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度超过一千米的纯黑色三角柱,Monolith。
这是对於龙族的租借地来说必定会制造出来的,巨大的建造物。
那座建筑物利用了上位龙种的高等魔术而建造出来。如果站在利於眺望景观的地方,即使是在东京新都也能看得到Monolith的伟容。
不过,夜晚是不一样的。
因为这是不会有灯光照明的纯黑石柱。
无论如何到了晚上,石柱都会从新都区居民的视线中消失掉。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是昨晚妖异的火焰包围了石柱,照亮了黑色地标……。
“那个火焰……果然是跟龙有关系。”
一边阅读手机上的邮件,白阪羽纯叹息道。
昨晚两三点左右,旧东京方向上的天空出现了‘火焰之柱’,把本应只有星星和月亮照耀的暗夜染成红莲色。
和大多居民一样,羽纯也从家里的视窗目击到了这个光景。
最后,‘火焰之柱’燃烧了十分钟左右,如同出现时一样突然消失了。
就跟召唤利维坦,羽纯所唤出的超常的‘蛇’一样。
“啊,得回覆才行。……‘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那边。’这样吧。”
穿着胡月学园的制服摆弄着手机的羽纯怎么看都像是在上学中的女中学生。实际上,她现在正处於离学园最近的两国站本站台。
不过她并没有出站,而是再次乘上了刚到站的电车。
目的地是‘馆’的所在地新木场。
如果龙向东京新都或者附近的都市飞来的时候,要是判断出比起警察、自卫队、环太平洋防卫机构,她们更能‘发挥效果并且更经济实惠’的话,就会让她们呼唤‘蛇’出战。
这既是白阪羽纯的职务,也是她的责任。
要是希望的话,应该也能得到学校还有‘馆’方面派出的高阶迎送车来接送她的待遇吧。
不,应该说她周边的大人们还真这么做了。
为了在她自由行动的时候保护她,大人们都想要这么做。
不过羽纯更喜欢乘电车移动。
既然是自己能做的事情,她并不会想去麻烦别人。
电车晃悠了一段时间之后,来到了新都环状线的新木场站了。
下车后徒步行走,约莫十分钟后到达了‘馆’的羽纯,稍稍跟接待处的大叔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进入了馆内,到达了大堂。
“早上好,友加里小姐。”
“早,羽纯小姐。虽然十分急,不过貌似事情变得有点奇怪了。”
靠在大堂沙发边上的熟人女性说道。
柊友加里。是研究机关‘S.A.U.R.U.’所属的‘术务顾问’。
她担当的职务是统括地区内所有魔女的活动。应对从民间团体还有公共机关而来的要求而委托魔女“出动”,支援和保护魔女,同时也做魔女育成和协调之类的。
当然这是重要的职务。不过友加里十分年轻。
白色的衬衫搭配开襟毛衣,再加上长裙,即使说她穿的一身高中制服的样子也毫无违和感吧。
“跟邮件所写的一样。所幸的是,因为护卫者的活跃,魔女候补者看来没有什么问题哦。”
“是的。昨天晚上,织姬姐姐也告知了没有事。”
“这么说来,你们是表姐妹呢。”
落落大方地点头,友加里露出微笑说道。
长长的黑发加上带框眼镜,给人强烈的知性美人的印象。不过眼镜后面的眼睛深处却稍稍表露了一点性情的感觉,这是她给人的印象。
“问题是那个上位种,还有下落不明的织姬的‘副葬品’。是跟执行仪式的男生一起呢。……他是个不会玩忽职守却会在奇怪的地方表现贫乏的孩子,所以还真有点担心呢。”
“是你认识的人吗,友加里小姐!?”
听到意外的情报的羽纯瞪大了眼睛。
“那,那个。可以的话,能让我也加入废墟那边的搜寻吗……?拜托水无月的话或许能够使用寻人的魔法什么的——。”
羽纯是第二阶段的魔女。
不过还不能达到如同手足一样运用‘蛇’。
但是,即使是未成熟的魔女,只要能够侧耳倾听搭档的声音,传达真挚的祈祷的话,利维坦也会示以与此相当的力量。
“谢谢你。不过没关系,因为似乎还活着。跟她在一起的仪式执行者的孩子也送了回信,说‘总之没事。先撤退就好了。’什么的。”
“只、只是这样而已吗?”
