽镜两面、镀金的铜刀一把,以及红色玛瑙石九颗。
「我认为呢,这之中有某个东西是前龙王的……火之迦具土的心金喔。」
阿春终於说出口的一句话,让织姬跟羽纯瞪大了眼睛。
夜深了。过了晚上十点的时候——
阿春人依然在图书馆地底下的仓库里。他把资料摊在桌上快速浏览着。这时门被开启,织姬自己一个人走了进来。
「白阪怎么样了?」
「好像是累了。她已经在睡罗。」
女生住的房间是图书馆一楼的办公室。
看来羽纯似乎已经在那里就寝了。大概是不习惯的料理跟大澡堂的准备让她筋疲力尽了吧。她原本就身子孱弱,绝不是个体力旺盛的少女。
不过正当两人独处时,织姬露出有点不开心的表情说:
「春贺同学莫名地为羽纯所爱呢……」
「爱、爱!?」
「虽然那孩子很温柔,个性好得像天使一样,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为我跟家人以外的谁做到这种程度呢。」
「什么啊。你说的爱是指亲情之类的爱啊。」
「……莫非你有自信她会对你奉献除此之外的爱情吗?」
「没、没有的事。我们是清白的学长学妹关系。」
「喔?不过最近你们两人独处的机会好像有点多耶。」
平常织姬总是开朗活泼又很会照顾人。可是现在却语中带刺,不时嘲讽阿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而且今天阿春又对澡堂的那一幕心有愧疚。
要是继续追究下去的话,自己或许会脱口说出不必要的话也不一定。
「今天的十条地好像在吃醋呢。就算表妹被我抢走了……」
阿春有点牵强地尝试反击。如果只是一味防守的话,总觉得自己的立场会越来越糟。结果此举意外产生了效果。
织姬突然大为惊愕,表现出受到打击的样子。
「吃、吃醋——!?我、我的说法听起来像是那样吗!?」
「啊,那个,该说个人的感想吗?只是我自己这么觉得而已啦。」
虽然阿春叫织姬不要在意,但她本人却没有听进去。她低声叨念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
「我在吃醋——在吃羽纯的醋,我居然无意间把这种没必要说的事情给……」
「十、十条地?」
「忘了刚才的话吧,春贺同学!不管这个了,我有其他事情要说!」
强行改变话题后,织姬开口说:
「你该不会瞒着我们什么吧?」
「呃,最近我一直在找火之迦具土的心金——」
「那件事情我已经听过了。我是说除了这个以外。例如春贺同学的身体之类的。」
「秘文字跟龙王的相关情报我都写进报告里了,没有其他特别隐瞒的事情喔。」
「那份报告我也看过了。迦具土小姐跟遇见黑衣人的事情都写了很多……可是却漏掉了最重要的部分。」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索福克里斯。声称自己是人类而非龙族的神秘存在。
阿春抱持着人家不信就算了的心态,很干脆地把遇到那名男子,以及关於『王者之道』的情报都整理在报告里。可是——
「春贺同学可能会变成龙——这件事情无论哪里都没有提到呢。」
「哎呀,毕竟那实在是太荒诞无稽了。」
「请容我委婉地确认一点,这件事情你也没对爱莎同学说过吧?」
「…………」
「如果真的不担心的话,总觉得春贺同学反而不会想要隐瞒呢。」
「……这个嘛,我不否认是基於这个缘故才会采取种种行动啦。就算撇开可能会变成龙等等问题,我似乎也注定不知何时横死街头呢。」
不知不觉间,织姬流露担心的眼神注视着这里。
看着她的双眼点了点头后,阿春望向仓库一角。可能是火之迦具土心金的咒具及古物就排放在那里。
「虽然我没那个资格,但我还是想稍微帮上后人一点忙。」
「后、后人?」
「嗯。哎,如果是龙族就会说什么『战斗是自己的本分』吧。可是不巧我是人类,而且还是个寻宝家。」
