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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我便从西厢搬了出来,住进了品杏阁,她也不再回东厢,白日里在相府,晚上就去品杏阁找我,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候的日子,虽然快乐,却心惊胆战。

我那时始终没有问起她的计划,只盲目地幻想她会处理好一切,然后陪我远走高飞,那时的幸福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挂在枝头的红苹果,看着十分喜人,却有随时坠落在地上摔个粉碎的危险。

只不过,我品尝的是那份香甜,而那岌岌可危和心惊胆战,却被她自己偷偷吞下。

住在品杏阁,倒是离秀珠近了不少,白日里我除了练功,便是去看望秀珠。

她在品杏阁养这么多时日,脸渐渐圆润起来,面目整体还是明朗的。但眉间偶尔还是会浮现几番愁云。

“我以前只道宁姐姐幸福过我很多。虽然我知道她祖父母那样冷酷,却没想到姑姑姑父竟是那样。仔细说起来,倒是不奇怪,是我自己过於粗心,我确实很少见过宁姐姐同他们吃过几顿饭,我住在东厢,也很少见姑姑去过,我只当宁姐姐会去后苑看她,可是宁姐姐这样忙……”

“这些话同我说说便罢了,千万别在她面前说,她在你面前装得这样好,就是不想你看到她的脆弱。”我说道。

“我知道。你可得对我姐姐好点,更好点,自从你进了府,我才见她脸上多了笑容。”

“这倒不麻烦秀珠小姐您来提醒。”我笑道。

“我是认真的。”秀珠说着,皱起了眉头。

“我也是认真的。”

秀珠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抬了抬眉毛,示意她有什么尽管开口说。

她犹豫了片刻,说道:“我已经决定了,等我身子养好了,便去青云观削发。”

“什么?你可曾和你宁姐姐说过?”

她摇了摇头。

“为一个男人,便看破红尘,常伴青灯?还是为了那劳什子的名声?”

“为了,我自己。”

我看向她,认真起来,她说道:“我虽养在深宅,可那市井里的事知道的不少,天下男子如云,都似那云般飘忽不定,难以捉摸,能真心实意待人的我没听说过几个。

以往我总想着,那都是别人的故事,或许我的就十分美好呢,现在我才知我错了,我以为自己会是例外,便先入为主地给我遇到的普通的像云一样的男人镀金边,明明看见那是朵乌云,还要假装他是太阳。

实在太累了。像你和宁姐姐这般,於成千上万的人里遇见唯一,我现在看来倒像神话,世上可能只有你们二人这样的佳偶,我看你们一定是有前世今生的缘分,实在羡慕不来。”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你怎知你不会碰见佳偶?你才十几岁,不能摔了一跤就从此再也不走路了。”

她摇了摇头,又说道:“不。你听我说完,我如今已想明白,我不该为了期盼未知的佳偶活着,我本就不是为了成家才来到这世上,是这个孩子,让我想明白了,这世上就没有谁离不开谁,更没有女人离不开男人。常伴青灯,听起来是寂寥得很,倒好过乌云笼罩,在泥里挣扎着过日子。”

“幼宁给你买了处宅子,就在这附近,你不必削发为尼也可以一个人好好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