“是个奇怪的人呢。社会性也有点问题。不过就那个年龄而言,手腕还是十分利落的,也习惯了到处旅行,是个很有趣的男生哦。”
“……哈啊。”
她对各种各样的人物评价感到困惑,暧昧地点了点头。
不过,却隐隐约约地刺激了她的好奇心。羽纯身体比较弱,所以有常驻东京的必要,因此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给远行的许可挂绿灯。
因为这个,她对‘旅行’这个词语感到莫大的魅力。
“要是可以的话,想要稍微和他说说话呢。”
“想要接近怪人什么的,果然不愧是羽纯呢。”
稍稍露出淡淡的微笑,友加里不知道在佩服什么。
“是呢。用这个天使的呢喃去敲开那个怪人的对人防御什么的,可能还真的挺有趣呢。”
“请、请别说奇怪的话。我才不是您想的那样。”
“没问题,绝对有可能的。即使不说性格,光看外表你也能很有有余裕地在一级天使检定中及格。”
被友加里眯着眼盯着的羽纯开始害羞起来了。
经常会被人说表姐妹两人很相像。也不会被人说样子不好看。不过也不擅长应对赞扬嘛……。
稍稍耸了耸肩的友加里改变了话题。
“当前我想让羽纯小姐在此待机。直到确认了出现在旧东京上位龙种是否消失了为止。如果要是又出现的话——。”
不用明说出来也能明白。是想要她马上奔向现场,与‘蛇’一起击退敌人。
羽纯并没有和上位种交战过的经验。
不过,就现在来讲,除她以外能与龙交战的人,在关东地区并不存在。
“我、我会努力的。”
责任感被刺激了的羽纯说道。相对有力的表现,但贫弱的气势倒是有点让人感到遗憾。
“除了羽纯小姐以外还有一个,是正滞留在新都的特级认定的魔女,所以我会去说服一下她的。”
“好、好的。拜托你了。”
干脆利落地说完的友加里离开了大堂。
羽纯对着她的背影弯腰低下了头。虽说有着魔女的资质,这并不代表喜欢斗争,在‘魔法’方面她也没有强项。
这就是羽纯。要是有高等级的魔女同伴支援的话,那就比起什么都好。
友加里走了之后,羽纯把书包放在了专用的单人间里面。
然后走向了中庭。作为这个‘馆’的女主人的立场而言,也有说出来不好受的事实。对羽纯来讲,这里绝不会是让人舒心的地方。
不过,中庭却不一样。
草地被修剪得漂亮整齐。好好整理过的花坛。比起什么地方都充满阳光的感觉。
而馆内的照明十分暗,沉甸甸的空气扑面而来。
以前毫不隐藏地向友加里抱怨的时候,被略带困惑的微笑回以“果然羽纯小姐跟天使一样呢。”这种话——。
走出中庭,羽纯坐在了往常的长椅上。暖暖的春风吹拂让身心舒爽,使她想起了新学期也才刚开学不久。
因为有魔女的任务,让她不得不缺席。
有关出席天数的问题,经学园里的知情者来“调整”好。
不过,拜这特别待遇所赐,虽然能普通地上学,普通地待在学校里,但是对羽纯来讲确实不怎么喜欢就是了——。
“怎么了,水无月?”
即使在非召唤的状态下,水无月也会无时无刻守护在魔女身旁。
为了排斥恶意魔力的‘加护’突然展开了,於是羽纯向‘蛇’询问道。马上她便感觉到了交织在风中的魔术气息。
恐怕这是呼唤‘死’的强制力。羽纯身体不由一震。
“让你受惊了呢,‘伪物’的盟约者啊。”
中庭里响起了沉稳却不祥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穿黑色长衣的人物突然出现了。
“希望你能原谅这无礼的行为。当然,以优雅的姿态飞舞下降着的同时用火焰烧尽这片土地也是可以的。这也是龙之种族的作风呐。不过,当前的我还是想要储存力量,等待下一次的冒险呢。”
对方身上的长衣就跟幻想系小说插画里的‘魔法使’一样。
长长的袖子,裙摆及足。完全不会让人认为是属於现代日本的衣装。而事实上,也不会找得到这么穿衣服的日本人。
风帽的深处露出来的并不是人类的,而是跟恐龙一样的爬虫类的凶相。
从长长的袖子中伸出来的手上覆盖着鳞片,并且是呈现出锐利的爪子形状的五指龙爪。
“呀啊啊啊啊啊!?”