以弑龙符文记号为中心的斗争似乎被唤作『王者之道』。
神秘男子索福克里斯称之为一种探索,并以游戏来形容它。那肯定是穿插着许多战斗,有如史诗RPG般的大冒险吧。
「就算那些家伙偏好正统派的本格RPG,我也没义务奉陪。我要无视正规剧本,专心钻系统的漏洞或挑小游戏来玩。然后把到手的金币私自拿到其他地方变卖。」
「是啊……春贺同学还是凡人呢。」
听了阿春的解释,织姬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么身为唯一知道你秘密的伙伴,我先说清楚。要是发生了让你痛苦难过到想在夜里哭的事情,那就打电话给我吧。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听你说,有空也会去见你的。」
「……我还不至於那么脆弱啦。」
「这可难说喔。未来说不定会被逼得走投无路呢。」
「这样啊。那我就满怀感激地记住这番话吧。」
「嗯,就这么做吧。还有,需要战斗的伙伴时,你也不要客气尽管叫我喔。像之前那样同心协力一起加油吧。」
「之前啊……」
「……春贺同学,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下流的事情?」
「没这回事。我只是想起了那场激烈的战斗而已。」
「不过春贺同学产生邪念时总是特别正经哦?」
「被看穿了吗!?」
阿春才刚绷紧端正的表情就被织姬一语道破。
事实上,阿春的确回想起来了。右手五根手指头陷进织姬那有如小哈密瓜般大的柔软部分,充分享受卓越弹力的瞬间。
「下次不可以再用那么下流的方式摸我喔!」
织姬忿忿不平地说:
「那时候春贺同学使尽全力抓着人家的胸部,死都不肯放开……」
「大概是因为十条地的胸部太雄伟了,我才会不小心用力——」
「不准说这种色色的话!」
「对、对不起……」
这是题外话,其实当时实行的『传递力量的行为』他也没写进报告里。理由没什么,只是阿春自己判断那实在不是能够公开的事情。
低头认错的同时,阿春意识到了。
刚才织姬好像说了『下次』……阿春惊讶地注视着她的脸。
虽然同班同学的新手魔女还没敛起生气的表情,但她却难为情似的别过视线嘀咕着说:
「又、又没办法。下次的战斗肯定也是场苦战吧,而且连龙族女王都现身了……不、不过你不要会错意喔!」
途中织姬的语气彷佛辩解似的变得软弱无力,最后才又稍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那终究只是出於战斗所需,我逼不得已才会这么做呢!」
「那、那当然。我会铭记在心的。」
「绝不是因为乐於此道……」
「我想也是。我绝对不会有奇怪的误解。」
「可、可是,这先姑且不提。之前我也说过,既然我们这么有缘,我想就算跟春贺同学交往也完仝没问题喔。」
「啊,嗯。」
「我是这么想的喔……」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织姬像是想要倾诉些什么似的直盯着阿春的眼睛瞧。
织姬的眼眸有点湿润。那眼神让阿春心头一震。他甚至觉得如果现在说出『魔法情话』的话,好像就会决定性地改变什么。
可是这样好吗?明明都说不要会错意了。
正当阿春困惑不已的时候,织姬突然一惊。然后像是自责『我在说什么啊!?』似的用力摇头,冷不防地叫道:
「对、对了,春贺同学!接着来谈谈这边的事情吧!」
织姬指向摊在桌上的资料。
日文古书的影本。那是不久前旧书店『弥勒堂』进的货,阿春委托见城玄也特地采买的。
同时也是火之迦具土——红龙女王的相关资料。
今晚阿春原本就打算跟织姬她们谈这件事情。
4
阿春准备的资料是某神社的缘起书。
所谓缘起书是指记载着寺庙或神社之发源及由来的文书。那间神社位於东海地区的太平洋沿岸。创立时间为鎌仓时代初期,历史也相当悠久。
