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怎么走后,松寒只请吴芳留晚饭,然后独自去找那座叫“广慈寺”的小庙。葛村是个农业大村,村路走到头又是大片农田,趁着天色还没黑时她索性跑开,终於找到了这座位於小山脚下的寺庙。几栋仿古的房子被黄墙围住,墙角下是半尺高的野草,但是遮不住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女孩。

松寒站在原处看了会,想了想如何说话后才慢慢走近,找了处地方坐在葛画身边,“你坐下时比野草还高。”

葛画明显哭过,脸上还隐约有五指印。她抱着膝盖将头埋得低低的。听松寒坐在她身旁,原处公路上的汽车行驶声交织着葛村中学的广播,在空旷的平原上空交织碰撞后再抖成碎片。夕阳从橘黄变为黑黄,再过会儿,夜晚就要降临。松寒竖着耳朵听草丛里的虫鸣,“那是蝈蝈?”

葛画这才抬头,点头说“是。”

再坐了会儿,松寒问,“你今天缺了一节半课哦。”

葛画的头点得更重,“我知道。”最后一节还是物理课,她很喜欢的一门学科。

“那你作业写完了吗?”松寒笑她。

“没有。”葛画也知道时间很宝贵,她要喂猪,打扫厨房,洗全家今天的衣服,还要做作业以及预习复习功课。初三一年都是这样过来的,结果中考前因为抢收早麦淋雨导致她考试时发烧,最后没有发挥出最好的水平。她甚至想,这个被资助的机会如果留给大姐燕子是不是更好?比起姐姐,她在学习上的天分不是那么高,要靠一步一个脚印的认真才能维持在年级前三十,班级前十名。而姐姐的成绩是可以考进市一中那所省重点的。

沉默了下,她忽然问松寒,“陆老师,你能帮我和资助人说说,换我姐姐来读高中吗?”

松寒说不出话,半晌才问,“因为姐姐成绩更好?”

女孩点头,“我去读书,我妈妈心里带着气的。”所以她中午送饭时还会帮助母亲干会儿农活,读了高中并不意味着她能全身心投入学习。相反,她要更有眼力见地为家里做事。如果她索性去打工,换大姐读书,妈妈就不会有那么大的火气,弟弟也会相对收敛些。年纪越大,她越能感觉自己是母亲眼里的那根刺。她外出打工后,也许家里就不会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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