这并不是人类,而是用魔术变身成“人形”的上位龙种。
半人半龙的怪物对着悲鸣尖叫的羽纯说道。
“吾名为拉古.阿尔.苏斯。是探求通向王道的流浪者。”
龙张大嘴巴。
里面排列着锐利的牙齿。
“我想要强夺你的‘伪物’。为了斩杀虚伪的王,把他从王座上拉下来,我也需要屠龙的力量——屠龙的武器是必要的!”
2
“已经早上了吗……。”
不知道哪里的小鸟清脆地鸣叫着。早上的阳光也十分灿烂。
在清爽的气氛中醒来的晴臣,身上盖着从车里拿出来的毯子。
多亏有代替床垫的坐垫×5个,身体并没感到什么疼痛。顺便一提,作为寝室的地方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杂居楼的门前。眼前的是已经不会动的自动门。
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之后,晴臣站了起来。
现在是在过去被称作东日本桥的边界上,隅田河的岸边,时间是天明之后。
在借来的家附近,停靠着山地自行车。
昨夜,苏斯消失之后,晴臣对四周发动了‘探索’。结果,发现了貌似是以前用来上下班用的自行车。
幸运的是,晴臣的手指十分灵活,用手上的道具把锁的问题给“解决了”。
确保了代替请汽车的‘脚’以后,来到了隅田河畔上夜营。
又是深夜,而且又累了,总之先睡一觉吧。
用了和得到自行车的相同方法去拿到了寝具之后,平安无事地迎来了黎明。
“果然昨天那个不是梦呢……。”
晴臣自言自语。‘命运之夜’的记忆犹如在眼前一样清晰可见。
晴臣张开右手盯着。昨天,被刻上了刺青一样的‘弓的秘文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手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看着手掌稍稍皱眉。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晴臣取出了小刀,向左手手背刺去。
痛。血液从伤口渗出形成血滴。
“明明被苏斯打倒的时候都没有受伤的……。卢璐库·索恩的魔术记号(Rune)也消失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笨蛋。那是因为你没有那‘意思’啊。”
回头一看,发现之前的少女站在后面。穿着绯色和服的她怎么看都只有十一、二岁,却摆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的女孩。
自称恶魔。是来历不明的龙的亡灵。
“你能啪地一下出现又啪地一下消失掉什么的,真方便呢。”
“也不是这样的喔。实体化的时间也并没有那么长呢。”
面对见到过两次的少女,晴臣心平气和地低语。
“上了你那奇怪的当的人是我,所以也没什么好说就是了……。那个开玩笑般的坚固程度,不是很乱七八糟嘛。感觉就像是被大象踩了一脚也不会有事呢。”
“当然不会有事了。想要葬送有那个‘意思’的你,即使是龙也得使出比全力吐出火焰还要厉害的技艺呢。”
“那啥,这不是超出人类的范围了嘛……。”
被满不在乎的少女说到的晴臣不禁远目。
“话说回来,那个‘意思’具体指什么?是‘我不想死!’什么的么?”
“差不多就这样。不过小子。那种程度对你入手的力量来讲毛都不是。击退那只龙的‘弓’的威力,你忘了吗?”