历代神主留下的日记和笔记等等,拿得到的相关文书全都收集过来了。
「追根究柢,我在『魔女之馆』里遇见火之迦具土才是一切的开端。」
阿春重振精神开始娓娓道来。
「可是跟那家伙的相遇可以只用一句偶然来解释吗?」
「春贺同学认为你们的相遇是有原因的吗?」
被身为听众的织姬这么一问,阿春点了点头。
「是啊。一开始我以为那家伙是被『馆』的灵气吸引过来的幽灵。不过最近我想到了其他可能性。」
启发阿春的线索,就是那场梦。
红莲女王自行了断而分出胜负的龙王之战。当时女王=火之迦具土从胸口掏出心金扔弃到地面上。
在反覆作梦的过程中,阿春确认清楚了。
心金坠落的地点,无疑是在细长的弧状列岛——就在日本的某处。
「这里的东西全是新木场『魔女之馆』的收藏品……从日本各地收集过来的魔术相关书籍及物品。」
「这么说起来,我也是在那里的书库认识春贺同学的呢。」
「然后呢,比起火之迦具土——龙族亡灵无缘无故地出现在『馆』里,我认为依附在跟自己有关的咒具一说要来得有说服力多了。」
「春贺同学的意思是……那个道具连同『馆』一起搬过来了吗?」
「嗯。我想讲的就是这样。」
这么说完,阿春正面看着织姬。
「我赌上这个与其说假设倒不如说是一时兴起的想法,试着查阅了那座『馆』的收藏品目录。结果在写得密密麻麻的品名中发现了『女神·火之迦具土相关的五种神宝』。」
铁剑、铜壶、画文带神兽镜、金铜装大刀、红色玛瑙石。
这些便是『五种神宝』的细项。
阿春把符合上述的物品全都挑出来放在这层楼的角落。
「所谓火之迦具土原本是日本神话中登场的『火神』之名吧。不过不是女神,而是货真价实的男性神只。可是这里却故意写成女神。」
阿春对於神话、历史、考古学、民俗学等等也知之甚详。
为了收集『蛇』与魔女的盟约仪式用到的『陪葬品』——拟似神体用咒具,阿春学习了大量知识。
「有一说认为太阳女神的天照大神其实是个『男神』。不过这次是我首度看到火之迦具土有男女逆转的说法。我对这点感到很在意,於是试着调查了把女神·火之迦具土大人的神宝供奉起来的神社……调查了那里的起源。」
所以阿春才拜托见城,请他委托问题神社所在的东海地区某《S.A.U.R.U.》支局收集资料。
「建永年间——也就是鎌仓时代初期,『火之神的碎片』从天而降。据说村民拾获碎片后,枕边出现了『貌如童子的女神大人』。」
「貌如童子……跟迦具土小姐一样呢。」
「之后火之神的碎片被奉为神宝,并建立了神社。」
「可是这样就说那个神宝是迦具土小姐的心金……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呢?」
「关於这点,我曾在梦里看到过。」
「梦、梦!?」
面对惊讶的织姬,阿春道出了魔枪的指引与『火之迦具土的临终』。
其中『红之龙王从平流层扔掉的心金』跟『供奉女神·火之迦具土的神社起源』有关。
「火之迦具土也说过一些像是承认这种说法的话。我认为猜中的可能性比想像中要高。不过这也要那家伙没说谎才行。」
「迦具土小姐……应该不会说谎吧?毕竟她自尊心那么高。」
织姬评论起不见身影的自称恶魔的性格。
「谁会对汝等做出那种事情啊,感觉她好像会这么说呢。」
「这点我也有同感。所以呢,我试着把外型跟女神·火之迦具土相关的五种神宝吻合的东西全都挑出来。龙族和『蛇』的心金多半是球状的贵金属,所以最有可能的应该是红色玛瑙石——之中的某一个了。」
光是红色玛瑙石就有九颗。每颗都有裂痕或碎掉的部分。
再来是铁剑六把、铜壶四只、铜制的神兽镜两面、镀金的铜刀一把。阿春看着挑出来的物品盘起了双手。
「从天而降的石头或金属也有可能经过熔解加工,不能随便断定呢。该怎么样确认才好呢……?」
「这方面不能靠寻宝家的直觉或经验想办法解决吗?」
