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走过去俯身,即使触碰不到,也要拥抱她。
她大概哭了一会儿,站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泪,朝住处走去。
刚踏进院子,有丫鬟带着哭腔跑到她面前道:“将军在正厅等小姐。”
她走进去,正厅停着一具屍体,上盖着白布,看躺着的身形应该没多高,她从白布旁走过,看也没看一眼,笑着看她父亲道:“父亲来这里做什么?”
我在她身边这么久,很轻易便能分辨她的笑是否真心,她笑着,笑得很难看,像是有人隔空扯起了她的嘴角,强作的笑容。
“你去哪里了?”那老虎问道。
“我……我出去了一趟。”她的眼睛眨得飞快,看来她小时候还不像长大之后那么会撒谎。
“我就是来叫你去吃饭的,天上有些旧友来了,我办了场宴会。”他站起来,又指了指她的衣服,“换件衣服再过去。”
他踏出了正厅,白凌的手正要掀起那白布时,他转身示意那白布的位置道:“对了,少和喜欢挑拨离间的人玩在一起,小孩也不行,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随即冷笑了一声,才彻底离开。
白凌掀起那白布,下面的那张脸,正是下午还与她放纸鸢的男孩,明明下午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此时却成了……
她抬手合上男孩的眼睛,将他化作原形,原来是只狸猫。
“将他埋了吧。”白凌轻声道。
“是,大小姐。”丫鬟仍带着哭腔。
我看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浑身战栗,又流下眼泪,喃喃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
原来白凌也有那么多的眼泪珠儿,也许成长会使得人的眼睛渐渐干涸,像龟裂的土地,再寻不出一丝水分。
白凌的成长格外残酷。
过了一会儿,丫鬟从外面走进来,一双眼睛红红肿肿,轻声对她道:“大小姐,快换了衣服,去赴宴吧。”
白凌点了点头,换了身白色衣裙出来,我这才觉得顺眼了些,我又跟着她走到宴会,这里的热闹与刚才所经历的事情天差地别,我仔细看着她的脸,她佯装得神采飞扬,仿佛刚才流眼泪的是别人。
她在她父亲身旁寻了个位置坐下,老虎正在与宾客聊得火热,觥筹交错间他说道:“箬儿,坐到为父身旁来,你怎么坐得这么远?凌儿,你坐到该坐的位置上去。”
她遥遥看见乔山夫人抛来一个得意的笑脸,低声道:“不是父亲许我坐在……罢了……”
她没有再坐下,径直走了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我从未了解过她的过去,更不敢想她有这样的过去,我坦然接受她给的一切,而从不曾去亲吻她的伤疤。
我想到她刺向我的一剑,某个瞬间,我是恨她的,我不敢相信她会杀我,我不躲那一剑,也是暗地里试探她的爱,我恨她刺过来,恨她的爱如此经不起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