晴臣淡然地点了点头。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那是屠龙的弓。是能杀死龙的天界之武器。高兴吧。得到了即使在卢璐库·索恩的秘文字中也算是最高位的刻印,你就像入手了神之铁锤一样的东西啊。”
少女像小猫般地笑道。跟小恶魔一样的笑脸。
不过,晴臣也只是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而已。
这怎么听都像是恶魔的甜言蜜语吧。而且还是那种追加了过多糖分的空头话。估计是想要迷惑自己吧。
能击退上位种的确是全靠这个秘文字。
不过,这不外乎是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一样的道具。非常有可能会跟得到的时候一样,突然就消失了。晴臣的性格还没有乐观到会想要感谢这样的东西的程度。
“昨天虽然是‘打中了’什么的。不过那是作为‘弓’的材料,所使用到你的身体……咦,应该已经没了吧?七零八落地崩坏了而且还燃尽烧毁了吧?”
如果说做出屠龙之弓的是‘弓的秘文字’的能力的话——。
制造的材料不应该就是‘龙的肉体’吗?因为只使用过一次,所以不能断言。不过,晴臣却感到十分笼统暧昧。
难道是秘文字的主人无意识地领悟了它的用法吗?
“呼呼。目光锐利这点也许能算是你的优点呢。不过,肤浅啊。还是考虑的太浅了,你的想法。”
少女一边嗤笑,一边给晴臣的意见挑毛拣刺。
“如何。你要是给我正坐下跪看看,妾身或许会施以慈悲之心,手把手地教导你喔?”
“并不需要。作为指导者而言你并不怎么有信用呢。”
晴臣十分注意地避开了高危险的萌芽。所谓不去接触神明,也就不需要敬仰崇拜他们了。
感觉上,如果真的陷入了这个秘文字的事情里面的话,好像会有很高的机会踏入‘毫不轻松的未来’这个结局。
这估计是熟悉魔术的宝物猎人的直觉吧。
“话说昨天,你不是在闯进仪式的时候被烧死了嘛。”
“在说什么呢。妾身不是早就事前告知了你嘛。在你面前的是恶魔。”
少女若无其事地马上回答晴臣所指出的事。
“不如说,落入与恶魔交易的巢穴中是必然的事情呢。”
“那么,向自称恶魔的你提问。为什么不是把宝物给予同族的龙,反而给我这样的人类的理由是什么?”
“是所谓博爱的善意,高贵美丽的心地呢。”
“谢谢。又得到了你说话没信誉的证据了喔。”
晴臣开始整理行装。
总而言之是活下来了。赶紧回去新都吧。肚子也饿了,也想要去洗个澡。也想回家好好再睡一觉。
他手推着山地自行车踏出脚步。
而少女也理所当然地立马并排着跟上来了。
“我家拒绝跟踪狂啦。”
“还真想好好给你上一课,教你对救命恩人的应有态度呢。”
“你是真心想要救助人类的地球外生命体吗?而且还让我背负了不知道什么的风险。这样还想以‘恩人’自居还真没说服力呢。嘛啊,要跟来也没所谓就是了。”
自称恶魔的龙的亡灵。想要赶走也不行吧。
那样的话,还是接受她的存在比较好。
“在别人前面要把身影消失掉喔。向人说明为什么会被背后灵缠上的理由什么的就算了吧,我可不怎么擅长聊天呢。”
“关於这个的话应该会如你所愿吧。”
“怎么说?”