「很遗憾,龙族的心金不在我的专业范围内。」
阿春耸了耸盾,嘟囔着说:
「虽然我抱着收集到的资料里可能会有线索的期待,试着阅读了一部分……可是却徒劳无功。我猜还没看的资料里大概也没写什么必要的情报吧。」
收集到的古文书摊在桌上。
阿春匆匆研读的是明治时代的神主重新整理的缘起书,以及他记下神社相关事务的日记。
在那之后是更早的江户时期,甚至连室町时代之前的资料也有。
不过如果要细读这些资料的话,势必得花时间好好准备。而这么做是不是能获得相应的回报,也不能抱有太大的期待。
「就算用魔术性质的方法来检查——」
阿春定睛凝视,发动了魔术视觉。
做为心金候补挑选出来的各种物品大多散发淡淡的光芒。除此之外的东西反而都蒙上黯淡的雾霭。不过咒具原本就带有魔力或妖气,所以才会被收藏到『魔女之馆』。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呢……」
「真是枣手啊……」
「干脆带警犬过来,让它找寻带有火之迦具土气味的东西如何?」
「那个人可是幽灵,本来就没有气味吧?」
「既然能够进食,又可以触碰物品的话,姑且应该还是有实体才对。而且我也稍微采集了一些生前的肉体。」
阿春拿起放在桌边的烧瓶。
「我得到《弓之秘文字》的时候,火之迦具土曾短暂恢复以前的——她还是龙族时的身体,驱逐了追赶过来的龙族。」
「啊啊!是在旧东京被龙族盯上的时候啊!」
「嗯。当时火之迦具土显现的身体很快就崩解成粉末状被风刮走……不过我在现场的东京车站采集到了一些。彻底去除沙子和尘埃后,其余曾是龙族肉体的粉末就是这些了。」
阿春手中的烧瓶里装满了白色粉末。
那是过去被称为『红莲女王』的龙王——肉体崩坏时四处飞散的部分屍骸。阿春也把它收集起来做为样本。
看着烧瓶与白色粉末,织姬「哈~~」地吁了口气。
「好厉害啊,居然做到这种程度……有点超乎我的想像呢。」
「倒不如说,我本来就是这方面的专家。挥舞着奇怪的手枪跟龙族们大打出手才是特例呢。可是——」
阿春会叹气当然是因为忧郁的关系。
「往后大概就难说了……」
「咦?春贺同学,难不成你打算转职成英雄吗!?」
「我好歹也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如果真要转职的话,我想八成会是会转成更没用的职业吧。」
噗地苦笑一声后,阿春擡头仰望上方。
「哎,言归正传吧。现在的问题是找出心金。就算真的把警犬或缉毒犬带来,大概也没有意义。该怎么办才好呢?」
「说到狗……恶路王不是像狗一样吗?」
由於织姬带着认真的表情这么说,阿春不禁露出苦笑。
「不不不,就算再怎么像,那终究也只是像狗的非生物——」
「可是如果是那孩子的话,应该对魔法相关事物跟龙族的气息很敏感吧?」
阿春本想一笑置之,不过随即又转念一想。
名为恶路王的利维坦是介於狐与狼之间的型态。不过无论如何,属於犬科生物的事实都不会改变。
而如同织姬所言,那种超感觉应该可以冀望发挥超乎嗅觉的能力——
「所以呢,这就是恶路王选出来的东西了。」
阿春指着一颗红色玛瑙的球体。大小为直径七公分左右。大约有三分之一缺角,表面到处都是细小的裂缝。
在图书馆前的户外餐桌旁,阿春对着爱莎与露娜·弗朗索瓦讲解起来。
顺带一提,两人都穿着学园的女生制服,打扮得一模一样。
「过去曾是龙王的龙族心金。大约八百年前从天而降的『火之神大人的碎片』。火之迦具土就依附在这玩意儿上。」
恶路王监定完后过了一晚。
这已经是龙王的军队『占领』东京的第四天早上了。
昨晚阿春等人把可能是心金的各种物品搬到操场,然后召唤出恶路王。跟之前在旧东京召唤的时候一样,她被缩小成身长三公尺的大小。
接着这些东西便让恶路王有如缉毒犬般加以检查。
监定的结果如今正在桌上反射晨光。那是九颗红色玛瑙石的其中一颗。
「……不过还不能百分之百断定就是了。」
「可是从你的描述听来,这种可能性好像很高呢。」
露娜·弗朗索瓦点了点头,一旁的爱莎也喃喃说道:
「对、对啊。多亏晴臣和织姬同学找得到龙王的心金呢……不过话说回来,居然跟女孩子在同一个屋檐下喜孜孜地打情骂俏……」
「呵呵。这也是合宿的成果呢~~」
爱莎不知为何变得愁眉苦脸。相反地,露娜·弗朗索瓦则是故意似的露出满脸笑容。
「尽情享受过两名美少女陪侍的合宿生活,也就是俗称的享齐人之福后,哈利的干劲也提升到最高点了吧?」
「晴臣!你只要一如往常像个草食男那样什么都不做就好了!」
「可是我实际上还满开心的说……她们帮了很多忙也是事实……」
「呵呵。不介意的话,下次我也来安排如何?」
「……如果有机会的话,请务必帮忙。」
「呜,你这个叛徒!」
「明明只是和乐融融地一起合宿而已,为什么会被骂呢……?」
被爱莎这么斥责,阿春困惑地歪起头来。
另外,织姬跟羽纯前往隔壁的文化性社团大楼,给住在那里的M社长送早餐。
阿春再度望向桌面。除了红色玛瑙的心金外,上头还摆着装有白色粉末的烧瓶。那是从火之迦具土崩坏后的龙体采集到的。
「我们要大量收集这类样本进行研究。最终目标应该是要制造出『新的仿造品』吧。』
「新的仿造品,是吗?」
「跟现在的利维坦不一样吗?」
「嗯。不是仿造的龙,而是仿造的龙王。」
听了阿春的发言,特级魔女们吓了一跳。
她们操使的『蛇』正是『仿造的龙』。不过和高等种跟龙王级们相比,『蛇』无疑是乏力的存在。
「你想想嘛,我们父母亲那一辈不也是在北极圈冰壁里发现古代魔术师创造的龙型Homunculus——古代的女神大人,据此炼成了利维坦吗?」
「是啊。那个女神就是『不死蛇之母』。」
「如今她也还活在伊斯坦堡的地底下,是所有『蛇』的祖母兼原型呢。」
由於他们三人从父母亲那一代就已经跟《S.A.U.R.U.》扯上关系,沟通起来也很顺利。
两人马上理解了阿春的言下之意。
「总之确保了这颗心金后——」
阿春看着桌上的红色玛瑙石低声说:
「身为现代人之中第一个『弑龙之力』的发现者,我想为后世之类的尽点应尽的义务。纵使我之后马上就消失,《弓之秘文字》从此失传……我的意思是希望借由确保心金,为之后的人们留下像是希望之芽的东西啦。」
「晴臣,那么差不多也该——」
光是听了这段开场白,爱莎就意会过来了。
她彻底收起刚才苦涩的表情,正颜厉色地点了点头。
「嗯。让卢萨卡重生,除此之外也试着挑战能不能夺回东京新都吧。不过新都的收复作战感觉上『就算失败了也不亏本』呢。」
阿春咏唱起魔法的咒语。事实上这是非常艰难的任务。
「只有高等种也就算了,这回背后可是有龙王跟她的眷属撑腰呢。」
「如果我们失败的话,新都会直接被放弃,然后废都——就是这么回事吧?」
露娜·弗朗索瓦跟爱莎有点不负责任地附和着。
她们最清楚现身新都的敌人有多强大。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不会轻率地脱口说出乐观的论调吧。
总之,特级认证的魔女们与阿春彼此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露娜。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讨论告一段落时,阿春转换了话题。
同时注视着这位不知为何跟随爱莎换上了学园女生制服的美国人少女。打从今天早上看到她的时候起,阿春一直都很在意。
「为什么今天要穿制服呢?」
「这就是所谓的入境随俗啊。而且穿着同样的衣服更能清楚地对照出身旁爱莎的身体特征嘛-」
「你、你说对照是什么意思啊!?的确,露娜是稍微丰满一点没错啦!」