“能干涉地上事象的力量,基本上所剩无几了。妾身早是已死之身,再者,在昨晚的战斗中连骸骨也丢失了呢。已经不能轻松地实体化了。”
所剩无几。也就是说‘还是有一点’的意思吗。
读出话中话的晴臣偷偷地点了点头。
“对了。虽然现在才问,你的名字是?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那样的话……叫火之迦具土就好了。”
对於早该问的问题,人外少女郑重地回答道。
这是在日本神话中出现的火神之名。当初神代的时候,诞生了火之迦具土的母亲伊邪那美被自己所生的孩子的火焰给烧死。狂怒中的父亲伊邪那岐操起神刀把弑母之子给砍杀了。
此时,从火之迦具土的血液和屍体中诞生了无数的神明——。
“要起假名字的话,也得选一个富有含义的名字嘛。”
的确,苏斯把她的正体称作‘女王’来着……。
不管怎样,晴臣和自称·火之迦具土的少女一起向着回到新都的大门进发了。
而此时的晴臣怎么也想不到,从此他的人生就像滚下山坡的石头一样愈加翻天覆地。
初期的幻想系RPG中,能够不经允许就闯进别人家里,然后开启壁橱拿出里面的东西作为私闯空门的奖励。
晴臣手里的山地车就是用同样的手法得到的。
这是放置了十年以上的东西,明显已经是整备不良了。
不过,昨晚在车上抹上油,损害的地方用绝缘胶布补强,做了诸如此类的即兴维护工作。
多亏如此,他们才能唰地快速前进。
更正,快速上路之后,火之迦具土就自顾自地消失了。
晴臣到了两国桥的附近时,就下车把自行车扔在了一边。通行许可书上表明要一个人通过大门。
乘上了新都环状线,电车向着墨田区的叶平桥站驶出。
总算回到了离自家最近的站台,下车后晴臣徒步走在回家路上。
(话说小子。你应该是带上了的才对啊。)
回家路上,耳边传来了火之迦具土的低声询问。
非实体化状态——实体消失了的状态下也能做这么方便的事情呢。
(那些家伙没有问题吧?)
(昨天,睡觉前已经报告了没出事了,之后再过去就好了。总而言之现在先回家里睡一觉再说。)
晴臣小声回答。
他通宵达旦的隅田河位於旧东京区域的边沿上。在这附近的话,新都一侧电波也能够抵达,所以手机也应该可以使用了。
从爱莎那也传来了三封询问情况的邮件。
而且还收到了十个左右她的未接电话提示。
他稍微简单地回信之后,马上就去睡觉了。得知爱莎和织姬也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新都之后,也放下了心。
要是用卫星电话与‘弥勒堂’的见城取得联络的话,估计也会去迎接她们吧。
然后现在,晴臣自己也终於回到了自己家——本应是这样。
在如同幽灵屋般的厚重房门前,屹立着两位仁王一样的少女。
是爱莎和织姬。两人像是要从头检查到尾一样盯着晴臣,怒火中烧的眼神相互交错。
(简直就像是要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发泄心中怒火一样呢。)
(‘简直’什么的是多余的,笨蛋。明明都从龙嘴边逃出来了却不联络她们,作为一个人肯定是要被义愤填膺地打一顿吧。)
不经大脑地嘀咕被对方小吃一惊地回答道。
被连人类都不算的灵体说‘作为一个人’,让晴臣深感愤慨。
再次看向爱莎和织姬怒火中烧的表情,首先还是选择低下头道歉吧。
这回看来是如火之迦具土所说的一样了吧……。
3
“应该练习得差不多了吧?春贺君,读一遍你的检讨书来听听。”
“呃呃,‘让大家为我感到担心,实在是深感抱歉。以后,我会小心注意不会做出如此给人添麻烦的事情,不会忘记经常报告,联络和商量事情,要带着自身作为团队一员的自觉来行动。’……。”
“这不是完全不行嘛。欠缺诚意和热情啊。”
“这是完全不明白自己立场的证据呢。啊,晴臣。不要擅自换坐姿。还得正坐三十分钟,不能这么散漫。”
总算回到自己家门前,晴臣却还没被允许进家门。
他被罚在家门口前面正坐,还要受到织姬和爱莎两人的责备,还得写出一份检讨书然后读出来。
按照她们的说法是,
‘既然没事,那为什么不迅速详细地联络我们啊!?’
这样。
昨晚,晴臣送出简短的生存报告后,就把手机电源关掉去睡觉了。由於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晴臣没有心情跟别人说话。
因为这个的关系,也大大地惹怒了两位女生。
而没有办法应付她们的晴臣也只能低着头洗耳恭听女生的责备,然后又被她们催促着进行了下一轮的反省演讲。
过了一会,看着变得老老实实的晴臣,织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总而言之,春贺君没事就比什么都好。然后就是不得不感谢你呢。”
“诶?”