「不是稍微,是丰满很多吧。不过,我搞不好还输给织姬小姐哦?最近的日本人身材真好啊。」
这时,阿春的手机响了。
刚好是话题中心,拥有出众身材的主人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十条地。」
『啊,春贺同学吗?M社长下达了紧急召集令。快点过来!』
听说送早餐过去时,M社长人似乎在社团大楼的屋顶上。
也不管织姬跟羽纯来了,她就这样闭着眼睛冥想了三十分钟。然后冷不防地瞪大双眼,『喝』地大叫一声。
紧接着是紧急的早餐时间。
把连着整个电锅一起拿过来的四合白饭一扫而空之后,M社长说道:
「把我社团的相关人员全都找来!我要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修行的成果!」
於是阿春跟爱莎急忙赶了过来。
包含羽纯跟织姬在内,在四人的注目之中,M社长慢慢开口说:
「历时整整两天的修行引领我登上了新的境界。我觉得我现在甚至能对抗来自大宇宙深渊的邪神与幻魔……」
「好、好厉害啊……」
「修行时间只有两天这点倒是值得吐槽呢……」
M社长没理会羽纯与织姬的窃窃私语,「哈!」地大叫一声。
阿春以为会发生大爆炸,於是摆出架式做好防备,可是却出乎意料地什么也没发生。爱莎代表大家怀疑地发问:
「……你是不是在做,变身之类的动作呢?」
「傻瓜。又不是精神什么屋的,只修行两天才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呢。不过我还是获得了明确的成果喔。对吧?春贺。」
被M社长圆滚滚的眼睛盯着瞧,阿春不禁心头一惊。
「之前『看』你的时候,我完全看不到像样的运势。不过现在的我或许看得到什么也说不定喔。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试试看呢?」
「呃,你是说我的运势吗?」
「是啊。高等技能《人生千奇女人百怪(LifeConsultant)》乃必杀奥义,即便是你这种异於常人的男人,肯定也会将我奉为人生导师仰慕。你不用客气喔。」
「喔……那我就试试看吧。」
阿春提出请求的瞬间,M社长倏地靠了过来。
她的步伐流畅,甚至还出乎意料地轻盈。回过神来,社长已经一掌打在阿春的胸口了。
「哈!」
「呜哇啊!?」
受到突如其来的掌击,阿春的身体漂亮地腾空飞起。
然后他就这样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另一方面,M社长则是带着超然的眼神俯视阿春,肃穆庄严地说:
「……引导你的光芒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在你手里了。到了走投无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请你想起它吧……」
「在、在我手里?」
可是M社长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那推测一百四十公斤重的庞大躯体左右摇晃,无力地倒了下来。应该称为是阿春他们头头的怪人就这样横躺在地上。
「她睡着了……?」
社长口中发出规律的呼吸声。两只眼睛也闭了起来。
是用尽力量了吗?然后阿春察觉到。虽然只是轻轻被打了一下的胸口——却隐隐抽痛。
「这人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有可能呢……」
看着睡着的社长,阿春由衷感到佩服。不过他完全无法理解刚才那段开导是什么意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