“昨天的事情谢谢了。我能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一半是靠爱莎小姐。另一半是春贺君的功劳呢。”
一改责备变成感谢的话语,吃了这记曲线球的晴臣语塞了。这么直接地被感谢——好困扰。
想不出什么好的回应,晴臣只能挠着头听她说话。
“仅此这次,听到春贺君没事的时候,差点就哭了出来呢。我真的很担心的,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好吗?”
对於爽快地说出来的织姬,晴臣感到惊讶。
感觉就像是灵活地运用着鞭子和糖果。马上,爱莎也露出一副慌张的样子说道。
“我、我也仅这次而已喔?其实当我知道晴臣没事之后,把枕头都哭湿了!”
“只有你不会那么干吧,爱莎?”
“为什么只对我冷静吐槽啊!?”
“跟你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事到如今才不会觉得你会为这点事情哭呢……。”
熟知青梅竹马那无与伦比的勇猛而做出回答,爱莎却感到不服,而织姬则是不禁笑了出来。
气氛缓和后,晴臣也终於能进房子了。
开启幽灵屋一样的洋房大门,进屋后织姬马上皱起眉头。
“还真是乱七八糟的呢,春贺君的家。”
“是吗?我倒是感觉住得很舒服呢。”
“晴臣跟收拾整理什么的无缘呢……。”
“话说在前面,我在这种方面跟爱莎可是十分相似。”
刚走进门,就看到了堆积着好些纸皮箱子。
这是寄送给时隔三年后回国的晴臣的行李。也有还没整理好的亡父的收藏品。也有除了父亲以外之前住过春贺家的人留下来的物品。
就这样家里四处都放置着各种各样的未整理物品。
织姬和爱莎跟在晴臣后面进入了起居室。
“话说回来晴臣。你是怎么从那只叫做苏斯的上位种那逃脱的?”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一般来讲是死定的吧,大家都这么讲的喔?”
突然就戳向核心问题。
走进如仓库一样散乱地放着纸皮箱的起居室,晴臣流利地回答。答案早就提前想好了。
“在那之后,我们的所在地又出现了一头龙。它们好像对双方都不满意就开始打起来了。然后苏斯就逃走了。另外一头——死掉了。那个很厉害的火柱,也是那个战斗的时候出现的呢。”
只用简洁的说法隐瞒了个中的一切真相。
晴臣想要在告诉别人之前,先试着从火之迦具土那得到情报,再自己做出充分的调查。而且——就算老实说出来,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呢。
姑且算是用简单的语句避免了浪费时间,而爱莎则是对此感到惊讶。
“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果然也没有那么幸运呢,想在那种环境下活下来也太强人所难了啊。”
“不过苏斯战败的情报还是能让人开心一下。它现在去了别的土地上等待伤势痊癒的可能性十分高吧。”
晴臣颤抖了一下,想起了苏斯那不吉利的宣言‘我必然会再次回来将你大卸八块!’。
“实际上,刚才打电话拜托了柊小姐,如果昨天的那只上位种在东京近郊出现的话首先采取警备措施,在‘馆’内待机是不可取的。”
“羽纯也在一起呢。”
点头说着的织姬也跟着两人一起坐到沙发上。
尘埃到处都是,窗帘也没有开启,阳光非常不足。想要舒适地生活,即使住在很远的地方,也得有张像样的沙发。
听到从织姬嘴里说出的陌生名字,晴臣歪着头问“羽纯?”。
“她是我的表妹,是新都——不如说是关东地区唯一的魔女。是之前帮助了我们的水无月的搭档。”
“一族人里面出来了两位魔女什么的,你们的家系还真是受到这种才能的眷顾呢。”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羽纯从十二岁开始到现在已经做了两年了。不过,因为她很温柔身体也不怎么好,感觉不怎么合适去战斗呢……。”
“难道说,那个人跟你很像?性格上的。”
晴臣所言指的是十条地织姬并没有魔女的气质。
那表姐妹不也一样嘛。对於他的揣测,织姬摇头表示否定。
“完全不像呢。因为那孩子是天使呢。”
“……哈?”
对织姬奇怪的发言,晴臣表示疑惑。
“就说了是天使。跟天使一样性格很好的女孩。文静乖巧表里如一,人又温柔,适度的笑容让她显得闪闪发光,十分好的孩子。”
“诶诶。”
“不管再怎么顽固偏执的爷爷,也对她如最爱的亲孙女一样疼爱有加。”
“十条地。你说的东西在物理上不可能存在。在我们这个被玷污了的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天使’这样的幻想生物的。”
晴臣果断说出莫名其妙的反驳。
“那个女的,肯定在心底沸腾着漆黑色的负感情的岩浆,等待着爆发的时机。所以才不会被说坏话。随时会透过妄想的有色眼镜把思春期少女的苦楚映射出来,我觉得这样很不好呢。”
“才不是这样的,到时候直接会面就知道了。”
织姬自信满满地踹开晴臣的想法,取出了手机。
“你看,羽纯的照片。很可爱吧?”
“是、是个美少女呢……。”
看着手机的爱莎嘀咕道。
萤幕中的是一位苗条的容颜端正的,露出腼腆笑容的少女。柔顺的头发大概到肩膀处。
她穿着胡月学园的制服。的确是十分可爱。
而且还不止这样。她的表情透露出透明感。有神的眼神让人印象深刻。
情不自禁地被她的双眸吸引住了。
晴臣也点了点头。
“修改这张照片的软体和设计师,等会也告诉我吧?”
“这是用我的电话照的没加工过的喔。春贺君的防御力真坚固呢……。总之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所以不想让她做太多危险的工作呢。”
织姬说完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
“当我得知我也有魔女素质的时候,就想到要跟那孩子一起分担负担,可是——结果仪式失败了。”
““呃……。””
晴臣和爱莎异口同声地漏出一丝呻吟。这次是因为龙的上位种出现了的特殊案件。即使失败了也是情非得已的。
不过,即使这样也的确给他们的自尊心和履历划上了小小的伤口。
“啊对了十条地。这个还你。”
安全返还的白铜镜被织姬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裹起来。
“谢谢你,春贺君。话说,用这个白铜镜——在盟约的仪式上有可能再一次造出我的‘蛇’吗?”
“姑且算是可以……。不过我想稍微得花点时间。”
对着表情认真地询问的织姬,晴臣也用认真的表情回以答覆。
“为织姬小姐而生的利维坦的‘影子’,由於仪式被破坏了所以不能实体化。需要把处於灵体状态的‘影子’找出来,再执行麻烦的召唤仪式就可以了。要是不赶紧找出来的话……。”
“那就得再等好几个月,才能再次塑造新的‘蛇’了呢……。”
与青梅竹马一样,晴臣的语调沉了下来。
利维坦的炼成仪式需要用到‘不死蛇之母’——沉睡在伊斯坦布林地下的谜样的魔术装置。
不过,因为每隔一两个月才能使用一次,所以得按顺序来。
“……知道了。我会耐心等的。”
感到灰心的织姬叹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就擡起头。
“那样的话,这件事情就先保留到下次吧,然后就决定今天的事情吧。我打算彻底打扫一遍这个家。可以吧,春贺君?”
“为啥十条地要来打扫我家?”
“虽然不应该由本人来讲,不过我喜欢干净的地方也喜欢打扫卫生啦。……能有这么值得打扫的房子,就这么把机会放过实在太可惜了。”
织姬感慨万分地张望就如同混乱的街道一样的春贺家的起居室。
“正好还有点时间,就想要满足一下我的打扫慾望呢。可以吧?”
“刚刚还说着做不了仪式的话题,为啥突然就变成了大扫除了?”
再怎么说,这里也算是晴臣感觉良好的自家。
对於没想过要居住在样板房一样的房间里的十几岁男生而言,就这样保持下去就好了,不过——织姬干脆地说道。
“跟仪式没关系。只是今天我刚好有空而已。春贺君,能告诉我时间吗?”
“上午十点二十八分。”
晴臣看了看手机说完,织姬故意似的笑着点点头。
这时发现了。爱莎身穿短连衣裙加黑色及膝袜,上衣不知道为什么是卡其色的军用皮衣,这样的混搭的私服。
不过,织姬却穿着学园的制服。明明是早已开始上课的时间了……。
“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